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嫌!由于现在她不但夸奖简多才多艺,而且担心她的健康,这更加令人心烦。那位姨妈不但要给她们看那些为她母亲和她本人做的新帽和针线包,还要喋喋不休地唠叨简早饭只吃一点儿面包和黄油,午饭就吃一小片羊肉而已。这样一来,简又出现了过错。她们听音乐时,爱玛只得伴奏,接下来是阵阵喝彩声。爱玛认为所有这些都是故意装出来的,故作深沉,只不过是用更高的手段来夸耀她自己那非常出色的表演。此外,更糟的是,她是那么冷漠!小心!她沉默寡言,很少发表自己的看法。她好像将自己裹在一层礼貌的外衣里面,决定不冒险说出任何错话。她一声不吭,让人厌烦和捉摸不透。
一切都达到了极点。更进一步地讲,在谈论到韦默思和狄克逊的情况时,她更加沉默,只字未吐。她好像对狄克逊先生的性格讳莫如深,对跟他交往的情况不发表意见,对这门婚事是否合适也不说出自己的想法。一切都是敷衍了事,而且也很得体,从不深入地谈论有关详细情节。尽管如此,这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她那种谨小慎微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爱玛识别了她的鬼花招,对她的猜疑又袭上心头。恐怕她不但想隐藏她的爱好,确实还有一些难言之隐;恐怕狄克逊先生另有相好了,还是仅仅为了日后能得到那笔一万二千英镑的遗产才决定娶坎贝尔小姐的。
在谈及别的事儿时,她仍然少言寡语。她到达韦默思的同时,弗兰克·邱吉尔先生也正好赶到这里。听说他们有一面之交;然而,她从不真实地谈论一句,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长得英俊吗?”“我想大家都觉得他英俊潇洒。”“他待人热情吗?”“人家都是这么看的。”“看样子,他知识渊博,聪颖慧达?”“只是在海滨玩玩而已,或者只是在伦敦偶然跟他相识,很难对这些方面作出什么评语。要经过相当长时间的交往,才能对一个人的行为举止作出正确的评判,我们跟邱吉尔先生仅是一面之交,要作出判断那谈何容易啊!我想大家都非常喜欢他的举止。”爱玛简直无法饶恕她。
第三章
爱玛是不能原谅她的,然而奈特利先生当时也在场,他一点也不恼怒,就连愤恨的表情也没有看到,相反地,他们相互寒暄,彼此关心,玩得很开心。因此,次日清晨,当他有事去伍德豪斯家里时,他对一切都甚感满意,虽说不像她父亲不在屋时那么直截了当,倒也讲得非常清楚,爱玛全都听明白了。他以前总是认为她对简有偏见,而现在看到她有了长进,心里乐开了花。
“昨晚玩得很开心,”他同伍德豪斯先生谈完了正经事,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伍德豪斯先生。他一边收拾文件,一边说道,“很开心。你和菲尔费克斯的演奏相当成功,简直要把我们带入一个神秘的世界。跟这两位小姐在一起无拘无束地呆了整整一昼,一会儿欣赏她们的表演,一会儿跟她们交谈,昨晚过得非常愉快。我想,菲尔费克斯想必也会和我有同样的感觉。爱玛,你真是热情周到。你好几次让给她演奏,我心里真舒服,要知道她外婆家没有钢琴让她弹,她一定玩得很开心。”
“谢谢你的夸奖,”爱玛笑着说,“可是我相信,对来哈特菲尔德的客人,我一向都款待得不错吧。”
“是的,我亲爱的,”她爸爸马上接过话茬,“我想你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你待客人热情周到,别人无法跟你相提并论。论不足之处的话,那就是你太热情了。昨晚的小松饼——假如只送一圈,我想已经足矣。”
“对出什么毛病。无论是举止,还是理解力,你都表现上乘。因此,我相信,你会明白我所说的。”
她戏谑地瞅了他一眼,示意“我都心领神会了”。可是,她说出来的竟是“菲尔费克思小姐话太少了。”
“以前,我就一直跟你讲过她话语不多——稍微有些;不过,你很快就会帮助她改掉这个毛病,把那出于爱面子的行为改掉。只要是谨慎小心,我想都无可厚非。”
“你觉得她害羞。我倒并不这么认为。”
“我亲爱的,爱玛,”说着,他站起身来,挨着她的椅子又坐了下来,“我想,你不会跟我说昨晚你玩得不开心吧。”
“啊,不。我很高兴,我能一直向她提问;可是她却沉默寡言,我认为挺有意思。”
“我对此非常失望。”他仅回答了这么一句。
“我希望昨晚大家玩得都很开心,”伍德豪斯先生从容自如地说,“我玩得非常开心。有一次,我觉得炉火太热了。当我把椅子向后稍微挪动了一点,我顿时感到惬意极了。贝茨小姐滔滔不绝,情绪不错,她就是这种人,不过讲话时节奏太快了点。不管怎么说,贝茨小姐和贝茨太太都让人觉得心情愉快,只不过贝茨太太用另一种方式罢了。我喜欢老相识。简·菲尔费克斯小姐端庄、秀丽,堪称美女。奈特利先生,她一定认为昨晚过得很开心,要知道她跟爱玛在一起。”
“的确如此,先生。爱玛也一样,要知道她跟菲尔费克斯在一起。”
爱玛意识到他在担心,为了让他起码要在现在放下心来,她便假装真诚地说:“她温文尔雅,引人注目。我一直在瞅着她,夸奖她。可我的确同情她,而且是发自内心。”
看样子,奈特利先生甚感快慰。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直在惦记着贝茨家的伍德豪斯先生开口了:“她们实在太不幸了,日子过得很凄惨!真是太惨了!我常琢磨着——不过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只能送些微不足道的小礼物而已,不过礼轻人意重嘛。我们刚刚杀了头小肥猪,爱玛想给她们送一条猪腿或者一块腰子。那肉真是又细又嫩——其他地方猪肉比不上哈特菲尔德的——可是它仍然是猪肉——我亲爱的爱玛,我想他们一定把它做成可口的炸猪排,就跟我们炸的那样,一点油腻也没有。最好别去烤,要知道谁都不愿吃烤猪——我想最好送给他们猪腿——你意下何如,我亲爱的?”
“亲爱的爸爸,猪腿肉和腰子全都送给他们吧。我知道你有这个想法。你知道,猪腿肉可以腌起来,腰子可以马上做成熟菜,味道都不错,她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亲爱的,你说的对极了。我原本没有这么想。可这确实是最佳选择。可别把猪腿腌得太咸;如果不是腌得太咸,就跟赛尔给我们煮的那样,煮得滚瓜烂熟,加上一些熟萝卜,再放上一些防风1或者胡萝卜,我想一定非常可口。”
“爱玛,”奈特利先生马上接过话茬,“我跟你讲个情况。你有这个嗜好——我是途中听别人说的,我想你一定会想听一听。”
1防风:一种植物,其根可作蔬菜食用。
“消息!啊!是的,我爱打听消息。什么消息?你为什么这样嘻皮笑脸的?从哪儿听说的?是在伦多尔斯吗?”
“不,不是在伦多尔斯!那个地方我没去过。”他刚说到这里,这时,门被推开了,贝茨小姐和菲尔费克斯走了进来。贝茨小姐一一给大家问好,并有许多话要说,可不知道该先说什么。奈特利立刻意识到他不可能再有机会插话了。
“啊!亲爱的先生,早安!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猪肉太棒啦!你送的真是不少!你听说了吗?埃尔顿先生很快就要成家啦。”
爱玛闻听此言,甚至都来不及去思索,不由地惊诧不已,禁不住颤抖了一下,而且面红耳赤。
“这就是我想要告诉给你的——我想你一定会觉得有趣的。”奈特利先生狡黠地笑着说,很显然他们俩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
“但是,这消息你是怎么得知的?”贝茨小姐大声问道,“奈特利先生,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要知道在不到五分钟前我看了柯尔太太的信才知道这个情况的——不,五分钟都不到——要么最多也就十分钟——要知道我已经披衣戴帽,准备出去了——我下楼只是为了猪肉的事而去叮嘱一下派蒂——当时,简就在走廊里——是吗,简?要知道我母亲生怕我们家的腌肉锅太小了。因此,我说我想去瞅一瞅,简说,‘我去跑一趟吧?我瞧你身体不舒服,派蒂正在厨房洗刷东西。!’啊,我亲爱的,!我说——好吧,就在这时,收到了那封信。是跟一位名叫霍金斯的小姐完婚——我只知道这些。是巴思的一位霍金斯小姐。不过,奈特利先生,你是从哪儿听说的呢?要知道柯尔先生刚刚给柯尔太太讲完这事,她便给我来了封信,并把这事告诉我了。一位霍金斯小姐——”
“一个半钟头之前,我有事去找柯尔先生。我刚进去时,他刚刚看完埃尔顿先生的信,然后他让我看了那封信。”
“啊!那真是——我想这个消息大家最感兴趣了。亲爱的先生,你给的确实不少啦。我母亲要我向你们千谢万谢,并表达最崇高的敬意,她说你对我们家真是恩重如山。”
“在我们看来,这里的哈特菲尔德猪肉,”伍德豪斯先生说,“确实要比其它地方的猪肉好过不知多少倍,因此,我和爱玛都很高兴——”
“啊!亲爱的先生,我母亲说,我们的朋友无微不至地关怀我们。我们属于这种人,也就是说,自己并没有多少财产,但是应有尽有。可以这么说,‘上帝给我们安排了一份美好的产业!。呃,奈特利先生,你的确看过那封信了;呃——”
“信不长,只是想跟大家讲一下——不管怎么说,总是件喜事。”说完后,他戏谑地瞅了瞅爱玛,“他的命运真好,即将——我记不得具体内容了——没必要去记那些。你刚才也说了,那就是,他要娶霍金斯小姐为妻了。看他那种口气,我猜可能是刚刚作出决定的。”
“埃尔顿先生准备结婚了!”爱玛刚能表达语言,便说了这么一句。”大家都会祝他好运的。”
“他现在就打算结婚,未免太年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