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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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妃-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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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同样是宫人犯错,炜儿肯定借机生事,好好折磨一番,唯恐天下不乱;可照儿会像他父皇一样,宽大处理,给予机会。
  他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淡淡笑着,继续哄我吃药。我心中有事,总觉得他的笑容讳莫如深。次日,差人将张鹤龄召来,他是照儿的亲舅舅,与公与私都该为照儿着想的。直言一问,他便跪地请罪。
  我揉揉太阳穴,“鹤龄,在我面前,你也要摆出朝廷那套吗?”
  “娘娘。臣,臣也听到了如此谣言。但臣想,娘娘这些年,在宫里吃了不少苦,照儿再亲再好,也是……哎,臣谨代表张府上下,遵重娘娘的决定,绝不会阻止娘娘易储。”
  见我不语,叩首补充,“娘娘,照儿身世有隐,无法与二皇子相比,终会落人话柄。臣愿他能急流勇退,藩封异地,得以保全。”
  深吸一口气,“你先退下吧。”哎,毕竟是血肉至亲,他只望能够保住照儿一命,不要在暗流汹涌的宫廷中成为炮灰。可事情怎么会这样?
  炜儿又来找我讲外面的故事。末了,又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宫外看看。我摸着他的小脸,“外面的世界自由却清苦,再没服从你的颐指气使,除非你能以德服人。没人照顾,一切需要自己动手,也有很多想象不到的危险,从没吃过苦的你,能在那里生存下去吗?”
  炜儿眨眨眼,“母后,炜儿很听话,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平日都不让他们伺候的!”
  “傻孩子,那不一样。”
  “母后,炜儿想试试!真的想试试!”
  “如果,”我凤眼一眯,“一去不返呢?”
  炜儿怔住了,我浅笑,“孩子,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秀荣虽然顶着个蹩脚的名字,却没得到一点惠及。明明怀时更加小心,产后无微不至的照顾,身子却比普通孩子弱,三天两头的闹病,药喝得比奶都多,让我好生心疼。无暇分心,全心全意照顾着娇贵的小公主,哎,这三个孩子,就照儿一个能让我省心的。
  也因此忽略了朝廷里越演越烈的东宫之争,亦或者是我自欺欺人,以秀荣为名,故意闭目塞听。最为讽刺的是,两个小当事人成天在一起开心的玩着,丝毫不知外面因他们而风云诡谲,波涛汹涌。
  “月月,你上次和朕提过座谈会,还记得吗?”
  “是,怎么了?”我忙着哄秀荣吃奶,随口应付
  “朕是想,也搞一个座谈会,让朝臣们毫无压力的畅所欲言。”眸色一凝,“便于探讨一些问题。”
  “探讨什么?”
  “呃,就是我们前天晚上商量的,编修会典之事。”
  “哦。”我点点头,这是好事呀。与时俱进,总结完善太祖朱元璋定制的法律章程,并分门别类详述官员制度。无论对当朝清廉吏治还是后世史学研究,都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
  三月,几经准备,他在文华殿召见了内阁大学士徐溥、刘健、李东阳、谢迁,集聚一堂共商政事。议事完后,赐诸位大臣吃茶。皇帝谦逊有礼,体贴臣工,面议国事,被传为一时佳话,称作“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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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大臣退去,朱祐樘挥手屏退左右,唤来王啸云例行公事,汇报锦衣卫动向。
  王啸云身为指挥同知,身负牵制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势力的密旨。对此,他是由衷敬佩的,也甘愿去做不光彩的无间。为君之道,关键一条便是不能放任朝臣一人做大,功高盖主。与气量无关,只是不能纵容,杜绝因此而容易产生的结党营私现象。
  “王爱卿。”
  “臣在。”
  “他守孝有三年了吧?”
  “啊?”王啸云一愣,看着眸深似海的皇帝,旋即会意,“是,回皇上,有三年了。”
  “朕想再派你去趟苏州,看看他的近况如何,如果身边还没有个人,守孝期满,就传朕口谕,为他寻个名门闺秀好了。”
  “臣遵旨。”王啸云激动的重重磕下了头,皇帝果然胸怀广阔,至仁至信,不计前嫌,更有惜才之心。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唐寅找到名门淑女,助他摆脱窘境,一展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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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我却听到了另外的消息——
  “李广,此话当真?”
  “回娘娘,奴才以性命担保,确有此事!奴才,奴才也是深思数日,才冒死上奏的!”
  我跌坐回椅子上,他竟瞒着我,以商议会典为名,秘密筹划废长立幼。这,这太可怕了……
  “母后。”照儿甜甜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见我失魂落魄,吓得小脸发白。慌忙跑了进来,小手覆上我的额头,“母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发烧了吗?”
  我低下头,只觉无法面对那双纯洁的大眼睛,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着。
  “母后,千万不要吓唬照儿呀!母后,母后!”这个坚强的孩子竟因担心我大哭了出来。
  “母后,没事。”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实不知为何逃避,这分明不是我的主意呀。
  “真的?”朱厚照抽泣着,小脸紧紧靠进了我的怀里,“母后,求求母后不要吓唬照儿,不要离开照儿,照儿不能没有母后!”
  “不怕,不怕,母后不会离开你,会保护你的,一定要保护你。”心中凛冽,皇宫才是真正没有硝烟的战场,照儿若是没了太子身份支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宫廷,等于失去了后盾,任人宰割,可是炜儿,又是我亲生的儿子,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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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府——
  “国舅爷!奴才已按照您的吩咐,去皇后那儿吹了风了。”
  “做得好,李公公,这几石‘黄米’、‘白米’还请您不吝笑纳。”
  “国舅爷太客气了。”李广笑颜如花,“为国舅爷办事,天经地义!”
  “嘘——”张鹤龄食指摆动,“李公公此言差矣,我们是为国为民,扶助太子。”
  “哦!是,国舅爷教训的是!”李广赔笑。
  “他日太子登基,你我皆是开国功臣。到时,公公主内,鹤龄主外,天下荣华,皆是你我二人的。”
  “多谢国舅爷恩典。”李广忙磕头谢恩。
  ……
  “哥哥,你怎么和一个阉人合作?还许给他半壁江山!”
  “傻弟弟,皇上信任于他,却总是有意无意防着我们张家,有了他的帮助,我们才能窥探圣意。你想,今次若不是他,哪里知道皇上有意易储?他日太子登基,我们是皇亲国戚,他一个阉宦,哼哼……”
  张延龄会意,“哥哥,你的以退为进用得越来越好了,竟一早放出谣言,搞得满朝风雨,只是可怜了我的晗姐姐,成了替罪羔羊。”
  “呵呵,弟弟,我们唯一的筹码,就是皇后娘娘的不忍呀!好了,收拾一下,轮到我们兄弟进宫唱戏了,记得,胜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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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州——
  “伯虎,你竟然又躲在这里酿酒!周先生问你,为何没去书院,我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唐伯虎头也不抬,小心翼翼轻抚着酒坛,彷佛那是有生命的人间至宝,“祝兄轻点,不要吓到它们。”
  “伯虎,这是酒,怎么会觉得吵?”
  “嘘,它们是生命,有灵性的。”
  祝枝山语塞。心中叹息,伯虎真是魔怔了,堂堂才子,不求功名进取,每天都把自己关在酒窖里,算什么事啊!
  “伯虎,来年又到乡试了,你守孝期满,该是出山大展才子雄风的时候了!况且,我记得,这也是伯父的临终遗愿。”文征明道。
  “我,我记得香儿走时,也是希望你能一展抱负的。”祝枝山低声补充,他知道这些不该提,可又不忍伯虎一直颓废下去。
  果然,唐伯虎手一顿,没有说话。
  “伯虎,香儿最希望你好,差不多该再找个女人了。这家里乱成这样,总得有人照顾不是?”
  “有它们陪着,此生足矣。再过两年,便能祛净劣性,甘甜适口了。”唐伯虎心满意足的笑着,兀自陷入了幸福的回忆中。
  祝枝山和文征明互视一下,都在彼此眼中读到了无奈。至死不悔的爱着一个,却娶了另一个,到头来,终是一场空冥一成梦。
  即使唐伯虎心无旁骛,在这一年里,他还是续娶官宦闺秀何氏。后人揣测,实有攀桂登龙之期,殊不知,又是一声叹息……

  追封蔚悼

  张鹤龄和张延龄不请自来,声泪俱下哭着喊着求太子易主,改立藩王,只求能够保住朱厚照一命。看得出,张鹤龄是发自真心的,而张延龄更多的是形势所迫。
  “娘娘,二姐鬼迷心窍,丧心病狂,害苦了娘娘。张府上下深感罪孽深重,有负皇恩,更感念娘娘的不罪之恩。可,可是,恕臣直言,幼子无辜,太子懵懂,却要承担其母犯下的罪过,臣实是于心不忍!若是太子废黜,顺利就藩,臣等感激上苍庇佑;若是,若是被那些居心叵测的朝臣利用,太子怕是到不了藩地啊,娘娘!”
  “延龄!不得放肆!”张鹤龄训斥,转身伏地捣蒜般磕头,“娘娘,求娘娘念及延龄年纪尚轻,恕其大不敬之罪……”
  乱,很乱,我的世界一片混乱,脑中嗡嗡作响,混沌不清。挥挥手,把哭得不成体统的两个兄弟打发了出去。
  闭上眼,靠在榻上假寐。轻叹一声,“人都走了,还要偷听?”
  “母后。”炜儿鬼头鬼脑的从寝殿里探出小脑袋,颠颠跑了过来。吃力的爬上软榻,学着他父皇的样子,轻轻帮我按着太阳穴。
  “母后,不要生气,炜儿不是故意偷听的。炜儿是想等母后进寝殿时,吓唬一小下的。”
  “既然听到了,母后问你,听懂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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