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怔怔,离得这么近,我才看清他的眉目清秀,薄面含情。
那一刻,所有的对自己的埋怨和一身伤痛都被这温暖的笑容抚平了。那样干净的笑容,目光清澈,如同水波潋滟。
他抱我至他的榻上,转身又去书案边苦读。
窗上挂着细密婉约的竹帘,越发衬托这案上的一剪红梅灼灼如火。他在那习字,墨香四溢,写罢。如微云舒卷的几个字展在尺素间,只见上面写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我在脑海中翻遍佛主箴言,却无法解答这个疑问。
夜来,他掌灯,窗上他的剪影随烛火微微摇晃。
他走到床边,轻轻抚摸着我满身光滑似缎的皮毛,我忽然忍不住颤抖。烛光中我晶莹的毛有一种夕阳般柔和的光泽。烟眸也愈加水亮。我在他掌中是那么柔弱娇小,仿佛脆弱的花瓣。他轻轻说,好好休息吧,明天你的伤就会好了。那声音温柔轻软,吹入耳中酥痒难当。
想必他已经倦极,拉过被子,兜头便睡了。我也感觉到沉重的睡意,进入了梦乡。
我梦见我变成一个女子,和他生活在这僻静清幽的地方。冬日里赌茶翻书,其乐融融;夏日里泛舟湖上,采得莲归;秋天月色如银,争相赋诗写景;在春暖花开之季,我们在花园中对奕、嬉戏,落花成阵,我用花瓣砌成诗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还未写完,忽然一阵风吹来,吹散了砌好的的诗句……
我从梦中转醒,窗外的寒风仍在呼啸。我凝望他的容颜,发现他瑟缩着身子,双腮嫣红,通体冰凉。我知,他是不胜苦寒,病了。
轻轻地展开自己的皮毛盖在他的身上,用舌头反复舔着他发烫的额头。
他在昏沉中似乎也有所觉。每当我身体微微一动。他便揽得更紧,嘴角噙着笑,梦呓般呢喃着,好舒服。一遍一遍。
总算体温逐渐恢复。清晨寺庙的钟声传来,我该回去了,我望着他未醒的容颜,终是不舍。九生九世。我动了情劫,放弃了近千年的修行,未得圆满。雪却骤然停了。
二
多少个夜晚,我总是梦到他。关于他的记忆是永远存在的。总以为醒来还有无数的时光,睁开眼睛就能望见他。可是,当我明白还要历经千山万水,才能再次与他相遇,心中不禁恻然。这无可奈何的滋味,真正柔肠九转,无语问苍天了。
那日回寺中,我对佛说,我不想再修行,我只要与他再次相见。
佛说,你要入红尘历经九劫。这苦难如能受得,便可成全你的心愿。你可愿意?
我笑着,脸上写着执意的神情。
我只求在最美时候遇上他,献出我千年的无悔!
备尝艰苦的九生九世。餐风露宿,夜以继日。过玉门关,越过峰峦叠嶂,跋涉过荒芜干涸的沙漠,无边无际的寻觅,我累得四肢百骸都散了。筋疲力竭,只一念尚存。
到他窗前的时候,我脚踝上沾着泥泞,身上伤痕累累,都是被锋利的岩石和荆棘划出的伤口,然而无论是血痂还是伤口,都已让我麻木。
我终于看到窗扉上印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赫然见到他的窗上贴着大红的“喜”字。……
纱窗黄昏,红烛摇影。
红盖头掀起,凤冠霞帔的一个女子。
我听见他对她说,有美一人,邂逅相遇,清扬婉若,适我愿兮。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声音温柔轻软。
三
大堂中灯火通明,玉席佳肴,笙歌曼舞。
这应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刻吧,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我知道我的元神都己经在跋涉中流逝,所剩无多,却只想最后为他跳一支舞。
我变成一个女子,星眸如一泓秋水,烟视媚行。
鼎沸的人声如同被催眠般安静下来。王侯公卿都被我不染凡尘的美丽所惊呆。
我在雪地中裙裾飞扬,旋转如洛河神女的凌波微步。柔弱无骨的腰身如同一束月光,盈盈的眼,湿润隐藏着忧伤,望着那淡泊的身影。他持杯而立,目光依然清澈,笑容如涟漪一般绽放。
舞罢。我倒在雪地中,化成白狐。时间倏忽凝结。纵人惊呼妖怪,我被飞来的一枚流矢射中,热血喷薄而出,如一剪灼灼的梅花。
他见到这般为之动容,心生恻隐,又把我抱在怀中。
我已是身心俱毁的样子,一阵风吹动银灰色的皮毛,微微飘飞,身轻得仿佛化成一片鸿毛。
寻觅千年。就此永别。
我无力的头颅委顿在他怀中。他的眼底分明有泪。我却已手肢酸软,来不及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温度渐渐冷却。
几生几世无尽的等待,几生几世不倦的追寻。却来不及对他说出一句誓言,来不及告诉他,我漫长恒久的期待。突然间,满天飘起雪来。
赢君一滴泪,慰我千世秋。
王美丽,27岁,吉林人,现居上海,景观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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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子 你的坟头我的泪打不湿
烟 子
一
晴了好久,雨还是来了,无论怎样,我都得照单全收,就像你的突然离去,我也只能想,你到一个好玩的地方去了,玩倦了,你就会回来。
你是个贪玩的孩子,最喜欢坐在电脑前与美眉聊天,看着你调皮的样子,我感到生活的幸福与满足。
天神看到了,它不喜欢圆满,所以它收回了你。
从此,我的心上就破了一个洞,空空地凉
雨来得正是时候,它代表着我不能倾泻的泪。
父亲还在,他在,我就不能将黑纱罩在我悲伤的脸上。我一直快乐着,坚持要将这只无人伴奏的舞曲诠释得华美动人。以为你还能看到,相信你还能看到。
如果你要守的是两个人的寂寞,这一生,我要走的就是两个人的路。
偶尔,我会去网上看看,你说,那是一个没有距离的地方,天涯海角的人都会邂逅成某一种可能。可是,却没有一条线是通向你的耳边,这样的痛常常突如其来,每一次,都让人猝不及防。
雨从天上来,据说,天上是安顿灵魂的地方。
你在吗?
雨来到地上,溅起一丝尘世的气息,那是我的体香,它会带我归去,在爱人的枕上。
雨期待着太阳,如同我渴望死亡。除此之外,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与你相逢。
二
现在是四点五十分的凌晨,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我正在写一本关于佛教的书。
佛说,真空生妙有,不生不灭。他相信轮回,相信在时间的光年里爱与恨都不会迷失自己的方向。可是,喝过奈何桥上孟婆的那杯茶后,谁还会是谁的因?谁还会是谁的果?
这么想着,唇角便不禁微微地上弯。
也好,即使是不清不白的纠缠,也胜过陌路吧?天意如果不屑于为一个俗世的女子低头,
我也只好收敛起自己的傲气,在一堵墙面前学会转弯。
于是,渐渐地,将自己铸成了一个容器,或者更精确地说,像传说中的血滴子,一切哽喉的骨一切锥心的刺,最后都化作一滩水。
还有什么可以计较的呢?除了你!
从昨晚七点开始,我一直坐在电脑前。在各种体裁的文字间转换,对于我,如同游戏。
你在的时候,我们常常乐此不疲。所不同的是,我是个无赖,永远只按自己的喜好出牌。
一个无法无天的人,应该是很容易成为山大王的。
所以,我辞职了。
老板恶狠狠地说,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我决定用你送我的那只笔去量一量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你是最初的一座山,我日日仰望你,直到最后将你看成一马平川。
红袖添香夜读书,这样肆无忌惮的快意就此成为绝响。我们走得太远了
我不畏惧将自己吊在悬崖边,每一次的绝境,对于我,都是一次峰回路转。
我将自己钉在键盘上,像苦力一样一字一字地敲打着,一会儿假想自己是侦探,一会儿又把自己扮成童话里的阿猫阿狗。而你,是属编外的。
雨在我的玻璃窗上轻叩了三下,怎么办呢?就当是我午夜饥肠辘辘时的一碟点心吧,我需要补充能量,眼睛需要,脑袋需要,心也需要。
你说我是一个巫女,说过的一些话都沾染了毒液。而这次,我是预言中的主角。
疼痛常常会突如其来,我不知道它躲在哪个地方。我不想去医院,十岁的外甥都明白,那不是穷人该去的地方。那地方总会想方设法将我变成穷人。曾经十年的经商生涯,并没有为自己留下多少积蓄,却自然而然地,在我的心里搁了一把算盘。
生命,就像一个悬念,总有嘎然而止、水落石出的时候,谁能不早不晚,在帷幕合起的一瞬间悄然倒地?
戏散了,观众退场了。临了,千万别吓着了大家。
忽然想起病中的你,时忧时喜的神情,你一边笑语自己的短寿,一边喟叹我的长命,那夜,你握着我的手说——
对不起,先走了!
怎样的设计,才能让白发的父亲相信这是一次快乐的旅行?是我脸上的笑容?还是这些文字?
凭我笔下所有的文字,可不可以告诉大家,说——心有多高,地就有多厚;思想有多远,天就有多宽。
三
现在是早上八点四十四分,我有些累了。于是,又打开网站,它是我休息的地方。
人来人往,网络喧嚣。太多的激情与梦想,都在等待一个出口。人太多了,路就显得很窄。我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面镜子。
多少年后,经过尘埃的浸染,镜子里是否还能映照出青春的心情?
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我是风尘后的幸存者,在灯红酒绿的醉意中,凭感觉,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他们呢?将会散落在城市的哪个角落,平平仄仄,边走边吟唱?
我只是一个偶尔路过的看客,随兴而来,率性而去。
远方,网络作文的主题。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