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凤磐凰千叶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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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凤磐凰千叶莲-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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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倒是让朱祁钰微微闪了神。
  唐子搴不改其促狭揶揄的性子,语调悠然地继续调侃着:“说到巫蛊,我倒想问问,你这一朝天子是不是也精通下蛊,也不知这些年给我那妹子吃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摄了她的魂魄,让她就这么打定主意死心塌地地想要一辈子跟着你。”
  “朕近日忙碌,许久没有她的消息,还道她已经想通了……”
  朱祁钰无声地叹息,深邃的黑眸里,流露出某种令人动容的情绪。之前汪云慧曾对他说过翥儿的情况,可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只当是小女孩家在任性地耍脾气,再加上政务繁忙,素衣又怀孕,他的整个注意力都被这些事给瓜分了个干净,哪里还有闲暇顾及其他的杂事?如今想来,难免有些内疚。
  “想通?!”唐子搴对这两个字似乎很是不屑,轻轻一嗤:“仔细算算,都已经好几个月了,前日我见她,她还是口硬心硬地坚持着要去削发为尼,真让我头疼!”有意无意地瞥了瞥素衣,他带着一点漫不经心,浅浅勾着唇角,笑痕清晰分明,却无半分笑意,目光锋利如剑。“刀伤剑伤自是要疼痛见血,可哪里又抵得过一个情字,伤人无血,痛彻心扉?!若是这么容易便能想通,你的美人儿便也不会时不时地拨错弦了!”
  朱祁钰默不作声,眼底笼上了一层不知名的东西,只是直直地盯着素衣,看她依旧拨着弦,双眼无神,视线全无焦距似的悬着,浑然未觉指下的曲调已是走了音,
  “听听,这会子又拨错了。”唐子搴别有深意地笑着,似乎是故意地,指出她曲调中的错误,连连摇头,凌厉的眼一眨也不眨的望着朱祁钰,极慢地从唇缝里挤出骇人心魄的一句话。
  “这么看来,那风湛雨倒真是害人不浅。”
  不过短短的一句话,莫名令朱祁钰心底一直以来近乎麻木的隐隐作痛,突然转为剧烈,仿似在一瞬之间,地狱的业火炙烤着身体,轰鸣的雷声炸响在耳边,万箭穿心,气息凝滞,疼得他无声抽一口气,心底掠过一丝哀凉。
  双拳,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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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之末,天渐渐地闷热了起来,葱郁的叶间隐隐已有蝉鸣,碧波千顷的湖面上,清风不时微拂而过,波涛在层层密密的莲叶下缓缓涌动,偶尔露出一丝粼光潋滟,新栽的“斜阳浮翠”已有零星的几朵悄然绽放,素白的花瓣微微绽吐着斜阳的微红,蕊芯的嫩黄无不透着清净雅洁,随着清风微波摇曳生姿。
  接近晌午时分,政务缠身的朱祁钰才下了早朝,见素衣在临波水榭之上弹琴,一时来了兴致,命人在水榭间的亭台上设上桌椅,待得尚膳监传了午膳过来,便携了素衣的手坐下,在湖光水色,花香蝉鸣之间尽享这一刻的惬意与静谧。
  “文渊阁内闷热拘束,倒不如在这里来得凉爽自在,不如,朕下午就在这里批折子罢。即便不曾试过前人‘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情趣,也算是有了个附庸风雅的契机了。”他漫不经心地调笑着,亲自动手为她舀了一碗清淡的白果芙蓉鸡汤,挑眉噙着笑看她,眸间辗转的全是温柔:“这里景致这么好,不知能不能让你的胃口也变得好些?!”
  “还好。”素衣垂下眼,轻轻地答了两个字,逃避似的,并不看他那满脸温柔的笑意,直到见着内侍们不仅抬来了围屏檀木的软榻和条案,还拿笔墨纸砚,甚至于绣着游龙戏凤的蜀锦凉被过来,这才知道他方才说下午要在这里批折子的话不是玩笑,而且,这些东西显然还有着别的用途。
  “用过膳,朕批折子,你就闭目养神,小睡一番。”朱祁钰唇边含着笑,见她微微一愣,便已猜到她心底的疑惑。在她还未出声询问之前,他便已体贴早一步开口为她释疑,末了,似乎是怕她拒绝,又极轻柔地补上了一句话,“就当陪朕好了。”
  他既然已经开口,她也就应允了,明知越来越拗不过他的坚持,倒不如顺水推舟的好,再说,独倚殿大晌午时的确有些闷热,她虽然天生体质偏凉,不怕热,可却接连好几日午睡醒来之后,见他聚精会神地批折子,额前鼻尖满是薄汗,问他为何不唤个宫娥进来打扇,他却只是轻笑,好半晌才说坦承,说是怕扰了她的睡意。
  午膳之后,朱祁钰开始批折子,素衣便倚在榻上休息。他一只手执笔批阅,另一却不失时机地攥住她的手,带点刻意,轻轻捏玩着她的手指。午后的日光正艳,晒得叶子也似乎打了卷,可水榭之上却微风习习,甚是凉爽,带着安详的静谧。
  不知不觉地,眼皮越来越沉,素衣只道自己是倦了,阖上眼,小睡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朱祁钰似乎放开了她的手,似乎是担忧她怀孕的身子受凉,揭过一旁的蜀锦凉被覆在她身上,连手也给塞进了被子。她蹙蹙眉,含含糊糊地呢哝着,翻了个身,被睡意捕获,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素衣隐隐听见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并不分明,又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人正在用手轻轻抚过她的眉眼,额角,在唇上一再地轻轻摩挲着。她自然以为那是朱祁钰,只是抿抿唇,并没有睁开眼,抵不过睡意的侵袭,只是任由他胡闹。可渐渐地,那抚摸她的手滑到了她的凸起的腹部,既温柔地在上头抚摸停驻,那只手所传来的心跳震动在她的小腹上,与她的心跳、与她腹中孩子的心跳似乎是合在了一起,震得她一阵一阵的心惊肉跳。莫名地,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一个激灵,随即睁开眼。
  眼前,赫然是那张夜夜梦回之时都会出现,可却怎么也呼喊不应的狰狞鬼面具,而今如此清晰的惊现在榻边,真真的恍如隔世!
  “七哥?!”
  素衣低低地惊叫一声,眸底有惊疑,有喜悦,还有浅浅的不可置信,因为太过震惊,她颤抖着唇,眼底涌上一阵热流,映着他那张带着面具的容颜,所有想说的话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只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为着那胸口满溢的疼痛。可当她看清眼前的形势,那仅存的喜悦之情也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点滴不剩,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那一刻凝固成冰,就连躯体也随之僵硬了。
  此刻,朱祁钰正端坐在榻前,俊脸之上没有一丝表情,双眼漠然地望着风湛雨。而风湛雨手中那玉柄的“留影剑”不偏不倚,正架在朱祁钰的脖子上,紧紧贴着喉间,只需要稍稍用一点力,便能立刻吻出血丝来。
  两相对恃之下,即便风湛雨手中有剑,朱祁钰惨被挟持,却也全无所谓的优势劣势对比,两个男人势均力敌,所有的交战都在神色眸光间擦出暗战的火花,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亭台周围,沈莫言与晁天阙已经召集了大批的侍卫,神色凝重,严阵以待,就连殷心,殊颜也在不远处,满脸惊愕与担忧的表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合在这一处,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风声与蝉鸣也似乎是识趣地停了下来,空中隐隐响起闷闷的雷声,整个气氛犹如陷入冰天雪地,冷凝得教人几乎窒息。
  死一般的鸦雀无声。
  风湛雨抽回手,眼中一片阴冷的寒凉,明明是对着她说话,可眼却不再看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朱祁钰,面具之下薄唇轻掀,用那曾经温柔似缎的浑厚嗓音沉沉地回应,听不出究竟是冷嘲热讽,还是自怨自艾。 
  “如今,我是否该感到庆幸,你,竟然还记得我是谁!?”
  朱祁钰保持着缄默,一句话也不说,深邃清朗的眼中显出一种极稳极劲秀的力道,像温柔的静谧泛着冷光的剑那般,充满螫伏的力量,默然之中,毫不掩饰他那浑然天成的尊贵傲气。
  “七哥,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他,好么?”
  素衣心底一片燎原的焦灼,强自镇定的声音显出涩然与低哑,看着那寒气四溢的剑锋,心在微微颤抖着,言语不敢太过大声,生怕自己一时鲁莽,激起他情绪上的反弹。即便之前她尚处惊疑之中,不敢立刻确定他的身份,可现下,他低沉的声音,他手中玉柄的“留影剑”,还有他的反应、举止,无一不能证明——
  他绝对是如假包换的风湛雨!
  “好好说?”他极缓慢地重复着那三个字,轻蔑地嗤笑一声,如同那是个多么匪夷所思的笑话,低沉的嗓音里觅不着半分温度:“如今,要怎么说才叫好好说?天下人都在议论纷纷,说弑血盟与风湛雨公然和大明仁君做对,不仅意欲刺杀皇上与贵妃,就连三岁的皇太子也不放过,所作所为,令人不齿!既然大家皆认为我风湛雨如今已是个不分是非黑白的匪徒恶贼,我也就没必要再掩饰什么了!”握剑的手稍稍一动,犀利的眼在看向朱祁钰时,蓄满了无限的杀意,狰狞可怖。
  “没错!我的确是恨他,恨之入骨,巴不得现在就立刻取了他的性命!”
  他的话语甫一出口,本就极为紧张的众人不由纷纷倒抽一口冷气,生怕他语音一落,手中剑光一闪,朱祁钰便就已经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可就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风湛雨又停下了动作,一丝最难察觉的笑意浮现面具下的嘴角处,只是那丝笑意没有到达眼眸,目光仍旧是冷若冰霜,没有半点情绪,似乎是刻意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我风湛雨虽然受承诺所累,一世也不能取下这面具,可自认还算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十数年来杀了不少贪官污吏,还不曾错杀过一个好人。而今,即便要恨谁,或是要杀谁,也还犯不着藏头露尾!”
  言下之意,也就是澄清,那祭天大典上所出现的两个人,皆不是他本人,都是有居心叵测之徒故意假扮,借他和弑血盟的名义,以图滋生事端。
  “七哥,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他无关。”素衣紧张得手心里全是腻腻的冷汗,看着他脸上的面具,只觉得那五彩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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