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简奥斯汀- 第29部分

“简，这没什么好惊奇的，”斯特林先生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不满，随即又微笑了，“这趟旅行使我对你的爱慕有增无减，当然一回来就要赶来向你求婚了。”

如果斯特林先生的求婚台词只说到此为止，也许简就真的要做斯特林太太了，而本文也可以就此结束，但这仅仅是如果而已，事实却是，斯特林先生还有许多话想要和自己的爱人说呢。

斯特林夫人在这趟旅行中，一定是孜孜不倦的教诲自己的儿子不要与家世和财产都缺乏优势的勒弗罗伊小姐结亲。这正是简所担心和疑惑的，不过好在斯特林先生大概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很费了一番功夫来解释。

据斯特林先生说，整个旅行中他最大的痛苦，自然是来自于斯特林夫人，而他的母亲甚至让这痛苦成倍的叠加了——不仅仅是她本人，她还动员了他们一路上拜访的那些亲戚和世交们，一起来说服自己固执的儿子。

没有人看好斯特林家的继承人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爱尔兰女孩的爱情，前提是如果这爱情上升为婚姻的话。至于劝说的理由，虽然在措辞和句式上多种多样，内容却都差不多，事实上，在斯特林先生之前，简已经被这样劝说过了，因此，虽然当事人说得很隐晦，简还是立刻就明白，所谓道理，就是泰勒太太对自己说的那些。

于是这引发了简的另一个问题，“菲茨威廉，若是我嫁给你，岂不是从你母亲到这些亲戚朋友，全都要得罪了？”

“简，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的，”斯特林先生似乎颇有信心，“我想我的母亲早晚会接受你的，至于其他人，你其实不用理会。”

这不是简想要的回答，但她却敏感的从中捕捉到了一点，正在被讨论的这些人，是斯特林家族的亲戚朋友，即便他们对于她和斯特林先生的婚姻有多大的不满，这种不满，其实只是会针对她这个执意要冠上这个古老家族姓氏的外来者，而斯特林先生本人，他们一定会很轻易的原谅他，把他的错误归咎于被迷惑了之类的一时糊涂。

简突然觉得自己认识到泰勒太太的“好心”了，是的，劳伦斯上校那么和善的一个人，在安德鲁牧师的婚事上，还是会对史密斯小姐心生不满，而简却意识到，假如自己答应嫁给斯特林先生，大约会比史密斯小姐还要处境艰难吧。

简沉默太久了，以至于一直等待着她的回答的斯特林先生不得不再一次开口，“简，你还需要再犹豫下去么？”

其实简现在所犹豫的，也仅仅是如何把这一句拒绝的话说出口而已，她的直觉已经告诉自己，她认定自己没有勇气也没有必要去面对这样的婚姻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的可怕后果，那么就选择在现在来面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怒火吧。

简仔细斟酌了一下词句，又把自己的表情转换成最平静的那一种，这才看向斯特林先生，“我很抱歉，菲茨威廉，不过我现在不能答应你的求婚。”

“为什么？简？”斯特林先生的声音陡然提高了。

“我没办法在你周围都是厌恶我的人的情况下嫁给你，”这原本就是简的理由，不需要什么思考就说了出来。

“简，原来你担心的还是这个，”斯特林先生似乎松了一口气，居然露出了一丝无奈，“如果那些人的意见确实会对你造成影响的话，婚后我们可以住到乡下的庄园去，这样总该行了吧？”

斯特林先生的语气，似乎他是在迁就简，但他却从未想到，简事实上并不需要这种迁就。

“菲茨威廉，我想你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简摇了摇头，“我希望能够被接受，而不是逃避，所以我不可能答应你这样一场需要我逃避的婚姻。”

“简？这就是你本来的意思？”斯特林先生似乎终于生气了，他走进了几步，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瞪着简。

简既然早已准备面对他的怒火，此时却也不会退缩，两个人就这样僵持起来，然而很快，大门外却又传来了敲门声。

简立刻竖起了耳朵，有仆人去开了门，然后杰森太太走进了客厅，“简小姐，来人自称是斯特林家的管家，说要来找他家少爷。”

简已经看到那位管家了，因为他就跟在杰森太太的身后，并且在杰森太太停下脚步之后，立刻从她身边绕进了屋子。简注意到此人并没有对屋子的主人有任何的关注，显然，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家主人身上。

管家凑近斯特林先生轻声说了什么，然后简就发现斯特林先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的眼睛转向窗户，似乎在张望什么。

简也看了看，家门口的廊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使她能看见一辆马车依稀的影子。

斯特林先生这时转向了简，“勒弗罗伊小姐，你已经做出的决定了么？”

有外人在，他问得很隐晦，因而简也只是无声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坚持。

“那么，”斯特林先生皱了皱眉，几步走到简的面前，鞠了一躬，“勒弗罗伊小姐，请原谅我今晚的打扰。”

他随后道了晚安，就出去了，那忠心耿耿的管家尾随着主人，旁若无人的跟了出去。然而等他们一出去，杰森太太立刻撇着嘴说道，“简小姐，刚才我看到外面的马车上还有位老太太，没准儿是斯特林夫人。”

大概就是斯特林夫人吧，简一直看着窗外那马车的影子消失在夜幕中，这才觉得疲惫极了，她只是问杰森太太自己的父亲，听说勒弗罗伊先生已经回卧室了，她也就立刻上楼去睡觉。

但是斯托克顿小姐还在房间里等着简呢，见到简进门，她立刻问，“斯特林先生向你求婚了？”

简吃了一惊，她不明白为什么斯托克顿小姐会一说就准。

“放轻松点儿，简小姐，”斯托克顿小姐笑了起来，“我只是猜测，除非他再也不主动来见你，否则，斯特林先生是应该来向你求婚的。”

“那么你猜中了，”简也勉强笑着。

简本以为斯托克顿小姐会就这件事情继续谈论下去，可是她却什么都没再说，两位小姐很快互相道了晚安，各自睡觉去了。

斯托克顿小姐一定也猜到我拒绝了斯特林先生……等简躺到床上，才想到这一点，假如她接受了

他的求婚，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和斯托克顿小姐分享这一份喜悦吧。

027　婚礼

简以为自己当天晚上会失眠，可惜，也许是因为太过疲惫，她只是简单的确认了自己的心情，并不因为拒绝了斯特林先生而觉得后悔，还没顾得上再想点儿别的什么，就睡着了。

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简就顾不得再想这件事了，小姐们急急忙忙的梳洗打扮，威尔克斯家的马车早已经停在勒弗罗伊家的门口了，按照劳伦斯上校的安排，他们要早一点儿赶到约定的地方。

简本以为伦敦的道路已经足够宽阔平坦了，但当遇到这种几乎所有贵族家的马车都涌上街头向着同一地区集结的情况，即便威尔克斯家的车夫技术熟练，他们的车子在街上也是举步维艰，以至于很多时候不得不停下来等待。正因为如此，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威尔克斯先生事先已经去过那里，于是承担了向导的角色，因而简以为不会再遇到劳伦斯上校了。然而，等一行人走进预定的房间的时候，却发现上校本人正等在那里。

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上校自然是穿上了大礼服，勋章和饰金绶带让简觉得眼花缭乱，随后简发现，他居然佩了剑，剑上镶嵌的宝石同样正在闪耀着光芒。

简确实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华丽的军装礼服，这使她在惊讶之余，居然很失礼的盯着上校的礼服和剑看了又看，以至于上校本人也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立刻不自在起来。

好在简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赶忙找到了话题，“哦，劳伦斯上校，待会儿游行开始了我们能看到你么？”

“当然能，勒弗罗伊小姐，”上校笑了笑，“我的位置在长公主的马车后面不远。”

简还没想到该如何回答，威尔克斯先生已经在一旁惊叹起来，“爱德华，你居然得到了那么好的位置。”

“这一次参加仪式的都是去过滑铁卢的军官，这算是一种嘉奖吧，”上校立刻做出了解释，“我只是运气好一点儿罢了。”

“你的运气一向都很好，”威尔克斯先生笑了一声，这时候简终于想起来，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上校呢。

但劳伦斯上校显然已经猜到了简的心思，等威尔克斯先生一走开，他就低声对简说，“勒弗罗伊小姐，安德鲁一星期前从多特伯里村回来了，他虽然没有见到史密斯小姐，但是从她的姐夫温特牧师那里得到了史密斯小姐在伦敦的一些朋友的地址。安德鲁这周回他的教区去处理一些事务，他说等他一有空，就会在伦敦继续寻找史密斯小姐了。”

“那太好了，”简很高兴，但同样不得不把自己的声音放得很低，“我想这次安德鲁牧师会很快找到史密斯小姐的。”

“是么？”上校的口气显然充满了怀疑。

“放心吧，上校，”关于这个问题，简其实已经想过，“过了这么长时间，史密斯小姐应该会让安德鲁牧师找到自己的。”

“但愿如你所言吧，勒弗罗伊小姐，”上校笑得有些勉强，随后看了看表，“恕我今天不能久留，我这就该去集合了。”

上校又去向威尔克斯先生和两位小姐道了别，便急匆匆的走了，不过在他离开之前，还是叫人给先生小姐们送来了饮料，而早有准备的威尔克斯小姐则带了一些点心，于是奔波了一早上的人们终于得以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事实上，小姐们都有些激动，没过一会儿，她们就又一起站到了窗户边，借着窗帘的掩护，看下面马路上时不时疾驰而过的一队队军官，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以及维持秩序的士兵们。简看什么都觉得很新鲜，因而兴致很高的和两位小姐不断谈论着。

过了一会儿，小姐们就发现，有越来越多的挂着家族纹章的豪华马车从窗下驶过，奔向威斯敏斯特的方向，威尔克斯小姐立刻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