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师，你觊觎南凌江山，无非是记恨父王重用令郎，却令你丧子。”男子眼中升起了一丝怜悯，“朕知道莫笙是夫人留给你唯一的牵挂，可是你不该因此而打江山的主意，如此自掘坟墓，就该料想下场如何！”
☆、第五十章 釜底抽薪
被戳到痛处的莫玄，眼中闪过悲凉，随后被无限放大，“若不是洛弈一心把我儿推向战场，我也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莫太师，朕敬重你曾教导于朕，若不是关乎社稷，朕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你放肆。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忘了，谁才是这天下的主人！”
“君王就该让他人之子为国捐躯吗？坐在这千万尸骨打下的江山宝座上，你们可曾有过一丝不安？夜半无人时，可有听到冤魂悲鸣？”
“太师莫要忘了，是莫笙主动请命，南凌用人之际，自然选择人中龙凤，令郎衷心为国，若是得知你此番举动，他泉下有知，定会不得安宁！”
“住口！”莫玄眼中的痛楚灼伤了身侧的柔贵妃，“带上来！”
顷刻间，一袭明黄映入眼帘，女子脸色苍白，及腰的长发盖住半边脸颊，瘦弱的身躯仿若无骨，被侍卫推搡着，还未站稳便重重摔倒在地。
“溪姚！”男子欲上前，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架在匍匐在地的女子颈上，手掌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钳进肉中。
“看来君上并非传言那般对王后情深似海，否则怎会留她一人在这深宫之中，数月都不召见？”柔帧的笑声刺痛了地上女子悲凉的内心。
女子抬起眼帘，眼中闪过一抹倔强，转向洛漓，“君上，臣妾无事，不用在意臣妾生死，臣妾的命，本该在两年之前，就已归天。”
“溪姚别怕，朕两年前能救下你，今日也能！”转头扫视莫玄，“你究竟想要如何？”
望着男子眼中的狠戾，不禁仰天大笑，“哈哈哈…，洛漓，看着心爱之人在生死边缘徘徊而束手无策的滋味如何？你可知老夫当年听闻爱子殉国之事是如何撕心裂肺！我想怎样？我想要洛弈断子绝孙，家破人亡！只要你与洛泱拔剑自刎，我便放了她！”
“君上不要！”女子起身，瞬间再度被柔帧踢倒，抬起面容，充盈的眼眶在灯火的照射下闪耀无比，眼中的决绝让洛漓心中一沉，“君上，溪姚能做你的王后，此生已无憾了，溪姚，绝对不会成为君上的累赘！”话语间伸手握向脖颈上的剑身。
“不要！”不自觉的伸出手臂，只见柔帧眼疾手快，柔荑轻抬，弹指间便袭向身侧侍卫，反手握住剑柄，接着旋转，地上的女子吃痛松开手掌，只听“哐当”一声，长剑掉落在地，顷刻间被踢向远处。
“想死，没那么容易！”冷哼一声，反手掐住女子的脖子，将其从地面托起。
一直一言未发的尹尘，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就在此时，嘴角扬起一弯浅笑。
“莫太师，你是朝廷重臣，何苦要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妻儿可以再有，若是因叛变而遗臭万年，恐怕得不偿失。”试探的询问，不放过眼前人脸上的任何起伏。
“你懂什么！”莫玄转身，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你如何明白何为情比金坚！”
此话一出，柔帧身形瞬间有所晃动。
“我是不知太师与夫人之间的伉俪情深，我只知令郎是夫人的独苗，也必定是太师的心头肉，为南凌而战死沙场，确实叫人唏嘘，只是我不明白一事，太师方才所说，先王不该让他人之子为国捐躯，然而太师府上女童不计其数，难道太师认为她们就该为太师的复仇之路赎罪吗？”
“那是她们之幸！若不是老夫收留，他们早已饿死街头，为老夫牺牲性命，只是死得其所！”话语一出，柔帧瞬间脸色一变。
“难道太师就丝毫不会在意这些无辜女子对你的一片忠心吗？若是可以择一人而度余生，岂非要比这一切来的简单？”
“夫人的温婉又岂是庸脂俗粉有资格比拟的！”拂袖轻嗤，“不用再拖延时辰，洛漓，若你在一炷香之内还未抉择，老夫就杀了她，让你抱憾终身！”
话语间，手指在衣襟后点划，暗中将部署告知身后的暗魂，脑海中计算着距离，就在柔帧出神的望着莫玄之余，迅速出手，身形灵巧的偏过骤然回神的侍卫，执手抓住柔帧手腕，一用力，只听见骨骼错位之声，女子闷哼一声，顷刻间松手。
揽过王后不盈一握的腰身，收紧手臂，在暗魂勇士的接连庇护下，女子身体突然前倾，洛漓眉头一紧，伸手接住，只是瞬间，王后便已经倒在怀中。
柔帧见大势已去，懊恼自己大意之余，伸手一挥，顿时一股奇香扑面而来，尹尘下意识的护住鼻翼，连连后退。只见柔帧脚尖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踢起方才落在地上的长剑，一个旋转握住剑柄，须臾间便朝着洛漓刺去。
“洛漓！”回过神来的尹尘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却离得太远，一切发生的太快，顿时耳边开始轰鸣，如同罅隙之地雪鸥编织的梦境中一般，来不及呼吸，来不及叫嚷。
胸口如同被撕裂一般，突然痉挛。
下意识的抓紧胸口，泪水模糊了双眼，用力的眨下，只听见剑身刺骨胸膛之声。还未等到泪水流下眼眶，便骤然出手，指间扣向女子脊椎，正欲用力，裴焰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在尹尘眼前瞬间放大。
又是一声长剑抽离之声。
鲜血被剑身带出，将洛漓的铠甲染的血红，洛漓骤然起身，抓向女子手腕，又是一声“咔擦”，柔帧另一只手腕也瞬间被废，暗魂之人顷刻间上前，将女子制伏。
洛漓手掌仍然握着剑身，锋利的边缘将手掌沿着纹路割开，鲜血汩汩的流淌，尹尘下意识的握住剑柄，想去缓解男子手掌上的疼痛。
手掌握住剑柄收紧掌力的瞬间，尘封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湘淋之地，诡异的梦境，内心一直惧怕的场景，此刻竟真切的出现在眼前！抬起眼眸，男子脸上的惊异与女子不谋而合。
“原来眼见不一定为实。”男子轻启薄唇，只是瞬间，便被裴焰的闷哼拉回现实，俯身将裴焰抱于胸前，“将军！”
殿内的杀戮声瞬间充斥着整个王宫。
☆、第五十一章 势力瓦解
失去了人质的莫玄虽垂死挣扎，也不过是战败的穷寇，很快就被制伏。
“太师！”柔帧的呼喊歇斯底里，却瞬间被湮没在厮杀的呐喊中。
裴焰胸前的伤口还在汩汩的流着鲜血，洛漓不断按压，想要止住，却力不从心，眸中的恨意充斥着眼眶，瞳孔中一片腥红，“将军，挺住！”
“君上，”苍白的脸庞渗出密汗，“微臣…恐怕…无力侍奉您了…”
“你不会有事的！”洛漓双拳紧握，“朕说过，待你归田卸甲，要与将军把酒月下，朕不允许你有事！冷寒！御医在哪！快给朕把御医找来！”
突然角落里一抹青色出现。
柔帧面色一寒，瞬间起身，熟练的躲过关卡，将手腕接回原处，忍住蚀骨般疼痛，瞬间将念初钳住。
“吃里扒外的贱人！背叛太师之时可知会有今日！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的鬼话！”只听见“啪”的一声，发红的掌印顿时出现在念初细腻的脸颊。
“念初！”洛泱回神之余，柔帧已经将手指扣向女子喉间，“放了太师，我就饶了这贱人！”
“王爷不要管我，念初情愿一死！”决绝的闭上眼睛，等待柔帧动手。
“少废话！”女子狠戾的眼神扫过众人，“一命换一命，还不快放手！”
“你这又是何苦？”尹尘正欲向前，念初的表情因柔帧手上一紧而突然痛苦不堪。
“别过来！否则我就掐断她的喉咙！”女子昔日的妩媚如数被憎恶和残忍代替，眸中的绝望似乎要将尹尘射穿，“尹尘，你拐弯抹角含沙射影不就是想要让我明白自身的处境？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他权利之争的棋子，可那又怎样？我心甘情愿被他利用，心甘情愿去做别人的替身，你费尽心机，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当真以为自己是替身？”声音突然从身后传出，尹尘回头，只见王后缓缓起身，话语停顿处娇喘连连，仿佛一句话便要耗尽所有力气，“他待你好，只是因为你尚且还有价值，若是他日你已无用，便会如同昔日的淑妃，连个全尸都不会有！”
“你胡说！”柔帧似乎已经失控，手上的力气不免加重，“他待我不同，你不是他，你如何得知，你以为凭空说这些我就会信你？”
“因为我就是已故淑妃的贴身婢女。”话语一出，尹尘不禁眉头微蹙，望向女子轻启的朱唇，话语间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若是淑妃失利前莫玄能见她最后一面，也不会不知昔日的计划失败起因于我，我又怎会在这凤仪宫残喘至今？当初淑妃小产，也是莫玄一手策划的，这世上，除了夫人的莫笙，你以为，他还会在意其他女子诞下的孩子？”
孩童的哭声顷刻间响彻整个大殿，柔帧抬起眼眸，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孩童泪眼婆娑，脸上的泪痕已经将面颊打湿，不禁心中一阵绞痛。
“莫玄还在一如既往的培养新人，一旦你成弃子，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候补。”尹尘望向失神的女子，瞬间将身体调整至备战状态，这背后的信仰若是轰然倒塌，她会不会选择玉石俱焚？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老夫会有今日权当谋略不足，但是你也休想让老夫成为阶下之囚！”骤然抓住架在肩上的长剑刺向颈间动脉，“噗”的一声，鲜血溅了身旁侍卫一身。
“太师！”甩开钳制的女子，柔帧瞬间被侍卫抓住，“放开我！放手！太师！”
洛漓轻轻点头，女子挣开束缚，飞身而至莫玄身侧，手掌按压不断涌出的血珠，嗓间已经泣不成声，“你说没有女人可以抵挡荣华富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