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简奥斯汀- 第10部分

好在勒弗罗伊先生很快就进入正题了。简的嫁妆其实和一般的年轻小姐没什么两样，一部分来自父家，一部分来自母家。已故的勒弗罗伊太太留给独生女儿八千镑的遗产，这笔钱，虽然现在由勒弗罗伊先生管理着，但他无权动用，等到简一旦订婚，就会遵照勒弗罗伊太太的遗嘱，过户到她的名下。

简是知道母亲的这份遗嘱的——她母亲的出身还算富贵，她父亲当年便是凭着一身的才华高攀了妻子，而勒弗罗伊先生能够从一介小小的见习律师走到今天，妻家到也提供了不少帮助，但勒弗罗伊太太就像所有早逝的母亲一样，把她从娘家带来的一万镑嫁妆，其中的两千是在婚后最初几年生活窘迫时用掉了，剩下的八千镑，则立下遗嘱原封未动的留给了自己的独生女儿。

相对于自己的妻子，勒弗罗伊先生其实要贫穷一些，虽然他这几年收入颇丰，但亲戚中并不富裕的长姊幼弟却还总是要资助的，这一点简也是知道，因而，当做父亲的提出自己要给女儿增加多少嫁妆的时候，简居然和父亲客气了起来。

“爸爸，你并不是不在我身上花钱的……”简的脸不由自主的又红了，“而且，我有母亲留下来的八千镑就可以了……”

“乖女儿，你不要小看自己的父亲，”勒弗罗伊先生似乎对女儿的这种推辞很不满，“假如你不在明年出嫁，等到后年，而我手头的这本书又能顺利出版的话，我甚至可以给你凑出两万镑的嫁妆呢。”

“不过假如你明年就要急着嫁人的话……”勒弗罗伊先生笑眯眯的看着女儿，“那就只有一万五千镑了。”

简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喜悦，“谢谢你，爸爸，我从没指望有这么多的。”

勒弗罗伊先生这下子终于满意女儿的反应了，他拍拍简，“作为父亲，我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努力提高一下你的身价，不过，究竟能找到什么样的小伙子做丈夫，还是完全要靠你自己。”

等简平静下来，他又说，“既然说到这里，我也就说一下我的意见，如果你能攀上富贵人家的子弟，而那小伙子又爱你如珍宝，那当然是千好万好，否则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找个和你身价相当的丈夫，哪怕穷一点儿也不要紧，只要他能待你好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以你现有的嫁妆，已经足够在婚后继续过现在这样的日子了。”

简很认真的听完，然后更加认真的感谢了父亲的指点，就听勒弗罗伊先生又感叹道，“乖女儿，其实我更希望你能迟几年再出嫁，你要是出嫁了，家里就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岂不可怜，而且，再过几年，我还可以给你积攒出更多的嫁妆呢。”

简觉得父亲说的有些伤感，于是便故意开起了玩笑，“爸爸，你这么说，是想用更多的嫁妆诱惑我留在家中陪伴你么？”

勒弗罗伊先生从来不会在口舌上落下风的，听女儿这么说了，立刻用同样的口气回答道，“如果那些嫁妆能诱惑你留在家里，我当然会很高兴，但我所担心的是，某些小伙子对你的诱惑力，可能会比嫁妆大得多。”

在这一次的谈话之后，勒弗罗伊先生关于女儿嫁妆的工作，却还没有结束，谈话只能告诉做女儿的她有多少身价，却总不能让年青小姐自己去同别人说她的嫁妆吧。事实上，这通常是小姐的母亲或者女性长辈的工作，但现在，为了女儿，勒弗罗伊先生却不得不勉为其难的充当这一角色了。

好在很快就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住在隔壁的劳伦斯太太大约是圣诞节期间过于无聊，要邀请了一些亲戚朋友到家中吃饭，当然，对外说的是大家庆祝新年的聚会——事实上，在这圣诞节期间，愿意出门作客的人并不多，最后应邀而来的，除了勒弗罗伊家父女之外，就只有独居的泰勒太太。

于是，勒弗罗伊先生在正式用餐前的简短闲聊中，就已然把自家女儿的财产情况告知两位太太了，他有十足的把握，过不了多久，社交圈子里想追求自家女儿的年轻绅士，就能够得到必要的信息了。

但事实证明，勒弗罗伊先生对于太太们的杀伤力了解得还是有限，他本以为帮女儿解决了大问题，然而，等做到饭桌上，泰勒太太一开口，说得居然还是勒弗罗伊小姐的嫁妆。

“勒弗罗伊先生，我刚才忘记和你说了，要是小伙子们都知道过几年勒弗罗伊小姐会有更多的财产，大约现在都不会向令爱求婚了。”

简涨红了脸，勒弗罗伊先生也有些尴尬，好在他总算反应快，立刻笑呵呵的说那样很好，自己也能多享受几年有女儿陪伴在身边的幸福生活。

“哦，勒弗罗伊先生，其实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泰勒太太一本正经的说，“令爱的身价既然是随着年龄而增长的，那到不如等几年再出嫁呢。”

简是始终没敢抬头，而此言一出，就连劳伦斯家的兄弟俩，也万分郁闷的低下了头——勒弗罗伊家父女同他们并非是很熟悉的亲友，泰勒太太这样子谈论人家小姐，未免太不礼貌。

但勒弗罗伊先生仍然和气的笑了笑，“泰勒太太，你若这么说的话，实在有失偏颇，我到是希望能找到一个对小女财产完全不在意的女婿呢。”

“哦，那肯定要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泰勒太太脱口而出。

简真是觉得难以忍受了，好在旁边还有作为主人的劳伦斯太太，这时候总算开口了，“勒弗罗伊先生，令爱相貌出众，要想找一个对她财产完全不在意的女婿，到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承您吉言，劳伦斯太太，”勒弗罗伊先生客客气气的点了点头。

于是这恼人的对话总算结束了，简却因此觉得整个一餐都难以下咽，好不容易吃完了，两位太太又想打牌，于是除了勒弗罗伊先生被迫坐上了牌桌之外，她们还叫劳伦斯上校来凑人手，但安德鲁牧师先他哥哥一步，坐到了牌桌前。

“哦，亲爱的爱德华，我今天想试试手气，至于你，不如去陪陪勒弗罗伊小姐吧。”

简一直坐在旁边看一些画册，劳伦斯上校没等他弟弟说第二遍，就走了过来。

“勒弗罗伊小姐，泰勒太太今天说的那些话，你不用太在意的，”上校一坐下来，就低声安慰简。

“谢谢你的提醒，上校，”简笑了笑，“反正差不多所有的小姐，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我觉得自己没有理由特殊。”

上校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勒弗罗伊小姐，我觉得你在婚嫁问题上，总是有一种超越年龄的豁达，这很难能可贵。”

“谢谢您的称赞，上校，”简其实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优点，就觉得应该解释一下，“不过，我所有关于婚嫁的认识，完全来源于小说和道听途说，偶尔说对了什么，我觉得主要是巧合。”

于是上校就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他犹豫了许久，也没有再次开口，简到是想到了一个话题，就问他能否介绍一下他所参加过的那些战争。

劳伦斯上校这才有话可说，大约是考虑到谈话对象是一位年轻小姐，他却没有介绍战争的血腥场面，反到谈了谈凡尔赛宫和杜耶勒里宫的景致。

简听得很感兴趣，劳伦斯上校又引她到自己书房里，看他从巴黎的黑市上寻来的几件路易十六时代的艺术品，简觉得很开眼界，赞不绝口，于是被称赞一方也就非常高兴。

010　自由

即便是学习了那么多相关知识，简始终觉得王室和大贵族们都离自己很遥远，然而，圣诞节后的第一场舞会上，她便改变了这一想法。

“斯特林先生自由了，”告诉简这一消息的正是伍德汉姆小姐，她容光焕发，还在泰勒太太的马车上，就忍不住要简和她一起分享这种喜悦。

“基德敏斯特男爵小姐要进宫去做长公主的侍女了，所以我相信，今晚斯特林先生应该会和小姐们跳更多的舞。”

“做长公主的侍女？”简有些惊讶，“基德敏斯特男爵小姐还真是幸运。”

“这没有什么幸运的，勒弗罗伊小姐，”伍德汉姆小姐看简的眼神，宛如在看无知幼童，“只不过基德敏斯特男爵正好现在是托利党的重要人物，而男爵小姐本人又正好长得其貌不扬而已。”

简对伍德汉姆小姐的解释并不满意，不过感谢她父亲圣诞节期间的补课，她很快就想明白了，现任的托利党政府，自然要把未来的王位继承人身边，都安排上本党的女士们。至于容貌，简当然见过长公主的画像，她也听说过新嫁娘身边的伴娘都应该选比自己相貌差的，想必长公主选侍女，也是同样的道理吧。

想到这里，虽然觉得希望渺茫，简还是诚心诚意的祝愿伍德汉姆小姐能在舞会上多和斯特林先生多跳几场舞，伍德汉姆小姐听了之后，那表情就如同她已经和斯特林先生跳过那么多舞似的。

然而简的预言落空了，斯特林先生的行为压根儿没受基德敏斯特男爵小姐离开的影响，而且，大约因为他不是舞会主人的缘故，他似乎显得更加冷漠了一些，甚至有几轮舞是空坐在那里，也不怎么同身边的人说话。

在这种情况下，相对于伍德汉姆小姐的沮丧，简对于斯特林先生主动来邀请她跳了一支舞，真要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跳舞的时候，简顺便问候了斯特林夫人，而斯特林先生也就礼节性的问候了勒弗罗伊先生，之后双方就都没说什么话，直到跳完舞。

劳伦斯家兄弟没有参加这次舞会，但简却不觉得孤单，上一次在劳伦斯庄园遇到的威尔克斯先生带着他的妹妹和表妹出现在当场，简过去打了招呼，就被邀请和他们坐到一起。

“勒弗罗伊小姐喜欢伦敦么？”威尔克斯小姐笑嘻嘻的问道，眼睛却盯着场中正和斯特林先生跳舞的伍德汉姆小姐，“我哥哥正在说他已经厌烦这里了。”

“我很喜欢伦敦，”简如实回答，“这里有太多对我来说非常新鲜的人和事。”

“威廉明妮，勒弗罗伊小姐才到伦敦来不久，她一定对所有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威尔克斯先生插话道，“而我，我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