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自知罪不可恕，但是臣妾并不后悔，至少臣妾对皇上一片深情。可是皇上的深情却用错了地方，皇上一心一意捧在手上的人，又有几分真心？如今，臣妾只求看在先皇的面子上，皇上能给我一个痛快－－”能在他手上得个全尸，安静地死去，恐怕已经是不易了。灵扉儿是一直被鞭打至死，死得血肉模糊；柳妃被割了舌头打入冷宫，饿死或是冻死，都是迟早的事，生不如死；从前的先例，那些嫔妃缺胳膊断腿的死法，也是数不尽数；她的请求，已经算是奢侈了。
萧雨辰有感于她的话，曾经先皇说过，所有的妃嫔生死都无所谓，只有她和叶嘉嘉不能杀，要不是她实在过分，害的是他最爱的女子，他依旧可以像从前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她是非死不可了。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雅婕撑着虚弱的气息，大声请求道。
萧雨辰快步走到她的床边，抓起她的手，柔声问道：“小婕有什么愿望就说，朕一定满足你－－”
“皇上……她害得我没了孩子，当初彻儿也差点就被她害的胎死腹中，臣妾要她临死之前，在嘉嘉的坟前磕三百个响头－－”
萧雨辰微微一怔，没想到叶妃的死始终都没有在她的心中抹去，那么她是否真的不恨自己这个直接的凶手呢？
“就按皇后说的做，三百个响头磕完之后，送杨贵妃回芸妃殿，赐鹤顶红一杯－－”终究，还是许了她，或者说，没有拒绝的理由！
杨芸突然间笑了，笑的花枝招展的，“萧雨辰啊萧雨辰，枉你聪明一世，却被这个狐狸精迷得团团转，你睁大眼睛看看，看清楚她对你有几分真心？她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她再利用你啊，傻瓜……”
萧雨辰俊脸铁青，不耐烦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疯婆子带下去－－”
只是，他制止得了别人的口，却制止不了自己的心。他不是没有感觉，他不是傻瓜，他怎么会完全看不出倪端？只是纵然看出来了，他也宁愿自欺欺人，不愿意真的去证实，他多怕一旦证实了，就会失去她。可是啊可是，她真的会残忍到，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害死吗？还记得，当初她任劳任怨，忍辱负重，一心一意要生下他们的孩子。他没想过她能一样高兴地生下自己的孩子，只希望能够让时间去慢慢地缓解她的痛，慢慢地爱上他，爱上他们的孩子……
难道说，这也会是一个奢求吗？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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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不如放手
御书房中，萧雨辰神色凝重地坐着，就等着月清最后检查的结果了，既想知道，又怕知道，如果真想真是那样的话，到时候，他该拿她怎么办？杀了她，下得了手吗？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没事了，只是身子有点虚，多加调养就无碍了。至于皇上要我查的事，已经查清楚了，另外两碗粥都含了剧毒，而娘娘吃得那一碗只是含了堕胎药，如果臣猜得没错的话，芸妃娘娘是本想和皇后一起中毒的，只是中途被人换了－－”月清如实禀告，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很难相信，那样一个云淡风清的女子，会做出那样心狠手辣的事，后宫，到底有多恐怖？
“你的意思是，皇后早就知道了，却将计就计，趁机将它换了，是吗？”他问，却是未曾有过的疲惫。
“也许皇上可以亲自去问问皇后娘娘－－”月清也无法下定论，即使真是她做的，他相信一定有苦衷！
萧雨辰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他下去。看着御书房的金碧辉煌的雕梁画柱，珍贵的古画奇珍，一切事物无不昭显着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可是他却觉得为曾有过的空虚、无助。高处不胜寒，果真如此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迈着沉重的步伐，踏进了凝华殿。第一次觉得，踏进这里，需要这么大的勇气。从前，他每一次踏进这里，都是喜悦而向往的，如今，却是未曾有过的沉重。
“皇上－－”雅婕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句，没有了平时的热脸相迎。终于利用他，除去了该除去的人，如今没有理由再去迎合他了。可是为什么，竟有些难以面对他？甚至心里还有点淡淡地愧疚？每件事情，他虽不是主谋，却也多多少少是他造成的，他也是很可恨的，可是如今，她却有些恨不起来了。他的宠爱，她都看在眼里，那并不是单纯的虚情假意能装的出来的。
“你老实告诉朕，你爱过朕吗？哪怕只是一下下，一瞬间？”他低声问道，声音低沉而又沙哑，让她的心没来由地颤了颤。
她轻轻一笑，第一次对着他发自内心地笑，很轻，却很美，“没有－－”
他抬起头，努力地不让眼里的泪水滑落，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柳妃和芸妃的死，都是你一手操纵的？”
“是，这都是她们该得的下场。我恨她们，她们害死了我的孩子，尤其是柳妃，害死了我和烨哥哥的孩子，却还在我面前装好人；杨芸虽是我表姐，一而再再而三地设计我，我可以忍受，但是她千不该忘不该害死嘉嘉，她们两个都该死－－”她凄楚地笑着，狠狠地说道。
“到现在你还在想他，你到底将朕置于何地？”他提高了嗓音，将她的手捏得生疼。
“我接近你，只是为了报复她们，我从来没有爱过你，甚至怀了你的孩子，也只让我觉得痛苦，觉得羞耻－－”
“这么说，真相是……我们的孩子，是你害死的，对不对？”他激动地怒吼，手狠狠地掐上了她的脖子，眼里竟含着一滴泪水，心痛到无法呼吸，为什么，为什么连一点余地都不留给他？
雅婕艰难地喘息着，只要他的手再加点力道，她就真的要窒息了“是的，真相就是我亲手害死了你的孩子，真相就是我利用那个孽种，帮我爱的人讨回公道！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即使来了，也只会多个祸害。”
她冷笑，心里却没有了报复的快感，绝望而又死寂。她知道，自己好坏，坏的让人难以置信，坏的自己都难以接受！死了最好，心，好累好累，彻底地累了……
“你当真如此恨我？”看着那张绝望的脸，他原本嗜血的眸子，染上了怜惜和悔恨，心下一阵抽痛。
“是，你害死了我和烨哥哥的孩子，害死了嘉嘉，害死了我身边所有的人，我没有理由不恨你，你杀了我吧，就当做一件好事－－”她闭上了眼睛，如果死后能够变成星星，她就可以每天在天上安静地看着烨哥哥了，看着他的俊脸，看着他的一颦一笑……
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转身大步离去，沉寂而又落寞，无声地踏碎了一地的落叶飞花……
御书房内，萧雨辰只是静静地坐着，不说一句话，不点灯，目光呆呆地看着不知名处。
“皇上，时候不早了，歇息吧－－”苏者轻声提醒，伺候久了，也开始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关怀了。
只不过半天的时间，奏折已经堆得老高了，全是红颜祸水，皇后罪大恶极，其罪当诛之类的话……
“苏者，你是过来人，你怎么看？”终于，一声沙哑的声音打破地寂静的夜。
“皇上若是真爱皇后，或是不想让她死在宫中，不如干脆放手，放她自由，一来还她想要的生活，而来也可以平息众人之怒……”苏者大着胆子说道，这可是冒死谏言的。
萧雨辰没有说话，脑海里默默地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还记得第一次见她，出尘脱俗，纤尘不染，宛若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还记得怡红院里，深情一曲，动人心魄；还记得新婚之时，见到的却是她满脸的泪痕；还记得冷宫里，劳苦劳累，她还会坚强独立，只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记得……
在他身边，唯一的一次发自真心的笑容，竟还是在月清的前面，针对的还不是他；纵然柔情万种，温柔缠绵，终究为的却不过是报复；他看着她举步维艰，看着她伤心欲绝，看着她无助痛苦，虽然这一切都不是他所为，却也都是他默许的……
“苏者，传朕旨意，皇后品行不端，祸乱后宫，贬为庶人，遣回慕星国，由月太医秘密护送－－”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打破了沉寂，疲惫地吩咐道。
既然留不住她的心，就放手吧，彻底地放手，把她安全地送回慕星国，交到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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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篇
第026章 世外桃源
夜色灰蒙蒙的，一点小雨淅沥沥地下着，悄悄地，毫无声息，一如此刻女子湿漉漉的心，静如一滩死水！终于飞出了皇宫那个牢笼，可是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月清，帮我好好照顾彻儿－－”离开这里，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嘉嘉的孩子。
月清轻轻一笑，柔声道：“娘娘放心吧，彻儿是皇子，皇上不会让他出事的。只是，娘娘，皇上的苦心，你真的不能理解吗？从头到尾，包括这次遣你出宫，也都是为了保护你－－”
雅婕苦涩一笑，撩起窗帘，任雨水湿了脸面，一如此刻潮湿的心“知道又怎么样？太迟了，我们都回不去了，伤害已经造成了，我的孩子，小思，嘉嘉，小天使……他们每一个都是我身边的至亲至爱，却都因为他而离去，叫我如何原谅？”
月清深深叹了口气，许久，才低声说道：“娘娘，其实……关于小天使那件事，是你误会皇上了。那时，他只想救你，不得已才对小天使下手的，但是同时也是小天使自愿的，要不然以它的灵力，完全有能力逃走！皇上是宁愿被你误会，也不愿意看你自责……”
黑暗中，有一串泪珠悄然滑落，和雨水融到了一起，深深的叹息仿佛经历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