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夕念(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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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一夕念(清穿)- 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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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低沉的声音似带着让我安定的力量,我竟真的不再害怕,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回京后,胤禛让我住进永和宫继续劝说德太妃,一日完不成这差事,就一日不准我出宫。做了皇帝的人,果然就是可以蛮不讲理随心所欲。
  经过一个多月调养,德太妃身体也没什么起色,一日将我叫到跟前,感叹道:“这几日我常做很可怕的梦,可能是大限将至了。”
  我本来该安慰她,叫她不要胡思乱想,但这一刻我却想到她死时的情景,只觉人生悲空,一时无言。
  她靠在床头,仰头望着白纱帐顶,似陷入了回忆,良久笑道:“我自先帝十六年进宫,初为常在,后封德贵人,十七年生下第一个孩子,第二年册为德嫔,次年再生皇六子,再次年晋德妃。之后两年又生七公主和九公主,二十五年生十二公主,二十七年生下胤祯。我以那么低下的身份,十年里为先帝生下三儿三女,和荣妃并肩成为为先帝生育子女最多的妃子,一步一步登上永和宫宫主之位,当时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今时想起,这真像是做梦。生得再多又如何?死的时候也无人送终。”
  我仍是默默无言,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疯了一般地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羡慕的人,就是当初最嗤之以鼻的人?她是后宫身份最卑微的人,只生了一个儿子,但是这个儿子很孝顺,从来不嫌弃她身份低下。”
  我淡淡道:“良妃没有孝懿皇后那么高贵的身份,也不似娘娘生有那样多的子女,但就娘娘所说这一点,她也足可以引以为傲的。”
  “是啊,还是你有眼光。”她长叹了一声,“我自知离大去不远了,有些话想要对皇帝说清楚。”
  难得她肯主动和胤禛沟通了,我心中一喜,笑道:“那我现在去告诉皇上。”
  她点了点头,我转身退出房门,往养心殿去找胤禛,胤禛也似极高兴,还格外开恩让我回府上去。哪知我还没来得及和胤禩吃顿晚饭,又被召进宫去,德太妃忽然病危,料想又是一言不合被胤禛给气的。
  我去了永和宫,服侍她吃药,她却猛地将药摔了,哭道:“我还吃什么药?让我死了算了,免得我夹在他们兄弟之间痛苦。”
  我也要被他们母子折磨疯了,耐着性子问:“发生了什么事?”
  她捶胸哭道:“我才知道那个不孝子几日前停了他弟弟的禄米,就因为高其倬在奏疏中误以大将军与他并写,他就要罚胤祯,高其倬写错折子,关胤祯何事?我知道他就是逼我,他故意折磨胤祯。”
  我顿时也一肚子气,吩咐丁香照顾好她,立刻去了养心殿。
  胤禛向我看来,面色阴晴不定,“太后服了药可有好些?”
  “好不了了。”我忽然觉得好累好压抑,气得哭道:“我要回府上去,皇上不高兴,便将我杀了,我再也不要留在这里陪你们折腾,皇上愿意背负‘逼母’之名,随便,不要来烦我。我辛辛苦苦做得再多,还不是被你任性使横一句话就破坏完了。”
  他好似一脸委屈,跺足道:“朕还没有说你,你还来哭?朕还以为你说服太后接受赐封了,结果朕满心欢喜地去,她却一口一句要见允禵。”
  “那皇上知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想见允禵?”我抹了抹眼泪,瞪着他道:“她觉得自己大限将至,皇上却连她这个心愿都不能满足,还要使气乱罚允禵。我没那本事管你们的事,我这就出宫去,你爱怎样就怎样。”
  我说完转身就走,他忽然从后面追了上来,紧紧抱着我,“不要走,陌儿……朕这个时候真不知该怎么办了,你……不要走。”
  “放开我。”我用力挣扎,他的手却似铁箍一般紧紧圈在我腰上,我半点也挣不脱,急得哭起来。
  他松开手,语气也软了,“你不要走……你说怎么做,朕都听你的。”
  我转身瞪着他,微微喘了口气道:“皇上怎会不知道该怎么做?皇上待允禵好了,太后自然高兴,一切都好说。太后吃软不吃硬,皇上却偏要拿折磨允禵逼她就范,不就是将她往绝路上逼?皇上现在召允禵回京还来得及,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好。”他点头道:“朕这就召他回京。”他当下立刻遣了侍卫吴喜和朱兰太去办这事。
  不过最后还是很遗憾,三屯营副将李如柏以部文未声明旨意,又无印信为凭,不让胤祯走,并将吴喜和朱兰太羁留,等到他请旨,得知确是胤禛的意思,放胤祯回京,德太妃已经崩逝,她至死也没有接受太后封号,而当胤祯赶回京中,看到的只是她的棺木。
  第187章 第一八五章 太庙
  德太妃去世以后,我对生死之事又看淡了几分。如她所说,风光了一世,可到咽气的时候却连自己最想见的人都见不到,人生无处不充满着遗憾。
  在遵化,我已经见识到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无凭无据要将雅图等人永久伽示,要让胤祯守陵,我们又能说什么?他要看胤祯不顺眼,随便找个和胤祯无关的理由都能停了他禄米,我们又能做什么?唯一祈祷他自顾明君形象,不要太为所欲为落人诟病,可若他不在乎被世人指责逼母弑弟,要大开杀戒了,我们又能怎样?
  一切似真的已成定局了,每当想起百里曦和茗珍的时候,我还是会觉得愧疚,可能我真的无法完成她们的重托了。我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好好陪着胤禩、诺儿和安安,他们就是我的全部了。
  春去秋来,转眼已是九月,一天一天渐凉了。每年春秋两季,安安都要病两场,可能是我怀着她那时自己身体不好,她也没从我这获取到什么营养,自出生以后体质就弱,一点伤风感冒就要病很久。
  夜里她已是第三次咳醒,胤禩将她抱在怀里,低声哄着她。
  她眼泪花花地眨着眼睛,小声问,“阿玛,安安会不会要死了?”
  “小傻瓜,不许胡说。”胤禩爱怜地捏着她粉嫩的小脸蛋儿,柔声道:“阿玛的小宝贝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到时候还要给阿玛和额娘唱歌跳舞知道么?”
  安安一笑,又咳了起来,剧烈得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胤禩一手轻按在她口上,一手轻轻顺着她的背,心疼地道:“安安乖,忍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她咳完这一次,满脸通红,有气无力搂着胤禩的脖子,呜呜哭道:“安安舍不得阿玛和额娘,安安不想死。”
  胤禩将她抱得更紧,沉声道:“安安要坚强些,有阿玛在,安安不会有事的。阿玛还要看着安安长大,要给安安找一个好的夫君,要看安安穿上漂亮的嫁衣。”
  我心中一酸,差点落泪,亦不知我们有没有命等到那一天。
  安安眼眸却忽然一亮,将脸埋进他怀里,小声道:“安安不要,安安只喜欢云诺哥哥。”
  “那怎么行?”我顿时变了脸色,这鬼丫头真是被胤禩宠坏了,只会胡闹。
  胤禩却并不紧张,温言细语地道:“安安喜欢哥哥,那是兄妹之情,哥哥和阿玛一样,是安安最亲的人,就算安安嫁人了,依然是我们最疼爱的小宝贝。”
  “不是。”她摇着小脑袋,仰头望着胤禩,“安安知道,云诺哥哥是姨娘的儿子,不是安安的亲生哥哥。”
  “你听谁胡说的?”我有些生气了,胤禩已经下了禁令,没想到还有人敢提这话。
  “没有人对安安说。”她可怜兮兮地缩了缩身子,蜷在胤禩怀里,小声道:“是中元节的时候,文素祭拜沐将军和将军夫人,安安无意听到的,安安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胤禩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仍是急道:“那也不行。”从灵魂的角度来说,他们都是我和胤禩生的,是亲兄妹,从身体血缘来说,一个是孟菁生的,一个是孟琳生的,是表兄妹,也是近亲。
  但胤禩却好似没我这般紧张,只是抱着她笑道:“那些事要等安安长大再说了,安安现在要乖,先将病养好。”
  我瞪了胤禩一眼,责怪他什么都由着这丫头,这么严重的事哪能依她?他只是看着我微微一笑,又哄着安安睡觉了。我恍然顿悟,这古人没什么近亲不能通婚的概念,想那康熙和孝懿皇后还是表兄妹,红楼梦里宝玉、黛玉、宝钗还都是表亲,这种事在古代也不奇怪,难怪他也没断然反对。
  但我还是觉得事态严重,正要和他好好沟通下这个问题,他却“嘘”了一声,低声道:“安安睡着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我只好把话忍了回去,躺下继续睡觉。
  第二日,安安的病有些起色了,因为孟轲和孟夫人一直惦念,我就回了一趟孟府,让他们放心,哪知一没看着那鬼丫头,尹嬷嬷又管不住她,她就跑去找诺儿玩,结果出门吹了风,到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她病情却加重了,还发着烧,又开始胡言乱语,对着我又哭又闹要见胤禩,还说阿玛再不来就见不着她最后一面的胡话。
  我知道胤禩最疼女儿,明知她病着,往日一下朝就回来陪着她了,若没什么大事不会在外逗留,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我心里焦急,立刻叫了小路子来问:“爷去哪里了?”
  他低声答道:“爷自早晨进宫,到现在还没回来过。”
  我微微一惊,不祥的感觉顿时涌上心来,急道:“那快去打探下,是不是被留在宫里了?”
  他立刻点头出去了。
  我心急如焚等着,安安哭闹个不停,她现在犟起来,见不着胤禩,谁的话都不听,不管我怎么哄,她都不理,在床上又翻又滚,非要见胤禩。她这一激动,咳得更厉害,到最后都咳出血来,我不得已只能让大夫用迷药将她迷晕了,让她暂时安静下来。
  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小路子回来了,带着哭腔道:“爷没在宫里,被皇上罚在太庙前跪着,不知还要跪多久。”
  我眼前一片眩晕,心被狠狠揪紧,一阵一阵抽痛。果然是轮到向他动手了。
  小路子紧张地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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