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猎人峰- 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就在这节骨眼上,那舒家的糟蛋小子不知从哪道石缝里蹦了出来,手举着一杆锈迹斑斑的土铳,大喊道:
  “姨!我救你来了!”
  就见这不要命了的糟蛋逆向猪潮,一张脸像个扭曲的大红薯,几根稀软的头发像菜叶子,眼珠牙齿突出三尺开外。可猪们一下子把他抬起来了,又淹没了。他爹舒耳巴一见此景,魂都吓没了,抱着头喊唤道:
  “我的儿呀!”
  好在几个人把舒耳巴拉住了,不然又一个人将被滚滚猪潮吞没。
  打匠们打不能打,只有吹起惊天动地的牤筒,唆唤着狗与猪搏斗。
  狗是天底下最烈性的狗,赶山狗,山都赶得动的。狗知道主人们遇到了麻烦,就要献身了——那也不在乎!狗们在冲入猪群中后就要拼了命救出那个糟蛋,那个被猪蹄猪嘴蹂躏的糟蛋。舒家的狗炸弹现在完全像一颗炸弹,又抓又咬,想排开一个保护糟蛋的空档,其它狗此刻都跟上了它这个“叉子”,那紫花倒不见了。一排救人的凶狗与一群恶猪狂咬,得气势者得天下,得气势者得性命!那猪哪甘示弱,你咬我戳,你戳我抓。狗有牙和爪子,猪有两口牙——本牙和獠牙,天下罕见的恶兽!狗啃猪皮,啃猪卵,啃猪眼,猪屄;狗被猪咬成了皮筋,咬成了棕丝,咬成了葫芦——没了耳朵,断了爪子,舌头落地,肚皮开花。狗肠、猪肠,搅和缠绕在一起,在石头上、树枝上挂拽着,扯绊着,一片呜咽,一片惨叫,一片狂吠……
  

第四章 野猪群(13)
一头猪咬瘸了,没了方向,跑过来倒在地上抽搐。打匠一拥而上,用刀乱砍,砍得那猪嗷嗷乱叫,鲜血迸溅,身首异处。打匠们又去敲那凶残的獠牙,敲断了,就朝猪掷去。
  舒耳巴狂喊救他的儿子,白秀已将那无准星的老枪贴上凹陷的脸颊,大家看到师傅终于要下枪了,白中秋却在拦他爹,爹误伤了糟蛋更是不得了。白秀哪服中秋,好像横了心要打出这一枪来救糟蛋,还听见白秀在向糟蛋喊:
  “闪开!糟蛋!”
  “还不如把白椿啄!”白秀听见儿子白中秋恶声讽刺说。白中秋就将白椿的手引向爹的那枪管。也许白秀还真不敢打了,就真的半推半就把枪让给了瞎眼的孙子。祖孙三代一起摆弄这枪,你拉我扯,枪就响了!瞎眼的白椿手上的枪说话了,火药像一条毒蛇游去,一头猪应声倒地,打在眼睛上,从喉咙里发出了带血的哀叫。有人高声欢呼:
  “打着了!”
  这时糟蛋从猪群和石缝里爬起来,手上竟举着一团血糊湖的东西——那东西高挑在一把猎刀上,喊道:
  “姨!药有了!药到手了!”
  他一边喊着一边向那被猪衔去的女人奔去,就像一匹发了情的驴子。
  奇怪的景像这时候发生了:也许那女人听到了糟蛋的说话,突然从猪嘴里挣脱出来,精赤条条的,就向糟蛋迎来——这可真是死里逃生啊!
  糟蛋手举那血淋淋的还在跳动的猪心肺,野猪群闻见了同类的惨烈血腥,等于是自己身上在淌血,自己被剜开了胸膛,不用喝唤就向糟蛋和那光身子女人撞去。几十头猪啊!那些披坚执锐的古代武士般的猪,每个背上像背了黑棺材,就是来装人的亡魂的。
  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糟蛋家的那只狗炸弹,这时一跃而起,将糟蛋手上的猪心肺叼了过来,衔上就跑。
  ——这是在引开猪群,好忠义英勇的狗!
  果然,猪就跟着那血淋淋的心肺跑,管它是人是狗。狗叼着心肺往峡谷深处奔去,糟蛋这时跳上一块石头,脑壳好像清醒了许多,又往树上爬。紫花带着一群狗去增援炸弹。
  炸弹往哪儿跑啊?聪明的炸弹,往罗大拐和扈三板设的“仗口”跑。扈三板他们早就埋伏好了,炸弹将猪引入“仗口”,双管猎枪一打一个准,猪倒下了几头,就炸了锅,不知道这枪为何如此厉害。就拢了猪群往一个隘口跑。可那里峡谷逼仄,还要上一道坎。文寇所长与白秀一起带着人就去追撵。
  猪进了一个山洞。山洞口荆棘丛生。大家集中了一下电筒,再扎了几个火把,将药和子弹填满了枪膛,并且不紧不慢吸了一支烟,就劲抖抖地钻进洞去追击。
  洞越追越深,越追越开阔。洞中有山,有水。最后,越追越亮——洞穿啦,是个穿洞子!一道蓝幽幽的光像一道瀑布泻了过来,猪全跑啦!
  文寇所长悔死。作为县民俗学会会员同时也是省洞穴探险者协会会员的文寇所长,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他的努力白费了。自己掏出的四五百块钱激励起来的斗志完###蛋了!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五章 雪山咒语(1)

  白云坳的打匠们从清风峡谷铩羽而归的当天,白中秋发现他的患健忘症的母亲白娘子因为忘了做饭,已饿得皮包骨头,牛因为放养,还能吃到一点草,而圈里的那头母猪,已经把柱子啃穿了,腰下的两排乳头像两排绳头子,看见人,就张着牙齿要来噬咬。
  父亲白秀梦游,他就想着快去请郎中来配药,并要儿子白椿去镇上把白丫儿叫回来,让她伺候两个老人一下。
  话分两头。
  先说白椿摸摸索索往镇上赶去,路上走着,就见前面一个人在骂骂咧咧,全是骂白云坳子打匠的话,什么混蛋、###、毬子、卵弹琴什么的。听清楚是文寇所长。白椿害怕路上遇见野猪,现在就不担心了,就说:
  “跟所长走就不怕野猪了。”
  文寇所长说:
  “还有蛋毬的野猪,都被你们哄闹跑了!没一个是东西。”
  白椿脸就红了,有些尴尬,说:
  “就为这骂哩?猪确实不比往昔。”
  文寇所长把手上拿的一些东西叮哩哐啷往白椿背篓里放,说:
  “什么###东西,就算我对你们崇拜得五体投地,也不能这样作贱我呀!……回去我就等着受处分咧,带领一群打匠猎杀省二级保护动物……”
  “哪个处分你,崔镇长?”
  “他有这个权力!听说省林业厅已坐镇宜昌,研究捕杀方案,整个鄂西都在闹野猪。他们杀才叫杀,咱们杀不叫杀;他们杀是为民除害,咱们杀是犯罪——真倒霉,跟你们这一群乌合之众,卵的用都没有,只见识一下场面,个鸡日的,场面还是蛮壮观的,差一点咱把小命都赔上了……”
  白椿背上有些沉,便问文所长拿些啥。文所长说:
  “还不是缴获的猎具。光钢丝套就几十条,铁猫子三副,垫枪两支。嘿嘿,撞上你了,有个背篓……”
  到了镇上,去镇长家一打听,镇长去宜昌开会去了。带那个疯狂生长小儿的是另一个大妈,说是临时带的,白丫儿回家休息去了。白椿就又往林场赶。
  一路艰难去了林场。一问,三伯三妈告诉他,白丫儿并没有回来,那去了哪儿呢?三伯三妈着急得不行,心想怕不是半道上出事了?三伯白端阳立马就与白椿去白云坳。回到家里也没白丫儿,白椿的爹白中秋去请郎中还没回,白秀尚好,在田里收拾没被野猪啃干净的零星苞谷。白端阳又和白椿一起往镇上赶。
  在镇长家询问那代班的保姆和那憨儿子老拔子,保姆猜想白丫儿是跟开会的镇长一起到宜昌玩去了。这更急坏了白端阳,明明是与镇长到宜昌玩去了,为什么给那保姆大妈说是让她回家休息?这妮子该不是……就不敢想了,一个没老婆在身边的男人,又是个胆子忒大的乡镇干部,这不要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吧?白椿也这么想,而且还更强烈,预感更强烈——瞎子总是有特殊的嗅觉的。就说快去镇上看联不联系得到崔镇长,看白丫儿是不是在他身边。可走到镇政府门前的那座晃晃悠悠的吊桥头,白端阳就踌躇了,就说:“那这么一闹,不就公开了么?事情就会大了,他镇长完了,咱白丫儿也完了。”白椿问啥完了,白端阳不作声,就在街上来回逡巡。碰上了文寇所长。白椿就说问问他,白端阳拉住白椿说死活不能问的。叔侄两个束手无策,唉声叹气。白端阳就拉着白椿再去了镇长家,想找出镇长的电话来,却在保姆大妈口里掏到了一句意外的话,那保姆大妈说:白丫儿走时说过她可能要去宜昌读书了,还是什么职业学院呢?说崔镇长也打过电话,好像是为她联系读书的事,还是三峡大学哩。
  这可是空前的喜事,又是三峡大学又是职业学院,白端阳是读过初中的人,老初中生,这个他都懂。莫非我姑娘真要读大学?崔镇长发善心?不对劲儿,喜忧掺半,决定去一趟宜昌,自己去找。凶多吉少啊,自己这老来得子的水葱样、嫩茶叶尖的十六岁闺女。听林场过去在县里呆过的人说,崔无际在县政府干通讯员时可是像狗一样的人,见了领导就鞠躬。在台下是条狗的人,上了台就是狼。没人格的人都如此。在我姑娘面前像狼……这不敢想了,赶紧找回我女儿!
  

第五章 雪山咒语(2)
再说白中秋。
  白中秋这一趟可差一点丢了性命。一路走一路都听农民惶惶地说猪又要下来了,说猎王白秀不行了,死而复生后猪就不怕他了。满眼荒寂,饿雁声声,到处是被猪耗散的零星粮食,到处是猪的传说和恐惧,到处是关门闭户,守秋的锣鼓、破盆与梆子。成群的乌鸦因为啄食不到秋天的收成,发出愤怒的怪叫,听起来就像是村长发脾气。
  请到郎中后,白中秋就顺道去了一趟鹞子峡,去看看苦荞。说实话,他还真有点想她哩。思念心切就抄了个近路,过吊鹰岩、百步梯的险道走。
  浑身带着打兽的气味,又没带枪,与儿子白椿想的一样,可别碰上猪啊,只身一人。可人横了,想苦荞心切,龙潭虎穴也敢探。到了吊鹰岩下,就听见老林子里传来野牲口撕咬的声音。心想说不碰到不碰到,还是碰到了。不过是牲口与牲口在打架,声音还蛮大的,不是小兽。这白中秋好奇心使然,就凑了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