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一脸怒气冲入枫院，黑着脸把自个儿抓回书房训斥了许久？说什么自己身上整日都留着黑豆的气味和绒毛，好好的枫院，也被小兔兔红豆的粪便搞得污浊不堪……
难道……是因为醉酒的缘故？还是因为流了血、被伤痛影响的？
酸酸的心头因这怜意微微抽了一下，可跟着，温紫却不自觉轻轻摇了摇头，微微凑近一些，温柔地将双臂环去四阿哥似是忽然有些僵硬的背脊，在他暖暖的颈窝轻蹭着脑袋低低笑道，“我记得……上次你说，我喝醉的时候，也很反常……甚至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醒来都不会记得……可胤禛，你知道吗？醉了的你……更似我曾喜欢的胤禛，不会让我伤心，不会……不会令我生惧……我想，喝醉的你，更不会扔下我就走……是不是？”
背脊被佳人轻轻拥住的刹那，四阿哥就已觉整个身心被这柔软的双臂温暖；健硕的身躯，甚至都还因这久违了的主动，变得有些僵硬。只是待耳畔低低的笑语止住，本对初用招数就得回报略觉得意的他，呼吸略微一滞，早已舒展的眉心、便不自觉伴着心头的酸涩微微起了皱。
为何她带着笑意的话语听在耳，却让自个儿的心际莫名有丝发紧发疼？难道自己，真的重重伤了她？
“我……”连着带伤的左手，牢牢将温紫轻伏着的身躯环住，四阿哥微微直身别过脸，将颈窝更为开阔地呈现给小妖，才垂眼轻声说道，“其实……我没有喝醉。日后，我再不会那般待你，原谅胤禛，好不好？”
“好。”不想温紫会答得这般干脆，四阿哥略觉诧异地眯了眯眼，尚不及再出声劝慰，便见她缓缓直了身子，温柔的目光中带着丝令人心酸的惆怅，嗅着他唇间浓烈的酒气，牵强地苦笑道，“你不是说，真正醉了的人，会一直说自己没有醉么？就当你没有喝醉……就当，就当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就算只有这一晚，我也觉得很开心的。可胤禛……若你日日都会醉，该有多好……”
“……”心，越发因这苦涩的笑和不敢相信的神色扯得生疼，四阿哥狠狠咬牙抑了抑心绪，才深吸一口气摩挲着温紫的背，低低说道，“为何竟这么不相信我了？记得以前，不管爷说什么，你都会信……从不会怀疑。”
“嘻……”酸酸的心头，总是不住有着抽搐、却还夹杂着一丝难抑的暖意，此刻越发相信四阿哥醉到脑子不怎清醒的温紫，顿感自那晚过后头回放松了身心，不由蹭着除下了靴子窝进他的怀中，就似以往那般歪头靠在他暖暖的胸前，垂眼扣着手指悄声说道，“胤禛还记得吗？清松说，我是个小笨妖……以前，我一直觉得他瞎说。我明明很聪明，也很快活。我没有成功晋仙，是鼻子笨不是脑子笨……而在这儿，一开始，我就有你……你会护着我，疼着我。嘻……”
浑不觉自己的笑声里已带了丝鼻音，也不知越垂越低的脑袋上、那昔日写满快乐无忧的双眸、渐渐涌上了雾气，更未察觉身侧的他、深深凝视着自己的眸子里满是心疼与懊悔，温紫只是干咽着抿了抿唇，才缓缓仰脸将后脑勺惬意地放去四阿哥的胸膛，望着垂落的红帐轻轻笑道，“虽然后来我也懂了……女人那处，原来不需要揉着消肿……可我知道，那时的胤禛，是真的待我好……胤禛也不懂，只是心疼我，怕我难受，是吗？再跟着……我会表达我喜欢你了，还有了宝宝呢……被囚在妖界的时候，我很怕再也见不到你……我怕我赶不及在你转世前回来。可我真的回来了，却又很不适应……这里，好像比在皇宫更不同。你不在的时候，姐姐们、还有下人们们都不理我，好似我说话做事，都是错的……我知道她们不喜欢我，我真的知道……虽然她们，还有别的人会对我笑，可我从来不觉得开心……不过，那又如何呢？我有胤禛，不是吗？”
“不哭。”娇艳的面容上，那一颗颗不连贯的雨滴，直让四阿哥心疼地快要窒息，喉咙也因这胀满的酸涩憋得一阵阵发紧，不由温柔地拿拇指摩挲着温紫的眼角，生怕声音过大吓着了她，几是用听不仔细的自语悄声劝道，“笨丫头……不哭了，都是我的错……我，早知你为我受了许多苦，我只是……生怕你会被别的男人抢走……”
“你才笨。”闭上眼低笑着将脸靠向那轻抚着自己的五指，温紫微嗔一句，却是缓缓睁开双目悄声说道，“我又不是说你……我只是，想念‘我的胤禛’。以前我就听你说过，人，总是喜欢心口不一呢。只是胤禛他，从不会对我撒谎，至少，不会骗我……你不是，你骗我，还要害了我最重要的人。清松他，就似我的爹爹……小妖们，也都是有爹爹和娘亲的，可我，几百年来只有他……他，是真的疼我……我绝不会让你伤了他，决不！你说，想和我跟宝宝生生世世在一起……可后来又那么对我……你不是我的胤禛，不是。胤禛他，不会在我说‘以后再不会喜欢你’的时候，还那么待我……我不喜欢你了，我只喜欢我的胤禛……
我的胤禛，只会在梦里出现。不会骗我，不会欺负我，还会温柔地吻我的眼睛、揉我的耳朵。而不是只那么急慌慌想要我的身子……所以如今，我才会每晚都早早睡下，早早去见我的胤禛。那烛火，初时，只是怕……怕日后的夜里，会跟那晚一般孤独无依……可现在，我不怕了。我有薇芳，有一群小宝宝们陪……夜夜燃着烛，也只是，怕我的胤禛，会走错了屋、不能前来与我入梦……
“温紫……”怀中渐渐蜷缩起来的身子，直让四阿哥紧紧咬着牙僵直了身子，越来越觉胸腔憋地几要炸裂；微颤着身躯拉起身侧被褥将温紫裹住，他才重重叹了口气，将脸颊轻轻贴在她湿漉漉的侧面，悄声问道，“为何你不肯早些对我说？偏得自个儿暗里难过？若早知，你只是误会了爷，我自当早些跟你解释……想你留着，想备下手段防了旁人带走你，本就是因太过喜欢你。否则，爷身边那么些女子，为何偏得留你？你说？”
“因为……”这句话，似在梦中就听四阿哥提过；温紫微觉诧异皱了皱眉，忽觉心间厚厚的那堵墙渐渐有了丝裂缝，思忖着轻声应道，“因为……我觉得，我的身子比她们……会比她们摸起来舒服是么？”
“……”垂眼盯着温紫衣衫之下高耸的丰满皱皱眉，又伸手在那圆翘的臀尖覆了覆，四阿哥干咽着喉咙半天无法言语，跟着，才低叹一声低低嗔道，“爷喜欢你的……你的……反正不是因你身子摸起来舒服才喜欢你的。你就是你，就算不是这个身子，我也喜欢。不说这，你整日连正眼都不瞧我。我不难受么？那日，我不过是气你……气你拿喜欢我的法子，去待别的男人。若我也这么对待别的女人，你就不会生怒？”
“你不是对待过了么？”心际，酸涩中渐涌甜蜜，早已一发不可收拾，相互依偎感受着那陌生却又熟悉的温暖，温紫垂眼蹭了蹭四阿哥的面颊，才轻呼一口气低低笑道，“李侧福晋肚里的娃娃，难道是旁人要了她才有的吗？可是，那是我回来之前啊……让你等了太久，是我不好，我不会生怒的。十三爷他，在我眼里只是个娃娃，就似黑豆……嗯……让你生了怒惩罚我，咬了全府的女人，我也没什么好介怀的。当日还因看着那诸多红斑，怕你咬得累心疼过呢……我只是，恨你骗我，更恨我多嘴泄露了清松的秘密。所以，我不想再跟人多说话。”
“谁咬全府的女人了？！”面色微红低嗔一句，转眼瞥见温紫陡然间有丝惊诧的眼神，四阿哥唇角一僵，缓缓垂了眼轻轻晃着怀中的她，尽自温柔地低笑一声，清清嗓子继续道，“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样的。男人会有许多的女子，为他们传宗接代。女子……嗯……有了，有了喜欢的男人，便永远只可对他好，只喜欢他一个，懂了？”
妇道，是女人们自小便要接受的教育，更是四阿哥眼中，根本不需理由的规矩；此刻想清楚地给温紫阐明，他却忽觉有丝困惑。正如自个儿，喜欢上了温紫，身边有她陪着，他便再不想与别的女人亲近。甚或那夜，连续在几个女子的屋内转悠；气急的他，确是想过日后冷落小妖几日，在别的女人那里泄欲便罢……可每每回府，却又不自觉想把握时辰与她相守；而见着别的女人，虽她们也都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妾，却似渐渐觉得、连思及曾经的同榻而眠都有些尴尬……
“懂。”点点头抿抿嘴，温紫依旧一副极为听话的模样，却未再顺着话题纠扯，只轻舒一口气反身拥紧了四阿哥，在他怀里轻扭着脑袋低低说道，“算了，骗了就骗了吧……他坏，我便不再喜欢他。这会的你，很像我的胤禛，就让我抱着好么？就这么抱着就好。不想说话了。”
“我本就是。”话都说得明白，却不想这固执的小妖仍是怀疑自己醉酒，四阿哥满心无力扭紧了眉，跟着，却是渐渐舒展眉梢轻轻啄了下温紫的额头，正视着她悄声说道，“那日后的胤禛，都跟今儿这般，你还会喜欢么？”
“会。”抱着四阿哥的腰不舍得放手，温紫不假思索低应一声，便轻轻闭上眼继续道，“不过，我不想喜欢他了。喜欢他很疼……”
“……”
还真是个小笨妖，顽固得可悲可叹；看来日后要下些狠功夫，才能让她慢慢恢复了……不知该笑还是该怒，四阿哥僵着脸呆滞许久，才真正理解何为清松口中、古板得离奇的小妖，末了，也只能微微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还望你不会真的要爷撒娇，那不如要了我的命……”
“嗯？”
怀中的小人，却似听去了一般，倏地抬起了脑袋；四阿哥面色一暗，刚想出声呵斥忙又忍住，压抑地翘起唇笑道，“你说我醉了，我便醉了……那……你许久都没喜欢胤禛了，这会想么？”
“不想。”翘头照着四阿哥含笑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