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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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魂-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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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被她慢吞吞、咬文嚼字的话窒住,不由眉毛一挑,硬是弯下身子、侧过脸,看清楚一直低头弯腰的桑玛的面孔。“怎的和听说的不一样?” 
桑玛想了想,搜肠刮肚地好不容易挤出来一句:“百闻不如一见。” 
周围有嗤笑声。 
桑玛充耳不闻。 
“有意思……听说你和十三弟比试过刀法?来!今日爷兴致高,和你打一场!”十阿哥本来就是找乐子,见了当然不会放过。 
桑玛继续保持同一个姿势,有礼地回答:“十阿哥比十三阿哥高壮、力量也大,桑玛怕伤到自己,也扫了您等的兴致。” 
这回十阿哥也弯腰侧头,故意学她的姿势,看她。“喝!你是担心你自己啊?那就不用兵器!” 
桑玛眨眨眼,也专注地看回去,“若是摔交,桑玛会在第一个回合落败。岂非 赧颜?” 
“明白了!”十阿哥弯腰久了不适应,直起身子。“你是瞧不起爷的武功,是不是?” 
“非也。”桑玛连忙摇头、再摇头:“桑玛只会骑马,却不会射箭;只会用轻巧倭刀防身,却没有足够的力气与高大武士近身搏斗……恩,想想挺没用的。” 
到后来,她干脆自言自语地比较起不同的武器和搏斗术的长短优劣,直到侍卫领班不轻不重地一巴掌拍上她的脑门。 
“人都走了,你还在那里发什么颠!” 
桑玛一愣,抬头,“走了?嘿,我还想说过几个月再比射箭呢!” 
“……” 
 
 
 
 
热得令人烦躁不安的夏天,终于在连续三天的秋雨中渐渐远去。 
秋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桑玛每个月只能领到小半块大洋分量的银子,却得每天起早摸黑地工作,满肚子的怨气没法发。于是在给李参将——不,是李总兵——的信里大大抱怨着。 
她不清楚信件传达的流程,但就是其中的内容被几个刺儿头知道了。 
本来,宫中有位长得不错的安格格很喜欢跟她讲话,同时也挺受皇上的宠爱,所以在平日里没有碰上太多的障碍。但安格格嫁出去、她又争取不到专属护卫的资格,因此这下子更形孤立。 

“龙桑玛!” 
“参见十四阿哥、十六阿哥!” 
很好认,穿着手工缝绣漂亮绸缎的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大的几个需要认真记忆才不会搞错,小的就简单多了)。不过那个十几岁的十四阿哥,毛还没长出来,就听说要结婚了。 
包办婚姻真是不道德!桑玛心中很是感慨,所以对“可怜”的十四阿哥最是友好,还手把手教他装弹、瞄准和射击,还有很多火药和工程上的知识。 
而那个十六阿哥,因为听说是他的母亲因为民族的关系又相当得宠、经常受排挤,所以基于同情弱小的心理,桑玛也对他非常好,简直到了溺爱的地步:小孩子,就是要惯的、宠的,长大后上了战场就没人疼了。 

因此两个小孩经常在严格的课程间隔里来找她“切磋”。 
“打枪的最高境界,就是直觉:好,直觉那里有危险的敌人、而那个敌人的呼吸在那个方位,然后你的弹头就要打到对方呼吸的地方……” 
桑玛指手画脚讲得兴高采烈,两个孩子也听得津津有味。大家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匪夷所思的地方,反正那是“高人”嘛! 
后头的其他“听众”突然有个胆大的用力拍她的肩,“打住!皇上让皇子们骑射练习。” 
桑玛立即将新“朋友”们扔到一边,“我可以去遛马吗?” 
侍卫们哄然大笑。小孩子! 
十六阿哥不是很精于骑射,桑玛安慰他:“没关系,你还小!多多练习了就能很厉害了!” 
“可是皇阿玛——” 
“哎!每个人都曾经是小孩子,哪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大将军的!” 
“那我长大了要当个大将军的!” 
十四阿哥突然蹦的出来一句壮语,让桑玛感动不已。 
“好!有出息!好样的!长大以后保家卫国,马上杀贼、马下学佛……”呃,不对,那是周先生的话,换一个,这年月的人不懂的,“应该是: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 

几个年纪大些但脸生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在这些大院来往的侍卫服装比较好认,而穿着好衣服——虽然桑玛看不大出好在哪里——长相尚可的年轻人则一般都是高级封建贵族甚至是皇帝的儿子;女人几乎不出现的,尤其是漂亮女人更是绝迹,只除了她龙桑玛,半个光头的女性。 

不过基本上没有人当她是女的就是。 
“你就是龙桑玛?” 
怎么所有人都这么一句? 
“见过四贝勒、七贝勒、八贝勒。” 
居然连自家弟弟也得必恭必敬地敬礼,不,见礼?桑玛算是了解了等级制度。然后无比庆幸自己生于两百年后。 
“是!正是龙桑玛!”她不知道如何自称,因为既不是官,又没穿女装……总之奇怪得很。 
“听说你的武艺高强?”开口的是八贝勒,不过桑玛暂时搞不清谁是谁。 
“不算呃,回贝勒的话,桑玛正在努力学习射箭的技巧。”桑玛实事求是道。 
“对了,上回你是与李麟演习枪箭。” 
“四哥,时辰快到了。”七贝勒提醒着。 
“也是。十四弟、十六弟……龙桑玛,你也一起来吧!” 


3 望四野 
桑玛在军人土司世家成长,也因为孤儿养女的身份处处被歧视而养成了自立自强的习惯。 
射箭是项注重技术和力量、眼力等几样要求的技巧,可能对初学者来说非常困难,但桑玛的学枪和搏击时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再加上日日大强度训练的毅力,才短短几个月就练成一手好箭法,虽称不上神射手,可也比一班怠于练习的人强得多。 

但……入侵中原后不久的满人,确实仍然强悍。 
一批年轻又富裕的年轻人挥洒汗水,在马背上快速奔驰,手中的箭几乎箭无虚发。即使不是百步穿杨的神技,却也让重文不重武的软弱汉人男子们汗颜: 
人家身强体壮却又能写书法做文章,怎么不让男人们嫉妒、女人们倾心? 
桑玛表面平静得站在一边,心中是感慨的。 
“那边呆站着的,是龙桑玛吗?” 
有个清朗的声音问着。周围的嗡嗡声顿时湮灭,神效得很。 
桑玛一听自己的名字,就反射地立正、抬头挺胸。不过一见到发问的人,立即趴下——还是稍嫌难看,但流畅了很多。 
“桑玛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皇帝轻轻笑。这孩子一会儿笨拙,一会儿有礼得夸张。但这些矛盾的言行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却是奇异地协调……尤其是那股在肢体动作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沉着和力量,让他万分可惜:若是个男孩子多好啊,说不定是个人物。 

“龙桑玛,你怎么不下场啊?” 
“是……桑玛的弓箭还未到可在皇上面前献丑的地步。” 
献丑还要分程度? 
康熙眨眨眼,也明白了为何心腹臣子们密奏说几个年纪小些的儿子都爱逗弄这个异族的男装女娃娃:实在是有趣啊! 
“朕记得,年初时你还不会弓箭?” 
“皇上的记性真是让桑玛敬佩!是,那个时候桑玛刚刚学会拉弓弦。” 
底下一群人笑开,有幸灾乐祸的,有看好戏的,也有纯粹觉得好玩的。 
康熙一点不在意她古怪的“奉承”,“那,朕倒是真的要看看你练得如何了!” 
桑玛完全不清楚皇帝在儿子们面前叫一个女孩表演射箭的“学习成果”是何用意,她甚至也不知道康熙本来也只打算看她在原地射几箭,竟一个劲儿地“展现”自己的努力。 
轻巧地跃上高大的马背,弃马鞭不用,桑玛一手挽弓、一手搭箭,就在马儿又稳又快的前进中连续射了三箭—— 
每一支箭,都钉在靶子靠近正中的地方! 
沉默了会,康熙感叹:“不到一年就有如此成就,着实不易啊……” 
居然是个难得的优秀人才,这更让他叹息:偏偏是个女孩! 
“启禀皇上,如果碰上移动的靶子,桑玛就可能射不中了。”这一点还是要说明一下的。 
康熙一愣,轻咳。这种老实到好笑的孩子,他还真没见过!“你的头发还没长出?” 
桑玛即使趴在地上,也能让人感到她的悲意。“没有……” 
咳、咳……想笑又不能笑,可真让人难过! 
“好!赏!” 
 
 
这一下祸事大了!来找桑玛的更多。 
要不是忌惮着皇帝摆明了的赏识态度,她会死得不明不白。 
本来领班也是不大高兴的,但看她可怜兮兮地跑来问“赏赐的金子可以买几件平常衣服”的时候,也不由有些心软。 
骑射表演后的第三天,桑玛接到一纸莫名其妙的什么内务府的单子——也只有她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抬”入镶白旗。 
“满大人,镶白旗是什么呀?” 
桑玛真心实意的问话,让满领班的心情从震惊到震怒再回到震撼。“你别管那么多!那,当初带你进京的李总兵就入了镶白旗,你等于是成了他的族人。” 
族人?哦,明白了。可为啥北京也搞什么族的?不是姓氏都不一样吗?更没有血缘关系啊! 
桑玛仍然莫名其妙。但领班既然严厉地回答完了,再追问就是彻底的不识相。 
倒是某一天,她被一堆穿了官服但搞不清官阶职务的人领到一个很大的王府里认主子。 
我呸!还主子仆人的,去你的! 
但人在矮檐下,焉能不低头。她只能认了。但叫她自称奴什么的,办不到! 
“桑玛见过王爷!”她被引导着,向一个气质很好的高瘦中年人规规矩矩地行礼。 
生硬与流畅集于一身,既有男子的力量又有女子的纤细。传说中那个因为被误剃脑门上长不出头发、死不肯穿女装的神枪手龙桑玛……裕亲王福全微笑看着这孩子。 
对了,她到底几岁? 
“你就是龙桑玛?” 
“正是!” 
“是个很有精神的孩子。你今年几岁?” 
“十七。” 
十七?! 
所有人震惊地盯着她瞧。 
这、这、这……哪像十七岁的姑娘啊!她打架逞威、枪箭两全的本事已经从皇城里传到大街上。 
听说她三两下就把大块头的蒙古侍卫打倒在地,还“谦逊”地说“抱歉,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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