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担天职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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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担天职的人们-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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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大概觉得没有机会,盯了一会儿山谷里的人后,站起来向山上走去,边走边停下来回头看看。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一个上午的路程,孙毅飞真正领教了什么是荒山野岭,当他再次坐进驾驶室后,不得不对即将到达的新环境,重新认真思考起来。

  前面的山势,似乎缓和一些,开始稀稀拉拉有一些人家和村落。

  傍晚前,车队的数量在不断减少,到达目的地的连队,停下来安营扎寨,剩下的继续前进。孙毅飞他们停在河道的一个弯道处,营部和其他连的车辆还在往前走。

  孙毅飞下车后看了看周围的地形,一侧是高山,一侧是一个山坡,孙毅飞把营地选在相对平缓向阳的半山坡上。

  离这儿不远处有几户人家,被汽车声音吸引出来的老百姓,远远站在家门口向这边张望。几个孩子跑到汽车跟前,观察突然出现在山沟里,带着轮子的大木箱,他们围绕汽车,一圈一圈睁大眼睛好奇地看。胆大的孩子,用手胆怯快速触摸一下,这个自己会跑的草绿色大家伙,然后用满脸兴奋地神色,无声的向同伴炫耀。可当司机故意按下气喇叭逗他们时,刺耳响亮的喇叭叫声,在山谷中产生巨大鸣响,立刻把他们脸上骄傲兴奋的神情,吓到了九霄云外,在司机“哈哈”的笑声中,兔子般飞快跑出去很远后,才敢站住,瞪着惊恐的眼睛回头观望,年龄小的,跑得慢的,被吓得哭起来。

  孙毅飞对大家喊道:“大家抓紧时间,先把帐篷支起来,一会儿天黑了。” 

  炊事员把背包放在一边,找个土坎开始挖行军灶,他架上行军锅后,又到附近捡些干草和灌木,便挑起水桶向几户人家走去。

  孙毅飞脱掉大衣,摘掉帽子,和战士们一起平整场地,拼接支撑帐篷。

  炊事员挑着空桶回来了,一脸的不满和着急,走到孙毅飞身边说:“指导员,老乡不让打水!” 

  “为什么?是不是你对人家不礼貌?”孙毅飞问。

  炊事员委屈地辩解说:“没有!井在他们家的院子里,他们说话有口音,我也没有听得很明白,反正不让打水!” 

  孙毅飞停下手中的活,对一排长说:“一排长,你带着大家赶快把场地清理出来支帐篷,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几户老百姓的房子都不大,只有正房,没有厢房,完全是石头垒起来的,连房顶的瓦,也是石板的,院子用灌木做墙围了起来,上面插满酸枣刺。

  几声狗的咆哮,老乡从屋子里走出来,他大约有五十多岁,黢黑的面孔,脸上的皱纹,明白的刻画出岁月的艰辛,穿着一身黑棉衣裤,棉衣的腰间和棉裤的裤角,用布带扎着。一出屋门,便把手插进袖筒里,抱在胸前,隔着篱笆墙,猜疑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军官和刚才来过的炊事员,声音还没有出来,便看见他牙齿上斑斑黄色牙锈,他带着浓厚的口音说:“我不是说过了,我们这里几户人家只有这口井,我们的水也不够用的,你们还是到别的地方去找吧!”

  孙毅飞赶紧解释说:“老乡,你看我们刚到这里,哪里有水也不知道,你看是不是先让我们打点水?”

  老乡看孙毅飞态度和气,又是个军官,不太情愿地说:“你们要是不信,进来看看吧,不是不让你们用,真的是井里水不多。” 

  说完,他打开篱笆门,把孙毅飞带到水井旁,打开井盖,孙毅飞探头向井里看去,借着亮光隐约能看见下面的水面。孙毅飞看了一下绕在轳辘上的绳子,估算井下水面离井口至少有十几米深。心想,一口井还加盖子,看来井里的水是不多。

  孙毅飞只好连解释带保证地说:“你们的水是不多,我们很快会打井的,到时候我们给你们安上水管。我是部队的指导员,叫孙毅飞。到时候你们找我要,水算我们现在借的,以后保证还给你们更多的水,你们看怎么样?”

  天色渐渐暗了,炊事员挑着并不清洁的水在前面走,孙毅飞借着剩余不多的光线,一边环顾四周环境跟在后面,一边自言自语地小声骂道:“这鬼地方!用这种水还这么费劲!真他妈的不让人在这里呆。”

  到这里的第一个夜晚,让汽车颠了一整天,全身骨头都酥了的孙毅飞和战士们,顾不上欣赏周围的新环境,便在刚刚搭起来的帐篷里进入梦香。

  寂静夜色中,帐篷外漆黑的山谷里,不时闪动着鬼火似的绿眼睛,偶尔传出几声让人毛发竖立,奇异恐怖的动物鸣叫声,帐篷前点着篝火,门口的哨兵端着枪,警惕注视着周围。

  第二天一早,孙毅飞带上枪,向营部驻地走去。

  营部距离一连驻地约两公里左右,孙毅飞顺着河谷来到营部。帐篷里架着电台,营长正在和团部联系。看见孙毅飞后,营长故意绷起脸,说:“刚在这里住了一个晚上,什么事?要是和我要东西,你可免开尊口,要也是白要,我可什么都没有!”

  孙毅飞笑着说:“那领导可说对了,还真是和您要东西。” 

  营长有些疑惑地看着孙毅飞问:“你还真是要东西?要什么?”

  孙毅飞斩钉截铁地说:“要水!” 

  “哈哈…。我还以为你来要什么呢?你这可是抓住和尚要辫子,要水?没有!”营长笑了,也斩钉截铁地说。

  “营长,我的意思是说,大部队是不是推迟一下到达,先解决水的问题。”孙毅飞说出自己来此的目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不正和团部联系呢,先把打井的设备运进来。不然,别说施工用水,连人都没水怎么行?”接着营长又说:“工程技术人员也要赶快过来,这么绕路可不行?别的还好说,要是运雷管炸药,那可太危险啦!谁敢运?要赶紧把公路路线勘测出来,大部队一到,马上开始修公路。

  回到驻地,孙毅飞把一排长叫到一边,说:“大部队到达的时间,可能要向后推迟,你我是干部,要有个思想准备,尤其是生活上要有最坏的打算。另外,我们也不能光在这里等,前期的准备工作,要尽可能多做一些。”

  一排长听完后点点头说:“行!来的都是连队的党员和骨干,大家能理解,开个会,和大家说一下吧。”

  两天后,营地上竖起打井机,制造出“哐噹、哐噹”的噪音,每隔一两天,都会有车队不断运来各种施工物资和装备,河滩里渐渐压出蜿蜒的车辙,沉睡寂静的山谷,开始喧闹起来。

  到这里的第七天,炊事员像往常一样到老乡家去挑水,在老乡家的篱笆外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应答,炊事员以为家里没人,便推开篱笆门自己走了进去。

  正当他要掀开井盖时,老乡家的女主人从屋里冲出来,一屁股坐在井盖上,一句话不说,一针一针纳着鞋底。院子里的狗,摇头摆尾的追过来,卧在她的脚旁,眼睛盯着院子里来的生人。

  女主人的年龄,看上去显然比男主人小不少,听其他老乡说,是花钱买来的媳妇。她同样是一身黑衣裤,除了腰上没有用布带系着,上衣是斜襟,其他都和男主人的打扮,没什么区别,虽不是蓬头垢面,但也看得出来,很少梳妆打扮,头发乱蓬蓬的,显得老气横秋。

  炊事员面对来者不善的女主人,不解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女主人并不回答炊事员,无动于衷地坐在井盖上。背靠轳辘,像没听见一样,“嘶啦嘶啦”拽着麻线。

  炊事员看女主人脸色僵硬,只能好言商量,便说:“你看,当初咱们不是说好的,水算我们借的,等井打好了,给你们安水管嘛!”

  女主人开口了,她看也不看炊事员,不客气地说:“那是你们说的,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从来没有打成个像样的井!你们就能打成个井?这叫个啥呢?给死人烤火烘(哄)鬼去吧!”

  面对女主人蛮横的态度,炊事员保持着笑脸,说:“你们也看见了,我们的井是机器打,和你们人挖不一样,很快会出水的。”

  女主人并不买账,说:“我听不懂!什么机器不机器?这才几天?井都要见底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水都吃不到夏天了!”

  女主人拒不离开井盖的做法,加上不可礼遇的态度,让炊事员有点接受不了,他不肯善罢甘休,说:“你怎么知道打不出水来?不让用水算啦,干嘛把话说那么难听?”

  女主人眼皮都不抬,继续纳着鞋底,似乎炊事员今天说破天,她也不会把屁股从井盖上挪开。

  面对男主人,炊事员也许还可以说点什么,面对这样不讨人喜欢的女主人,还有旁边虎视眈眈的狗,炊事员实在是没有办法。

  僵持了一会儿,炊事员小声嘟囔一句:“真没觉悟!”

  不知女主人是否听清炊事员的话,这回她是从井盖上下来了,但并不是让炊事员打水,而是耷拉着眼皮,看也不看炊事员一眼,扬起胳膊,做出驱赶的姿势,把炊事员往院外轰。狗,似乎也明白了主人的意图,站起来狗仗人势的狂叫。面对女主人超越商量界限的举动,和随时会行凶的狗,炊事员急忙挑起空桶,躲避穷凶极恶的狗,悻悻地回到营区。

  炊事员赶紧向孙毅飞作了汇报,老乡拒绝让打水,使孙毅飞有些心烦,脸色立刻阴沉起来,皱着眉盯着炊事员看,炊事员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被看得不知所措。

  孙毅飞并不是针对炊事员,听到这个消息,不免有些恼火着急。

  之所以着急上火,是他心里清楚,在井没有打成之前,和老乡做什么保证也没用,他们只讲实惠,看不见得不到的东西,他们从来不去奢望,也不会轻易相信。山里几乎与世隔绝,老乡连国家领导人现在是谁,都还不清楚,仅仅靠两片嘴皮子讲讲道理,根本说不通他们。何况,这里老百姓的生存,本来就很艰难,看好自家院子,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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