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归梦满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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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归梦满青山-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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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小傻瓜,若是给你指了院子,见个面都要循规蹈矩,谨言慎行,如此你可就愿意了?”他有些粗暴的抬起了我的下巴,可满脸都是宠溺的爱意。 
  “阿禛,阿禛…”我轻声叫着他的名字,满怀的心事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探起身子深情地封住了我的双唇,仿佛要把我所有的忧愁和疑虑都一口吞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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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终于在胡思乱想,唉声叹气中完成了,总觉得还不够深情,各位亲们凑合着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残寒销尽,疏雨过、清明后。花径敛余红,风沼萦新皱。乳燕穿庭户,飞絮沾襟袖。正佳时,仍晚昼。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  
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天不老,人未偶。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 
李之仪《谢池春》  
                  伤痕伤逝 
  睁开眼,已是满室的亮光。明晃晃的太阳透过窗纸照了进来,倒让人觉得暖洋洋的。枕痕依旧,而抱着我入睡的那个人却不见了踪影。忽然想起《末代皇帝》里的那一句“黎明即起; 万机待理; 勤政爱民; 事必恭亲; 子孙永志; 不可忘乎”,不觉自失的一笑,原来这爱新觉罗家的好习惯还真是由来已久啊! 
  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透过帐子向外望去,却是高福儿正探着头向里张望。估计他是听到里面的动静,沉着嗓子问道:“主子,主子可是醒了?” 
  我打了哈欠,应声道:“你进来吧。” 
  高福儿手里抱着个包袱,一声不响的溜了进来。走到床跟前,麻利的挑起床帐,把那包袱放在我跟前道:“主子睡得可好,四爷临走的时候嘱咐不让吵了主子。还有这衣裳,也是按四爷的吩咐备下的。” 
  心里甜甜的,伸手便要去解那包袱。可光滑的胳膊一伸到眼前,才发觉有些不对。赶忙讪讪的缩回被子里,垂着眼睑对高福儿道:“你,你先出去。我,我收拾好了就来。” 
  这猴儿精的小子早就看出了端倪,似笑非笑的打了个千,便捂着嘴退了出去。 
  屋里又剩下了我一个人,再一次伸手打开包袱,一件品月色的缎面夹衣,乳白色的长比甲上绣着一对振翅欲飞的蝴蝶,而最上面一方帕子竟还包裹着一个羊脂玉的扳指。那玉色细腻光润,白如截脂,是他平日里一直戴在手上的。如今摆在眼前,宛若心坎上的那个人,黑眸闪烁,刚中见柔,噙着一丝淡然的笑意说:“我不在的时候,自会有它陪着你。” 
  把那扳指攥在手里,心里仿佛一锅烧开了的蜜糖,甜腻腻正的向四下里流溢。又回想起昨夜的种种,竟笑得有些痴了,不觉两朵绯红也跃上了脸颊…     
  碧空湛蓝,天高云淡,想来又是个极好的天气。等在门口的高福儿见我出了屋子,便走了过来,说是带我回书房去。心情好,周围的景致也变得顺眼起来。虽说已是进了十一月,却总觉得那凋零的花草之间,似有一股潜藏的生机,正默默积蓄着力量。 
  正和高福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笑,冷不丁一个矮小的人影从假山上的亭子里冲了下来,一头撞在了我的身上。我向后一个趔趄,站立不稳,顺势坐在了地上。再看眼前的人,薄薄的嘴唇,纤细的鼻梁,一双眼睛带着天真的敏感,原来竟是个四五岁的孩子。他看着我,一副探究的神情,我也望着他,一个名字却下意识地从嘴角滑了出去:“弘时!” 
  “三阿哥小心,要是摔了可怎么得了!”一个焦急的女音从假山上面跟了下来。 
  我正向那声音的出处望去,怀里的弘时却一翻身站了起来,飞快的躲入一个怀抱,面带委屈的抚着胳膊。身旁的高福儿已经跪了下去,我也终于反应过来要给这小毛孩子行礼,正要起身,一双半新的花盆地已经到了跟前,耳中只听见“啪”的一声,一个热辣辣的巴掌就落在了脸上。 
  再一次坐倒在地上,脑子里晕晕的,一口咸咸的液体涌进嘴里,又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耳边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大得仿佛加了扩音器:“没规矩的小蹄子,撞伤了少主子,一百个你可赔得起?” 
  我嗫呆呆的抬起头向上望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粗壮妇人满脸的怒气,一手搂着弘时,一手正指向我。看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心下竟然生出几分畏惧,手撑着地向后退了退,茫然的解释道:“不是我,是他,他自己冲过来的。” 
  “你还敢犟嘴?”那女人又恶狠狠的逼近了两步,再一次扬起了手臂。我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护住脸,可这回却是那硬邦邦的花盆底狠狠地揣在了我的膝盖上。 
  “啊!”我吃痛的叫了出来,心中的怒火却一下子被点燃了。她是什么人,竟这样平白无故的欺负我?挣扎着站起身来,一把捉住了她还停在半空中的手。 
  “你,你这小蹄子是找死!”嬷嬷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没有想到我竟会跟她反抗。我“嘿嘿”冷笑了两声,加大了力气紧抓着她的手腕,眼底的颜色也随之深沉了几分。 
  “孙嬷嬷快放手,自家人别伤了和气。”竟然是李氏的声音从亭子上传了过来,我微一分神,手上的力气也稍稍放松了。可那嬷嬷却不退让,顺势一推,又把我送回了地上。 
  我无比愤怒的向她望去,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一副泰然自若的平静,可紧紧依偎在她怀里那张幼稚的小脸,却浅浅的划过一丝怨毒的笑容。 
  身子一轻,原来是有人把我扶了起来,抬起头,见李氏已到了跟前。心里的火一拱一拱的,但还要强忍着给她躬身施礼,嘴里含糊着说道:“奴婢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 
  “如玉姑娘多礼了。”她伸手虚扶了我一把,满脸冰冷的笑意,“孙嬷嬷是德妃娘娘跟前的老人,在府里专门伺候少主子的。姑娘初来乍到,恐怕还不熟悉。”说着语气一转,又对那嬷嬷道,“嬷嬷还不晓得吧,如玉姑娘可是皇上赏给爷屋子里面的人,您老可要多担待些才是。” 
  “既是这府里的奴才,就断不能在少主子面前短了规矩。”孙嬷嬷撇撇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看着他们两个一唱一喝的,心里着实觉得憋气,眼角淡淡的扫过二人的脸庞道:“大家都是从永和宫出来的人,既是同根,又相煎何急呢?” 
  李氏一愣,脸色有些尴尬,赶忙拉了我的手道:“姑娘说得极是,在宫里是一家人,到了府里自是一样的。咱们可千万不能闹生分了,是吧?” 
  话音未落,一旁的弘时竟从孙嬷嬷的身边跑到了李氏的怀里,一把打开了我的手,噘着小嘴道:“额娘,那她撞到了儿子,就不罚了吗?” 
  看来今天要是不低头的话,这个小恶魔是不会放过我的。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看在他是我老公的儿子的份上,我就让着他了。不太情愿的跪了下去,念经似地说道:“奴婢不小心冲撞了主子,还请主子恕罪。” 
  李氏对这个结果似乎很满意,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伸手便要搀了我起来。可就在即将碰到我的一刹那,却突然僵住了,眼神一凛,颤抖的唇间漏出几个零落的字符:“他,他竟把这个,给了你?” 
  “什么?”细想了想,才记起梳头的时候把那个羊脂玉的扳指别在了发间。一丝报复的快感突然从心底里涌了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答道,“四爷说这扳指与奴婢的名字相合,就送了给我。” 
  “那是孝懿皇后的遗物。”李氏的声音沉得犹如乌云密布的天气,可脸上还强装着镇定自若的样子。她一把抱起弘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我心里倒是生出几分懊恼,暗骂自己也太张狂轻慢了些。想要追过去解释,可着地的膝盖一阵刺痛,晃悠着又坐了回去。 
  “什么皇上赐下来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嫁进府里,不过是个不知羞耻的贱丫头。”远处孙嬷嬷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距离而变低,仿佛可以要一字一句的传进了我的耳朵,“娘娘发下话来不让爷给她名分,侧福晋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不过是咱们爷心软,给她存了体面罢了。”     
  脸上火辣辣的指痕,膝头蜿蜒的针刺,似在一瞬间便消失殆尽了。两只手紧紧捂着心脏,只因为此刻最深的痛楚是在这里。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那句辗转于我梦中的情话,竟如同龟裂的镜子,顺着纹理,破碎成一片一片。原来我的心依旧是如此羸弱,只轻轻几句话,便会憔悴如斯,不堪一击…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站了起来,又怎样麻木的走了出去,只觉得刚一迈步,就已踏上了书房的台阶。再一抬腿,人已跌落在窗前那把大大的摇椅中。眼底热热的,酸酸的,似有奔腾的液体在涌动。抬手抚上脸颊,却是一片干涩。哭,其实在容易也不过了,可从眼里流出的,到底是无声的伤痛,还是懦弱的屈服? 
  我使劲睁了睁眼睛,但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它曾开始于一段血色的浪漫,却也会在我的跟前笼入一片层叠的迷雾…     
  恍惚之间,门口似乎有人走了进来。阿禛,一定是他,我负气的低下头,把脸埋在了颈间。那脚步声在我身旁停了下来,然后就一声也不响了。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响动,只觉得一片平和的目光洒落在我的身上,却又交杂着几分莫名的压力。透过指缝偷偷的向上望去,我的天,怎么会是康熙皇帝的那张脸? 
  赶忙一跃而起,俯身跪在了地上,正要高唱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却被他捂住了嘴巴。那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神情,轻声道:“别大声嚷嚷,朕是微服出来的。” 
  我会意的点点头,便挺身站了起来,刚才伤到的膝盖微一吃痛,禁不住咧了咧嘴。 
  “怎么,挨欺负了?”他语带关切,脸上却没有一丝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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