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卿同人)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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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卿同人)宿敌-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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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飞坠、符箓烟灭、镇妖铁索寸寸崩裂,末世般的混乱中,一声号叫穿越所有喧嚣。透过云层,徐长卿看见一条身躯庞大的苍龙缠在锁妖塔上,历经数百年风霜的塔身眼看就要被它生生绞断。
  锁妖塔里少说封印了近千妖物,一旦夷毁,妖灵四逸,人间难免生灵涂炭。
  徐长卿情急之下厉声喝止:“住手!”
  斥喝堪堪脱口,黑雾退散,景象随之不见。
  徐长卿一惊乍醒,率先跃入眼帘的是旧得泛白的蓝布帐顶。没有战事,没有尸体,没有银鳞的苍龙,也没有什么濒临坍塌的锁妖塔。
  一切都像他年少时刚刚从噩梦中醒来。
  一切都可以重来。
  徐长卿吁出一口长气,庆幸这一切只是个梦,随即他就觉出不对:大地撼动依旧,而他依然无法动弹。梁柱案几随着地动吱吱咯咯呻/吟个没完,书架上的经卷一册接着一册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徐长卿看见常胤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正在望着什么,竟似呆了。
  徐长卿一阵心悸。
  常胤望着的方向正是后山锁妖塔。
  塔砖横飞、铁索崩裂,天地宛如混沌初开。
  常胤不会知道此刻他所看到的景象与徐长卿的梦境惊人地相似。天阴得厉害。锁妖塔上空黑云低垂,映跃着暗红色的闪光,像有什么活物游曳其中。大地剧撼不止,滋养人世的地母已然成了一只翻覆无情、把玩万物的巨掌。
  常胤听到房梁发出难以负荷的吱嘎声,他突然意识到:目前当下,留在房里极为不智。
  坍塌就在他一动念时发生。巨响惊颤,弥漫的烟尘让常胤什么也看不清楚,影影绰绰中,他瞧见断裂的梁柱屋瓦唏哩哗啦倾覆在禅床上,一根粗大的锐刺轰然砸下将床板劈为碎爿。“大师兄!”常胤大叫一声,疾冲过去。
  回应他的是一只狰狞毕露的兽爪。
  在探出废墟的兽爪之下,断木残瓦高高拱起、波分涛裂似地向四周散落,爪的主人随之站起,舒身嘶吼。狮貌蛟尾、血红瞳仁,庞然盘曲的双角无不证明了这是一头魔兽。
  常胤乍见魔奴,吃了一惊,旋即他看见了徐长卿。徐长卿被魔奴护在身下,蜷跪绷紧的身姿看似无恙,然而惨白的脸色与痛心的眼神足以令常胤魂离魄散。常胤忍不住想要解释。“大师兄,我、我只是想。。。”
  徐长卿没有时间听他解释。
  “锁妖塔,人间,重楼。。。”徐长卿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陆离攻袭蜀山的真正目的。蜀山掌门一跃而起冲向锁妖塔,迅捷得像是一支百石劲弩射发的箭。伶仃、细秀、锐不可挡。
  常胤拦了一下没拦住,险些捱了一爪。
  魔奴出爪退敌,弓身龇牙,警告他不准靠近。常胤透过魔奴看到某个嚣张跋扈的影子,禁不住醋意丛生恶念迭起。不过这会儿他无暇顾及魔奴。
  ——大师兄赶去锁妖塔是为了对付陆离。
  常胤虽然没有见过陆离,但是通过徐长卿的叙述他知道那个由长安来访的使者就是国师,亦是荒神,更是一切的祸首。常胤很难想象一介凡人与神为敌将会是什么结果,他只深刻地认准一点:他绝不会让大师兄孤军作战。
  “让开!”常胤对准魔奴抬手就是一剑。魔爪格住剑锋,发出一长串刺耳的摩擦声。
  剑卡在魔奴爪隙,抽不回来也刺不进去。一人一魔僵持着,直到常胤施出左手暗藏的道术。淡金咒文横空杀出,在魔奴身上落下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魔奴哀鸣着退却,常胤趁势抽身。
  常胤一路紧追徐长卿,沿途碎石急落、大地震颤起伏,下方的蜀山故道遥遥传来厮杀的喧声。临近锁妖塔时,他不由自主刹住了脚步。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活的龙。
  一条灰苍苍的巨龙正从锁妖塔上空的云端里探出鳞甲嶙峋的头颅,金灰色的瞳孔俯视塔顶。常胤看见徐长卿赫然卓立在塔顶飞檐上,衣角于龙息中猎猎生风,手中一泓雪亮的剑光。
  纵使早料到陆离即是烛龙,常胤仍无法抑制他的震撼。在常胤心里,神代表正义,魔意味着邪恶,而大师兄温文淡定向来与激怒绝缘。然而此时此刻,他听见徐长卿辞气激烈地呵斥:“阁下身为神族,却作恶人间荼毒生灵,难道不觉心中有愧!?锁妖塔事关人界安危,绝不容人妄犯。我奉劝阁下速速退去,不要一错再错以至万劫不复!”
  肆狂的笑声回荡在天际,深沉的回音震得常胤的耳膜嗡嗡作响。烛龙用比常胤以往听过更强有力的声音咆哮:“小小的人类也敢威胁吾?人间即将属于吾,塔中妖物亦将听命于吾。六界之中,人类最低,尔等根本没有存世的必要。”烛龙喷吐出的气息在镇妖铁索上挂了一层严霜,铁索顷刻冻结龟裂。“至于那些肮脏的魔物。。。吾迟早要找它们算帐。”
  常胤事后回忆,屠龙之战始于徐长卿。
  就在烛龙口出妄言之际,徐长卿一振长剑疾刺了过去。青年一袭白衣裹挟着剑光冲向烛龙的身姿太过骠悍,在常胤脑海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大呼:“大师兄我来帮你!”却被从天而降的龙尾重重拍飞。
  常胤一头撞在禁地石碑上,在最后的意识里,他依稀看见徐长卿替他格挡住了疾扑而至的龙爪。眼前暗影倏闪,腥热的液体淋了他一头一身。
  斜刺里扑出来的魔奴被烛龙举爪按住,筋断骨折,几成一团辨不清形体的血肉。
  惟有徐长卿才知道,刚才他差点挡不住烛龙那势若风雷的一爪。如果不是魔奴及时出现,很可能他非但救不了常胤,还要搭上自己的命。他手捻诀文御剑飞起,格开袭如蝗雨的五灵法术,疾避过爪袭尾绞,纵身直上云霄。
  烛龙只当徐长卿惜命遁逃,冷笑未及出喉突然压低成一声怒吼。龙脊上传来的异样令它恍然大悟,那个不怕死的人类居然凌空跃上了它的背!
  “放肆!”千万年来头一次遭逢这种情况,就连荒神也有些着慌。它腾身没入浓云,翻转扭扑,试图把徐长卿甩下来,但是任凭它怎么挣扭,徐长卿兀自攥住了龙鳍死不放手。愤怒与失措让烛龙乱了阵脚,它发出一长声怒极了的嘶鸣,向蜀山故道飞去。
  正在战场上厮杀的人们被响彻云空的龙鸣惊动,不约而同停止了杀戮。有人仰头看到了烛龙,有人则认出了龙脊上那个匍匐着向龙首前进的人影。“神龙!”、“掌门!”的惊呼此起彼伏,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徐长卿艰难地攀着龙鳞之间的缝隙上到了龙首,不及喘息,却被烛龙猛一甩头摔飞到了空中。
  耳畔风声虎虎,徐长卿一把抢住龙须稳住身形。他觑准烛龙下颏一片月牙状的白鳞,毫不迟疑一剑刺去。龙鳞坚不可摧,原非凡铁能破,然而蓬勃着魔息的剑锋轻易地刺入鳞甲,切断了被神族古老咒语护佑的肌腱。
  烛龙凄厉嘶吼,惨嘶声犹如浸透毛孔的毒液令人毛骨悚然。马匹闻声怕得发狂,纷纷人立而起摔下骑手,夺路奔逃。人们掩耳趴伏在地,战栗不止。
  “你、你居然杀神。”浓稠的血块溢满了烛龙的喉腔,让它随后发出的狂笑也有些含糊。“吾一死,虚危就会降到人间。”烛龙的声音在这一瞬变回了陆离,阴恻恻地预言:“徐长卿,你竭力想要保全的人界完了。”
  徐长卿没有答话。他振腕抽出建言,一剑斩落了烛龙的头颅。金色的龙血飞溅洒落,战场上的人们惊呆了。他们瞠目结舌地望着这场实力悬殊、结局诡谲的争战,看着落下的龙血熊熊燃烧、凋敝成灰。火光将夕阳燃作血色,血色照亮战场。
  烛龙魂散,虚危尤在。
  徐长卿戒衣上龙血未泯,忽明忽暗的火光衬得他神情成谜,他转头望向北方,看到天际一团火球疾啸着砸向人间。猩红灼热,宛如死亡。
  徐长卿知道,那就是虚危。
  ?

☆、心迹(上)
?  赤红燃烧的凶星是天授元年所有灾劫的终章。凶星虚危孤悬天北,一视同仁地折磨了贩夫走卒、皇亲贵戚半年之久,终于在冬至这一天末日降临。
  长安街头百姓慌乱奔走。老人们指戳着天空说,飞坠的火球是女子主持朝纲带来的恶果。死亡迫在眉睫,很多人不再理会割舌甚至斩首的风险,肆无忌惮地破口咒骂武后;妇人搂着孩童哀哀哭泣;年未垂髫的童子则被惊惶癫狂的氛围感染,攥紧了母亲的衣角一声不吭。
  民间沸沸扬扬的辱骂与泣声透不过皇城厚厚的红墙,风却将流言蜚语吹进了禁宫。洛阳宫中,武后仰眺汹汹来袭的赤星,蛾眉紧蹙,若有所思。没有人知道天后在想些什么。钦天监的官员伏地瑟瑟发抖,听着天后先是向兵部侍郎质询了讨伐蜀山的战况,紧接着追问了国师陆离的动向。
  国师跟随大军出征半月有余,最新的探子报称左金吾大将军丘神勣预定在今晨发动攻袭。战局胜负尚未传抵洛阳,虚危灭世却已是不争的事实。
  “凶星如果当真因哀家而生,哀家绝不会由着它毁了哀家的天下。”武后噙着冷笑,话锋一转,一语切中了种种风言的要害:“他们就是见不得女人当皇帝。”
  宫人们噤若寒蝉,不知如何应答。
  洛阳宫的人们也看到了可怕的陨星,但是天后的冷静威压使他们深信大唐江山巍然不可动摇,即便虚危亦难敌天后的补天之力。洛阳宫的众人以武后为天寻求心灵慰籍,雷州、渝州流离失所的难民却陷入了几近无望的绝望。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难民们以相似木然的表情望向赤星驰过的天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跪下来朝老天磕头,很快所有人都摹仿着前者虔诚膜拜,动作划一、声音酷似冬日惊雷。
  隆隆的雷声翻卷着浓云荫蔽了落日。龙血燃尽那一刻,黑雨倾盆骤降在蜀山故道上。
  虚危划破天穹的轨迹似一弯复仇的刃锋,割开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直奔蜀山而来。蜀山弟子与丘神勣仰望天空,呆怔无言。地动、苍龙、飞降的赤星,这一天里接二连三发生的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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