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梦红楼- 第30部分

　　闲极生事深闺笑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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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鸳鸯馆此时还是简单的白纸糊窗，黛玉和水明绕过前头，小姐们已经纷纷就坐了。万家妹妹最小，老实不客气地占了炕上的位置，黛玉便拣了个绣墩坐着，水明给她剥果子吃。那边已经有人开讲了，一时房内屏息静气的，只有水明剥果子的声音。
　　听讲到了杨过与小龙女相逢之时，女眷俱都下泪，黛玉也应景抹了抹眼泪，就连水明，自己看过的人，也不由得眼眶微热，只是男子那边似乎都惦念着小郭襄，说书人才说完，便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不少人都为郭襄的真情厚意惋惜，这边的小姐们各自互望，都带了一丝笑容，万家小妹妹最是心直口快的，冲口而出。
　　“男人！想的都是兼收并蓄！”
　　众人都掩口在笑，完颜小姐怜爱无限，轻笑道，“万妹妹，在心里知道就可，说出来没意思的。”
　　果然那边就静了下来，过了一刻，一个仆妇进来道，“少爷请姑娘们点戏。”
　　石明珠拿过单子看了一刻，撇嘴道，“听腻了，姐妹们点吧。”说着把单子送到万家妹妹眼前，万家妹妹点了个双龙会，姐姐就不点了，把单子推给完颜家的小姐，完颜小姐看了看，笑着点了个西厢记的“良辰美景奈何天”，这才把单子拿给黛玉。
　　黛玉看了看，她本听不懂评弹，随意点了亮两个小调了事，单子递到前面，引起一阵窃窃私语，石明珠有些不好意思，强笑着叫过一个丫鬟去说了，岂知声音反而变大了，她恼起来，跳下榻高叫。
　　“哥哥们尊重些！这里娇客们都在呢！没地又招老爷说你！羞死万家姐姐了！”一边嚷一边冲到外间去，万家姐姐满面羞红，黛玉方知她和石家少爷有婚约，只是不知道是哪个了。她看水明一眼，水明微微摇头。
　　明珠到了外头，先还闻得几声娇喝，后来也没了声音，没过多久面红耳赤地走回来，一句话也不说，坐回炕上，大家互打眼色，万家妹妹本来还要当这个出头的勇士，被姐姐瞪了一眼也不开声。那边女声幽幽地慢慢唱了起来，大家按捺着听评弹。
　　一曲完了，前面端过茶来，还有一碟哈密瓜是前面男客指名给石小姐的，明珠绯红着脸接了，散与众人尝鲜。其时哈密瓜在南方极为罕见，不少人还是头一次尝到，便借机品评起来，明珠方才好些了，也和别人搭讪着说起话来。
　　黛玉吃了一口哈密瓜，不由得想起前世来了，当时北方哈密瓜也贵，有水果贩子切成好几片拿筷子戳着在街头卖，她和怀柔一人举着一支啃到宿舍门口还意犹未尽，第二天疏南把她拉到自己宿舍，一整个哈密瓜切开，两个人分着吃了。后来疏南打了一个星期的小时工，网购了一箱子哈密瓜给她……
　　她笑着又咬了一口，见水明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左右看了看，众人都没留意这边，便把自己这片塞了过去。水明脸一红，咬了一口又要递回来，黛玉摆摆手低声笑道，“什么好东西，也不值这么郑重，你吃完便是了。”
　　水明便也不再做作，真个吃了一片，接着又给黛玉换茶。大家吃完说笑完，石明珠也寻出一些新奇物事做回礼，又听了几首评弹，大家相约到池子边去玩。
　　拙政园是天下园林之首，十全十美的园子，夏季里一片浓绿，风光更是迷人，众人走着走着，黛玉一扯水明，水明会意，叫过一个小丫鬟子带着走到了茅房，黛玉进去转一圈，捏着鼻子摇摇头又出来了，叹道，“还是自己家好，我宁愿忍着回家去！”
　　那小丫鬟子有些不服，立在一边只是笑，把黛玉水明带到玲珑馆内，便下来对人抱怨，林盐政家的小姐实在娇贵，也不看是什么出身，竟是比石家的小姐都能摆谱。却恰好被明珠的贴身大丫鬟静真走来听到。她不动声色，转头备细和静香说了。静香挑挑眉，冷笑道，“这样的蠢物，晚上再收拾她，你记在心里，别告诉出去就是了。”说着就往明珠身边去。
　　这静真和静香如此偏着黛玉，倒不与黛玉相干，日常跟着出门的水明小方与她们就差正经结拜做姐妹了，林家她们也不是没有去过，人家是有底气说这番话的！
　　底下人的风波暂且不提，黛玉到得玲珑馆时，众人正逼着石明珠说刚才的事，明珠伏在枕上，满面通红，看着着实惹人怜爱，黛玉抿着嘴也上去帮手，过了一会，静香上来解围，拉着万家姐姐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万姐姐做恍然大悟状，明珠更是娇颜酡红，伏在枕上娇喘细细，好容易才细声说。
　　“是有外客在呢……京里来的，纳兰家的才子……”
　　轰的一声，房子里炸开了，女孩儿们不论是主是仆都捂住了胸口说不出话，完颜小姐迷蒙了双眼半天才回过神，摆着衣角口吃道，“纳兰公子不是在京里当皇子师父么，怎么突然……”
　　静香双手捂脸，无限向往，“早知道刚才我跟着出去了，姑娘，他来做什么？”
　　万家姐妹低声说了许久，万家姐姐道，“大概是皇上让他来的，说是可能他要出任学政呢！”
　　大家又疯了一刻，黛玉冷眼旁观，才知道原来清朝也是有偶像存在的，想来纳兰性德色艺双绝、又对妻子一往情深，如果清朝有所谓的“最想被他拥抱”这样的排行榜，纳兰性德应该是高居榜首了。
　　大花痴了一番后，明珠展现了身为未来太子妃的教养，并未顺从有些人的意思开始说纳兰家的私事，而是把话题引向了各人家的园子，只是但凡是女人，不论古今、不分贵贱，又有哪个是不爱说三道四的，她正窘迫，黛玉却喜爱她性情高洁，听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真东西后，便摇着扇子出言为她缓颊。
　　“都说纳兰公子天纵奇才，经史子集、琴棋书画都是大家，马上马下的功夫都那么精通，真是难得！但年纪毕竟有些大了，也要有个接班人才好。大家说，如今我们这辈将来有谁能和他比肩？先说好，一个地方比不上都是不算的！”
　　她这话一出，屋内顿时莺声燕语交错纵横，真正地激起了这帮千金小姐的兴趣，近几年来，江南的才俊也都算是打过照面，这几位都去过京里，参加过京城的社交，心里早也暗暗地对自己见过的男子有了一番评论，黛玉这提议却是搔到了众人的痒处，一时你说你的我说我的，竟是难以分解。
　　说来说去，皇子们自然是单开一榜了，公认最儒雅的是太子，最勇武的却是老十，黛玉大跌眼镜之余也为十四感到委屈，不过十四现在还没崭露头角也就是了。老四冷面名声已出，倒是颇受推崇，老十三还小呢，只是因为备受孝庄宠爱，也得到大家的瞩目，老八则以孝心得到大家的赞许。说来说去，倒是没有谁敢分高下。

　　惊前世公子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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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将要傍晚了还没出个结果，众人俱自起身告辞，明珠还要留饭，却是都道有些晚了。本来做客还可，留宿就有些不自在了，明珠亦深知其中道理，因此也不甚留，亲自送下楼来，携着黛玉的手走了一段，轻声对她道，“妹妹上回送我的那个方子，我吃了很是效验，表舅家的二妹妹也有这个病的，我要把方子给她，怕你这里有些不便，先和你说一声，你看如何？”黛玉随意道，“这是什么大事，以后要给人尽管给就是了。”说着又问起石明珠身体，两人一派姐妹情深的融洽样儿。
　　正在说话，远处那边来了几个人影，都做男子装扮，小姐们就有些走不动步了。江南风气是在渐渐开放，但始终短时间还是赶不上北京城，因此要看才子机会不多，如此巧合，就连黛玉也有几分好奇。大家静静等着那边的人走过来，万家姐姐站在人群后头，妹妹却和明珠站在一起，又是期待又是兴奋地看着前头。
　　片刻之后，纳兰性德在众人的陪伴下洒然步至，尽管这众人中有当地颇负盛名的青年才俊，但在他面前就是没有那么夺目。即便是前世遍阅美男的黛玉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少见的佳公子。然而……
　　前世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后世多年的养气功夫此时终于体现了它的重要性，黛玉微微一笑，得体地扯了扯明珠的袖子，把她从失魂中唤醒，扶着水明上车回家，给贾敏请过安，回到自己房里在床上躺平，这才捂住了脸。
　　纳兰性德……有一张和楚疏南一模一样的脸。
　　尽管命运有些坎坷，但云藻的人生很少有失败。她考上最好的大学，得到最好的工作，有最好的朋友，就连恋人也是最好最好的。大学一年级学生会接新，她和楚疏南一见钟情，那时候甚至连就要离校的师姐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他长得虽然有些奶油，但高大健朗，运动是一把好手，对女孩子却又足够温柔，没有任何偏袒，就连院长都亲口夸赞过他将来必定会有一番成就。在毕业前夕，不少银行愿意破格为他提供高起点职位，云藻甚至连租房都看好了，一夜之间，一切天翻地覆。
　　后来她很少想起疏南，那是她人生的一个失败。不管有多少理由，楚疏南选择把她摒弃在外，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失败，她的一个污点。怀柔一定知道这件事啊……她怎么可能没有见过纳兰性德，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让她突然看到这张和楚疏南一模一样的脸！
　　这一夜大家都没有睡好，第二天黛玉起身，心中已有计较。
　　吩咐了丫鬟们几句话，她吩咐摆上饭来，喝了一小碗加了花生磨出来的豆浆，吃了两个龙眼般大小的馒头，水明夹过新下的秋葵给她，黛玉嚼了一口，鲜辣鲜辣的，她就是再心情不佳也不由得笑逐颜开，嚷着要喝粥，月圆捧过一中碗鲜果粥，各色坚果和干果碎碎的混在粥里，的是开胃无比，黛玉食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