《春秋双艳:文姜与宣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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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双艳:文姜与宣姜-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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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迷情
秋阳艳艳,东宫后苑的碧池旁种着几株木芙蓉,午后明亮的阳光透过薄薄的花瓣,仿佛一层朦胧的粉紫色烟雾。苍凉悠远的埙声裹在花雾里,幽幽地飘散。

  宣姜踏入后苑时看见了他的背影。一袭白袍胜雪,未曾束发,一头黑发垂落在秋风里,执埙的手臂展开,广袖里灌满了风,舞荡翻飞,仿佛白云舒卷。

  宣姜轻移莲步,缓缓靠近玉树临风的男子。

  急子听得身后环佩琳琅,不知为何,从这叮咚悦耳的佩玉声中,感觉到女子腰肢的妖娆细软。他不曾回头已猜到来者何人。

  环佩声止,静无声息。急子在碧水中看见了穿翟纹礼服的女子,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他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震了一震。

  花光水影里,埙声凄凉入骨,像一只冰凉苍白的手,慢慢绕住宣姜的脖颈。

  为何,为何他总能令她心里荡满柔情。只要他清俊的脸一映入眼帘,她的心就变得那样柔软,甚至整个身体都酥软了。要她恨他,与他为敌,多么难做到啊。

  她就这样跪了下来,深青色的曳地长袍打开,铺展于地,那些飞翔盘旋的朱黄色翟纹幻丽漫卷,仿佛要腾空而起,急子慌忙俯身扶她:“母夫人……”

  她抬起头,咫尺间与他凝眸相望。

  他被她上了大妆的美艳脸庞耀了眼目,眩然无语。

  还是这样美,这样光彩夺目。她今年也有三十二了吧,十七年前,他穿了新郎服,兴冲冲从东宫乘车前去迎娶她。半路君命下达,齐女国君自取,将为太子另择佳人。

  一夕错过,终生无缘。

  定了定神,急子用力将她往上拉:“母夫人,你这是为何?岂不要折杀儿臣……”

  她却落力往下坠着,潸然泣道:“急子……不要恨我……我不是蓄意要害死你娘……只是想逼你相就……只是太想……”

  急子悲怆地摇着头:“不怪你,娘……其实是我害死的……”

  “急子,你为什么甘愿蒙冤……难道你真的那样说过?还是,急子,你心里就是那样想的?”

  “不,母夫人,儿臣不敢,儿臣……”

  一时二人无语,僵持着,定定相望。

  急子……在这个污浊的世上,只有他如同水晶纯澈透明,与他相比,她深感自己肮脏,卑下,污秽,一如碧水边的泥沼……

  宣姜……他再也没见过这样的美与艳,洇湿的胭脂在脸上染成一片鲜艳的红泪,宛如揉碎的花瓣。微微翕开的红唇,呼出芳醇的气息,拂在他脸上、鼻下……

  许许多多的话语在他与她的喉管间强烈地震颤,却只是说不出来。

  看不清楚是他先伸手揽过,还是她先纵身扑入,两人已经抱成一团。

  秋风吹落了白色的,粉色的,紫色的花朵,木芙蓉所特有的朦胧如薄纱的花瓣,在薄金的阳光里飘落,宛如缥缈的烟雾淡淡地围绕着他们。 

  就在这一刻,宣姜蓦然之间明白了——急子是爱她的,急子心里是有她的!

  急子突然感觉到怀里的女人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的颤栗瞬间击碎了他的心。  然而,就在这时,庭院里飘入一道身影,站在枯瑟的柳枝下,向这边望着。即使隔了这样远的距离,他也能看到她脸上的哀怨。

  太子妃。

  新台纳媳后,君父召见,问他怨否。

  他答:“婚姻之事,父母作主。择齐女或宋女,皆出父命。儿臣不敢有所怨望。”

  怀里的齐女,树下的宋女。

  一个代表禁忌与迷情,一个代表伦理与礼法。

  他艰难地试图推开她,但她像一条艳丽的大母蛇紧紧缠住他。

  他低声:“我们不能这样,你是我的嫡母……”

  嫡母二字如雷劈下,她更紧地抱住他:“急子,带我走吧,我们远走高飞,抛弃这里的一切,不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走。你不是害怕清誉受损吗?我们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去,没有礼法的束缚,没有人伦的约制,只有我们两人,与流云、山花、泉涧相伴……”

  “不行……”

  “为何?”她从他怀里抬起脸来,问。

  这个娇艳妩媚而又热烈激情的女人,简直是他的符咒啊。她的胭脂泪洒满了他的白袍,如雪映红梅,又如血溅雪地。

  他眼里是无尽的凄楚,一字一句答:“因为,我有父,你有夫。我有妻,你有子。”

  一任泪水滂沱而下,她竟难出一语相抗。他是这样一个愚善愚忠的懦夫,她能如之奈何。何况,她真的能够抛弃朔儿跟他走吗,这么多年在阴暗耻辱的新台岁月里,朔儿是她的阳光和温暖,她真的能够抛弃儿子吗。突然之间,她懂得了急子的难处,她懂得了他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冷酷。

  她渐渐放开了他,一脸红泪如血,目光呆滞。

  他慢慢站起来,退开两步,别过脸去,眼里有泪水长流而下。

  水池中漂浮着片片白色、粉色、紫色的花瓣,清风徐徐吹拂,花瓣凄凉无助地随波流转。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节 母子(2)
回到新台,没有看见朔儿,倒是寿儿突然进到她房里找她。她正在卸妆,方才与急子一场相拥痛哭,她妆容尽毁,然而,脂粉是擦尽了,眼泪还在不停地流淌,擦去了又流下来,再擦去,再流下来。

  公子寿拂帘进来,撞见母亲哭成这样,微觉歉疚和尴尬,低了头不说话。

  宣姜狠狠一抹眼泪,喝道:“你有何事!”

  公子寿知道母亲一向不喜欢自己,他乖顺地垂首低眉,轻声道:“娘,只要你不在,朔儿就召来大批勇士,在新台习武。最近,我跟朔儿每次去宫里给父亲请安,父亲总是让我先走,留下朔儿,不知密议些什么,我……我有很不好的预感,只怕他们是密谋对付太子……”

  宣姜一震,对付急子的阴谋也有她的一份,然而她是因爱生恨,大约朔儿和卫宣公也对她不信任,因此她虽然知道他们要对付急子,具体他们会如何举事,她却是一无所知,他们也对她讳莫如深,只是让她“放心,你就等着看自己的儿子登上储位吧,别的就不用你管了。”

  “确有此事,一旦事成,寿儿你虽是我的长子,但是我想让朔儿为储,你肯让他吗?”宣姜沉思了一会儿,道。

  公子寿惊愕地抬眸凝视母亲:“娘,你……”

  “怎么,你不愿意让给弟弟?”

  “娘,你……”公子寿还是惊疑地望着宣姜,眼底有深彻的悲悯,“娘,我知道你喜欢急子哥哥,其实……急子哥哥也喜欢你的,只是他有难言的苦衷,他其实也非常痛苦,你不要怪他……”

  宣姜猛地抬起眼睫,定定望着其貌不扬的长子——他竟然懂她!这个她一直厌恶的儿子,一直不曾给过关爱的儿子,竟然是这个世上最懂得她的人!

  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宣姜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公子寿也低头不语,他心里很忐忑,生怕触及母亲的痛处。尽管弟弟才是母亲的宠儿,但是他每次看见母亲伤心落泪,他都在暗暗地心痛。母亲这么多年在新台受尽煎熬,她的每一个痛楚都牵动他的心,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她,他恨不能代她受苦。

  他的这份心,直到此刻,宣姜才知道。呵……今天是怎么了,生活在阴暗扭曲中的她,今天突然发现一直深爱的男人心里是有自己的,而一直忽视的儿子竟是这样深切地理解自己!

  宣姜突然有一种拥抱儿子的冲动,然而……寿儿这张脸,实在太像卫宣公了,那种深彻透骨的本能厌恶,阻止了她抚爱儿子的欲望。

  当母亲伸手过来的时候,公子寿也以为她会将自己拥入怀中,他身子一颤就想扑入母亲怀抱,享受一下弟弟的专利,然而,母亲只是拉住他的手:“寿儿,你听娘说,娘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谋划,娘只有继续装作痛恨急子,慢慢打听出他们的计划。你放心,娘一定不让急子受害,娘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住急子……”说着,眼泪又一泻而下。

第三节 父子(2)
当年为了美色可以向自己的儿子横刀夺爱,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卫宣公这个老色鬼对宣姜也腻味了,新台他是不常来了,而这当然也是宣姜求之不得的。

  这天夜里公子朔从宫里回来,见母亲在庭院的桂树下坐着,月光给她笼上了一层洁白清莹的轻纱,桂花在她周身细细碎碎地流转,公子朔只觉世上没有比母亲更美的女人,他过去就半跪下,窝进母亲怀抱撒娇。

  宣姜没有如往日那般抚爱他,而是有些迟钝。

  公子朔委委屈屈地只管诉苦:“娘,父亲今夜又宿在邓姨娘那里,我让他跟我一道回新台,竟被他痛骂。父亲已经不喜欢我们母子了!邓姨娘如此受宠,如若诞下麟儿,还有我们母子的立足之地吗?”

  邓嫚是来自邓国的公主,卫宣公的新宠。

  宣姜只是微微一笑,眼里有冷峭的光:“老不死的已经生不出儿子了!邓嫚若生,那就是野种!”

  如此肆无忌惮的恶毒,赢得了公子朔发自内心的激赏,他在母亲怀里嗤嗤笑起来,笑得忘形时,一句话脱口而出:“急子是野种呢,娘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宣姜大惊,低头盯住儿子。

  公子朔得意地说:“父亲亲口这样骂的,我听见的。”

  “那怎么会?夷姜她……”

  “娘,你别忘了,夷姜可是爷爷的妃子!”

  “难道你父亲怀疑急子是你爷爷的种?那也说不上是野种啊,而是你父亲同母异父的亲弟弟啊。”

  “我怎么知道,反正父亲就说,急子不是他的儿子。你没发现吗?急子长得既不像父亲,也不像夷姜。倒是顽哥哥还有几分像夷姜。父亲说急子越看越像爷爷,娘,你见过爷爷吗?”

  宣姜沉思着摇头,在心里对比着急子、公子顽和已经死去的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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