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归梦满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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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归梦满青山-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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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正的磕下一个头,然后一步一步的退到外屋,直到看不见他的脸,我竟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笑话!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看着他矛盾,看着他难过,看着他暴跳如雷,可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谁?     
  与我共事一夫的另一个女人,为了她的心愿,我竟会如此的卖力。哪怕,这只是她,最后的,一个心愿。     
  夜的黑暗,就像痛苦,让我哑口无言。安静的缩在屋子的一角,一下子泣不成声。     
  他是皇上,他是君父,他也是… 
  那一句没有说完的话,再一次不合时宜的钻了出来。他是她的什么?他们又曾有过怎样的过往?曾经被我刻意忽略的事情,一件又一件,一桩接一桩的浮了起来…     
  殿外的风声恍若潮涌,沿着窗棂呼啸而过。那声音抑扬顿挫,仿佛是对我的软弱,肆无忌惮的嘲笑。     
  杂乱无章的梦境,让我一下子无处可逃。忽而看见高高的汉白玉石亭上,他挽着年氏的手,笑得认真而动情。我回过头奋力跑开,脚下却是一条黝黑的小路,沉暗着,一眼望不见尽头。走了很久,终于到了一个十字的路口,放眼前望,一边是阳光普照的悬崖,一边是火光潋滟的大海。 
  我正迷茫于选择,脚下却生生裂开一条缝隙,身子悬在半空中,一路直直的掉了下去,耳边却似有个声音在问:你到底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一下子冷汗涟涟,疲惫的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了床上。身上盖的,是那至尊至贵的颜色,明亮光鲜,恍若满室傲然的日光。 
  整了整衣衫走到门口,才发现本该留在屋子里的人却已坐到了南窗下的通炕上。他面向着我,却低着头,似乎不经意的招了招手。     
  “你帮我瞧瞧,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他神色如常的往桌上指了指。     
  谕礼部:贵妃年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朕在藩邸时,事朕克尽敬诚,在皇后前小心恭谨,驭下亦宽厚平和。朕即位后,贵妃于皇考、皇妣大事悉皆尽心力疾尽礼,实能赞襄内政。妃素病有羸弱之症,三年以来朕办理机务,宵旰不遑,未及留心商确诊治,凡方药之事悉付医家,以致耽延。目今渐次沉重,朕心深为轸念。贵妃着封为皇贵妃,倘事出,一切礼仪俱照皇贵妃行。特谕。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紧张的手指还是微微抖动,任那一纸诏书飘落回桌上。低声叫了一声:“皇上…”     
  “你说的没错,外面那些个人议年羹尧的罪,多少也存着埋怨朕的意思。” 他面色凝重,声音沉着得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可话又说回来,他待朕的心思,若能抵得上祥弟万一,又何至于此呢?” 
  “皇上和十三弟,是几辈子才修来的,多少人能有这样的缘分?”听他提起十三,心里竟莫名生出淡淡的怜惜,就连那一直挣扎着的痛楚,似也轻减了几分。     
  “是啊,倒是朕,本就不该如此待他的。”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放在掌心里使劲的摁了摁,眼神却凝铸在前方的朱红的墨迹上,“朕以前就说过,不想也不能欠了她的。可如今我能给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声音淡然,却又深沉得难以割舍。让我蓦然间觉得无比软弱。 
  跌坐在炕角,怔怔的望着他问:“阿禛,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会,这样难过吗?”     
  他诧异的转过脸,质疑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顿了顿,又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你怎么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心中没由来的烦躁起来,我拽着他的胳膊,从来没有这样任性的嚷嚷着:“为什么不会?你怎么知道不会?人家高兴死了就死了,轮到我,还非要跟皇上请旨恩准不成?”     
  他竟一下子哑然失笑,紧握住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他的腿上,才皱着眉说:“本来以为你是个不会嫉妒的,可怎么专为了这样事…无理取闹!”     
  我慢慢放松了他的手臂,觉得那压抑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我宁愿死了,也总好过眼看着自己爱的人,正在为别的女人黯然神伤。”。     
  他的身子一颤,平静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一丝细碎的波澜,俯身看看我,又摇了摇头,道:“玉儿啊,我说过要给你幸福,可现在看来,却还是远远不够。” 
  好熟悉的话,却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听过。抬起手摸到他的脸,吃吃的问:“那么多的人,都盼着你给的幸福,那我又能,分得几分?” 
  他低下头,嘴唇轻轻的擦过我的眉心,说:“你该记得,永远不要拿自己,跟别人相比。”     
  十一月二十三日丙辰,皇贵妃薨。皇帝辍朝五日,开始大事置办丧仪。     
  十二月,赐年羹尧狱中自裁。遐龄及羹尧兄希尧夺官,免其罪;其子年富立斩,其余诸子年十五以上皆戍极边。     
  窗外雪片纷飞,却依旧有一丝阳光,穿过层云照射下来。 
  那依旧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的从暖袖中取出一张透白光洁的小笺,看那上面的冰纹,若隐若现,夹着朵朵初绽的梅花,恍若枝影横斜的庭院里,散落了一地的心情。     
  “。。。 白玉帐寒鸳梦绝,紫阳宫远雁书稀。夜深池上兰桡歇,断续歌声彻太微。” 
  他微闭着双眼,一遍一遍吟诵着纸上的字迹,直到那朵朵寒梅飘然而落,在云龙纹的博山炉上幻化成斑斑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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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点小虐,亲们不要介意啊! 
  小白已经在努力给出最快的速度了,很乖吧!哈哈哈! 
                  人约黄昏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些很小的改动,看过的亲们可以忽略不计。  雍正四年的春节,似乎比之前的哪一年都过得喜庆热烈。皇上御驾太和殿受百官朝贺,接见各国来华的使节,摆足了天朝大国的威仪。 
  另一方面,年羹尧被赐死,隆科多被派到阿兰山修城,九阿哥允也被削了宗籍,押解至保定囚禁。朝堂上各帮各派的势力,仿佛在一夜之间被分化瓦解于无形。如今只剩下廉亲王一个,奉旨在家闭门思过,却也是风声鹤唳朝不保夕了。     
  大年初六,皇上在养心殿摆了家宴,请怡王、庄王和果亲王的全家,再加上还住在宫里的几个小弟弟,一大家子的人坐在一块,倒是十几岁的孩子们占了一半去,虽说聒噪了些,倒也平添了几分生气。 
  用过晚宴,男人们便随了皇帝到东暖阁里议事,剩下女人们,自然围在皇后身边,三三两两的话着家常。庄王的嫡福晋郭络罗氏,是个快人快语的满州女子,谁家的闺女出了阁,谁家新得大胖孙子,要不就是哪位爷办差途中的奇闻轶事,讲得活灵活现,让周围的一竿娘娘公主们都听得入了迷。我坐在门口,远远的看看她那卖力耍宝的样子,再瞅瞅躲在一旁角落里果亲王的福晋(果亲王的福晋钮钴禄氏,是四四非常痛恨的阿灵阿的女儿),只觉得这样的对比,委实太过强烈了些。     
  “看你平日里多说多笑的,怎么一到了这会儿子,到总是闷闷的?” 
  回过头,见是雅柔正提了宝蓝色的棉袍,抬腿坐到了我背后的炕上,伸手扶了她一把道:“人家是天生说书先生的材料,要是被别人抢了风头,岂不要憋坏了?” 
  “说得也是。”兆佳氏笑了笑,慧黠的眸子里闪过微微的不耐,“听说老十六是个见了皇上就结巴的主儿,难怪呢,这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原来都叫他女人占了去了。” 
  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说:“你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的,赶明儿个我可得好好问问老十三,看他在家里是怎么惯着你的?” 
  一提到允祥,兆佳氏不禁蹙了蹙眉,“他呀,哪里还有工夫想得起我?回到家也还不是办不完的差事见不完的人,张口闭口的就是什么户部欠银、漕运盐务的,上个月这么冷的天,还带着人去天津看什么水利营田,结果一回来就嚷嚷着腿疼。” 
  “他的腿…怎么没听皇上说起过?”心中隐隐忧虑,便插嘴问道。 
  “唉,还不是当初拘在五台山时作下的毛病。”雅柔神色一黯,口气也顿时沉了下去,“他那个人的脾气,一忙起来是什么都顾不上的,又怎么会为了这起子事去搅了皇上?我只知道有个相熟的大夫一直在给王爷调治,好像是什么酒楼的老板。” 
  “廊亦舫?”我一下子脱口而出,脑海中浅浅的浮现出那位医师儒雅温和的眉目。三年前搬进紫禁城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太医院,没想到如今竟成了十三的私人医生。     
  “额娘!”正兀自寻思着,一阵火红的旋风从门口直刮进了我的怀里,低头看去,一张秀气英朗的小脸正仰头望向我,两道乌黑的印记欢快的挂在雪白的额头正中,看上去仿佛非洲西岸正在狂欢的印第安土人。 
  “瞧瞧!瞧瞧!”还没等我开口,雅柔已经把乐乐搂到了怀里,“瞧瞧咱们五公主,这么会子功夫没见,就变成小花猫了?” 
  “婶子,刚才四哥领着我们放炮仗,我还自己点着了一个呢!”乐乐闻言满不在乎的抹了抹脸,腰杆挺得笔直。 
  “是嘛!到底是咱们大清的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呢。”雅柔取了帕子,一边给她擦脸,一边宠溺的夸奖着。     
  身边的门帘挑起,另外的几个女孩子也一起走了进来。雅柔的四闺女比乐乐大了五岁,如今养在皇后的身边。她偷眼看了看母亲,便走到皇后身边大方的行下礼去,惹得皇后又是慈爱又是疼惜的一番夸奖。另两位过继的公主也都凑在皇后身边,满脸喜气的说着些吉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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