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夕念(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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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一夕念(清穿)- 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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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惹阿玛生气。”
  胤禩笑着抚了抚他额头,“起来吧,心里不乐意就算了,今后就留在这里,跟着额娘学写字。”
  他又怔了怔,一副茫然又难以置信的样子,我急忙拉起他入了座,有意无意看了看弘时,笑道:“父子哪有隔夜仇?各自让一步不就好了?”
  弘时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又笑道:“今日瞧见了么?你八叔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温和亲切的,生气了照样要打人的。”
  弘旺讪讪一笑,弘时也似终于豁然开朗,眉头一展,大笑起来。
  看着他这难得的舒心一笑,我心中略有欣慰,真希望他和胤禛的父子关系能够和缓修缮,他不必再感到痛苦茫然。
  初九,天气格外好,虽然阳光不暖,但瞧着那满眼金色,一切烦恼都烟消云散。
  我让人在院中布置好琴台,明媚的天光下,心也变得沉静,闭上眼,一幕幕,前尘尽现,痛过、苦过、哭过、笑过,尽已释然。回望那些纷然零碎的过去,昨日如尘。百年后再望今日这一场悲凉寂寥的繁华,今日亦如尘。
  手指抚上琴弦,一曲《千年风雅》自指尖倾泻。那是最配胤禩的曲子,刚而不失其柔,柔而不失其韧,淡淡悠悠,如空山幽谷缥远,不灼其华,不隐其清,傲然独立,绝世风雅。
  闭着眼,感受内心的那份悸动恬然,不悲、不伤、不怨、不悔,只为我最爱的胤禩而弹。
  不知何时,竟有笛声相和。我睁开眼,只见胤禩坐在软椅上,由人抬到了院中,含笑吹着笛子。他眼神示意我不要停下,心神交会,我们的第一次合奏,没有曲谱,却是心有灵犀的完美。
  一遍一遍,没有曲终,忘乎所以。
  配着那合奏的乐音,我开口轻唱:
  血色照烟霞,落日尽浮华,点宫灯一盏,昏黄半残蜡。江山称霸,葬了情无价,琉璃瓦,却点了冷霜花。
  看百年风流,白衣名天下,雨落江天,记取千年风雅。闲卧流霞,笑过帝王家,但为君,把天下来画。
  ……
  忽然笛音一断,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镂空雕花的院墙外,长廊处多了一条人影,檐角的投影移向他身后,明亮的阳光已照上他棱角分明的脸。
  第174章 第一七二章 祈福
  我大吃一惊,刚站起身,他已走入院门,缓缓走来,至胤禩面前站定,阴冷的目光透着寒意,语带讥诮,“八弟还有这等闲情逸致,那定是已经大病痊愈了。”
  胤禩吹了那片刻笛子,气息有些急促,微微咳嗽了一声,淡淡笑道:“托四哥鸿福,已经好了很多了。”
  “那就好。”胤禛面无表情,向我看了一眼,又看向胤禩道,“八弟好好休息,早日康复,朝中还有很多事等着你。”
  听他话中带话,我心下隐隐不安起来,还好他没再说什么。这时娟儿端了药来,我借口屋外风冷,连药喝入冷空气就不好了,命人将胤禩抬回屋去。
  待他进屋后,我才看向胤禛道:“四哥……”
  “江山称霸,葬了情无价……”他低声吟着我方才唱的词,若有所思道,“你唱得真是好。”
  我暗暗吸了口气,从容应道:“四哥切勿对号入座,我并不知道四哥来了,不是唱给四哥听的……”
  他轻哼了一声,打断我道:“这我知道。”
  看着他眉宇间渐为浓厚的阴霾之色,我只觉头皮发麻,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继续低吟,“闲卧流霞,笑过帝王家,但为君,把天下来画……”说到此处,他的脸色忽然又暗沉了两分,冷冷道:“好一个‘但为君,把天下来画’。自古以来,卷入政治斗争的女子,没一个有好下场,你不会不懂得。”
  “懂得,又如何?”我淡淡一笑,“四哥远道而来,当不是来批判我的歌唱得对与不对的?”
  他又哼了一声,寒刃般的目光终于自我面上移开,不带情绪地道:“我是来看八弟病情的。”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上前天四哥不是才来看过么?”
  “上一次未看得清楚。”他冷淡地道,“阿玛让我再来看看。”
  “哦?”我大概有些明白了,轻嘲道,“难怪昨日三哥又来了一次,敢情五哥、七哥、九弟、十弟这些人都是耳聋目盲的,回报的话阿玛也信不过,就相信只有三哥、四哥才能看得清楚。那四哥现在可看清楚了?”
  “你是对我冷嘲热讽习惯了?”他微微冷笑,“你要弄明白了,不是我要与八弟为难。上前日,我是如实回报阿玛八弟的病还未痊愈。是阿玛对他失望,才……”
  “我当然弄得明白了。”我打断他的话,也微微冷笑,“皇上对胤禩失望了,不想再理会他,可君与臣、父与子,这伦常还在,若是毫不过问,又恐朝野上下人有微言,皇上当然不能是那罔顾伦常的人,这么重要的任务只好暗示四哥来办了,四哥那么懂得迎合圣意,一定能为皇上分忧的。”
  他冷哼了一声,“你明白最好,也不要怨我。”
  “我怎敢怨四哥?我要谢四哥还来不及。”我淡淡笑道,“四哥定会回禀皇上胤禩病已痊愈,前日是自己眼睛愚拙看错,信口胡言了。虽说目的只是为了替皇上解忧,但也让我们从此清净,免于骚扰,四哥大恩,感激不尽。”
  “阿玛对八弟的关心,倒成了骚扰。”他脸色一冷,目中寒光直射向我眼睛,“你再这样不知死活地说话,谁都救不了你。”
  “我当然不会对着谁都那样不知死活地说话了。”我微微一笑,“只不过在四哥面前,好说歹说,日后都是死路一条,我也觉得没有那个虚伪的必要。也希望四哥对我,不必拐弯抹角。”
  “好。”他脸色一沉,狠狠瞪着我,面上忽然罩了一层寒霜,冷冷道,“我今日来也正是有句话要警告你。”
  我满不在乎地道:“四哥请讲。”
  “我和八弟的恩怨,我们自会了结,但你若是自作聪明将弘时拉了进来,我绝不会放过你。”
  他这句话出口,我猛地一惊,怔怔看着他道:“我何时将弘时……”
  “你不必狡辩。”他厉声打断我,忽然怒气难遏的样子,“我已经禁止他再到你们这里,你休想离间我们父子关系。不要以为一件棉袄小小恩惠,他就会……”
  我顿时也来气了,冷冷打断他道:“四爷真要弄清楚了,前几日,是他自己要来这里,我并没有邀请他,当日下雪,他只穿了一件单衣,我怕他冷病了,才将弘旺的衣服拿给他穿,直到他离开,我也没有说四爷半句不是来离间你们父子,四爷与其毫无根据地猜测我如何挑拨,倒不如想想清楚自己有何问题他会对你抗拒。”
  “我的家事不用你管。”
  “谁想管你的家事?”我更加火大了,大声道:“你自己处理不好家事,不要莫名其妙将气发在我头上,我也没那闲工夫来帮你管教儿子。我对弘时好,仅仅因为他是个好孩子,和他是谁的儿子没有关系,我还没有那么卑鄙去利用一个小孩子,四爷不要以己度人……”
  “孟菁!”他厉声大喝,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胸膛一阵剧烈起伏,似极力控制着情绪,良久道,“你是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我被他这凶狠的样子吓了一跳,垂了眼,也极力把一口气压下去,半晌道:“清清不敢,只是为弘时可惜,两个人关系恶化,错不全在一方,还是希望四爷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你不会教他,也请不要毁了他。”
  “你……你……”他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长叹了一声,颤声道,“我承认不会教他,但是你我之间,关系像今日这样恶劣,我是真想不出原因,不如你告诉我,我错在何处?”
  “也许……”我背转身,黯然一叹,“错不在你我,只是错在历史。”
  “是何意思?”他追问道。
  我向正屋走去,吩咐蔻儿送客。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是历史上的雍正皇帝,所以我也不能只当他是胤禛。前世挫骨扬灰的仇,我可以放下,我无法放下的,只有胤禩。无论多少世,都只是故事的重复。
  既然万般皆注定,只怪半点不由人。
  新年伊始,胤禩的病终于完全好了,我和他一起入寺还愿祈福。那是皇家寺院,敬香的人并不太多,但遇着的几乎都是熟人,胤禩少不得要和他们应付一番,于是叫了丫鬟仆人跟着我,让我拜完神先回府上等他,然后再一起回别院去。
  我去拜了菩萨,让洁儿添了香油钱,出了庙门。地面的积雪被铲得很干净,还不时有人在打扫着。这场雪下了两天,一早本已停了,这时又开始下起来。轿子停在前面两个街口处,过去这些人拜神极讲诚意,老远就要下轿。大道两边有不少乞丐,有的跪着,有的蜷缩着身子躺着,来往的人也都停下,往他们面前的碗里放下一些铜钱碎银。
  我有些好奇,向文素问道:“我记得有几次路过这里,没见有乞丐,怎么今日忽然多了这许多乞丐?”
  文素吐了吐舌头,“这是皇家寺院,平日里哪容许这些人在这外面?今日是大年初一,不少皇亲国戚、达官贵人要来这里上香,都想给自己积德,所以朝廷这几日不赶乞丐,让人施舍他们以积德吧。”
  “原来如此。”我轻叹了一声,真要想积德,不是该少贪污少剥削吗?将搜刮的民脂民膏,拿微不足道的一点去施舍,这种自欺欺人寻求良心安慰真叫强大。看着这大雪天里衣衫褴褛的人们,忍冻受饿地在这里乞讨,随时有一两个长眠雪地再不醒来,毫无尊严地被守卫士兵拖走,我才充分体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凄凉。这时我竟想起胤禛来,现在的康熙好功浮夸,吏政腐败,又好要面子地讲仁政,对贪官污吏的仁,却正是对万千百姓的残忍。雍正在治贪这一点上,是要比他果断有作为得多。
  想到胤禛,心情又不自觉沉重起来,向文素道:“将带出来的银子都分给这些人吧。”
  她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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