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详半天,依旧掏出纸笔来:她长得并不是特别好看!
“是呀!她的样貌确实不够浓艳,可是,我就是喜欢她!”
宫赫莲的声音染了些深情,听上去特别动人:“她身上有一种特别吸引人的光华,我没法从她的身上挪开视线!大概是因为我从小在皇宫里面长大,各色妖艳魅丽的女子见得多了,长大后,反而特别反感姿色浓艳的女子……,估计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才会对她渐渐的上了心!刚认识她那会儿,她不仅样貌没有出众的地方,身材还臃肿非常……,可是,看见她在篝火的映照下,依着梅树唱歌的时候,我还是被她吸引了……”
云歌手中的炭笔触在宣纸上面,好几次想要提笔写下什么,可是却终归是一个笔画都写不出来!
就这么陪着他,坐在同一盏烛火下面,一起沉默着。
宫赫莲又将玉像拿回手中,自己看了看,似乎还不是很满意,觉得没有把她身上的神韵勾刻出来,遂又擎了刻刀,一点一点继续描刻。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的脸上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这才是她的样子嘛!”
云歌看过去,目光落在那玉像上面,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就是要将这玉像占为己有。
似乎这东西本来就应该是自己的一样!
她看了半响,想了半晌,在纸上写道:我好喜欢这个玉像,我们来交换好不好?
宫赫莲挑眉,语气暗沉得很:“这玉像我不准备用来和你交换了!因为这是我的念想……”
他的话都说得这么明确了,身边的哑巴侍女却不依不饶的继续索要:我要用来和你交换的东西也很重要,能让你直接从西郡王的手中借到兵马。
☆、151 情何以堪
宫赫莲看她写完,不置可否轻笑一声:“你一个连自己身份都搞不清楚的渭南城遗女,能有什么东西可换兵马?”
云歌从贴身的地方摸出一支西郡素玉簪子,递到他的手中,又在他的面前写道:你只需要将这簪子交给西郡王,兵马之事毫不费力!
宫赫莲将信将疑的接过那素玉簪子,放在烛火前面细看,目光被簪子尾部那个细小的花纹纹路吸引,果然是西郡王侯之物。
云歌又劝说他:此乃你复国大计当中最关键的一步,你用手中玉像来换实在是赚了!等你以后拿下江山,不要说玉像了,就是亲自把她抢过来做你的皇妃也是极有可能的!
宫赫莲思索良久,终于点头应允:“好!不过我先把把说在前头,若我不能用这簪子借到兵马,那你手中玉像我还是要拿回来的!”
云歌喜滋滋的笑,爱不释手的拿着玉像连连点头。
可是,没过多久,云歌就笑不出来了,将玉像收好,在纸上写:君先生,我问一句话,你莫要生气!
“嗯,问便是,我不生气!”宫赫莲回。
云歌遂半趴在桌几上面,一笔一划的写:你取得天下固然好,万一……万一取天下不成了,你当如何?
房内一下子静默起来,云歌没有抬头,不敢去看宫赫莲的眼睛,只觉得周遭空气都要凝固了一般。
他踌躇满志,志在必得,一定没有想过万一取天下不成的打算,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损兵折将,又当如何面对?
宫赫莲自己也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从五岁他母亲去世之后,他的人生就只有一个信仰,那就是把先皇江山打碎,再用自己的力量把江山重拾!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坚持的一个信念,已经坚持到有些变ⅰ态的地步了,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信念轰塌,又该怎样?
她的字又递到了面前:你别多心,我只是想起一句话叫魏征行兵,先行败着!意思就是在做一件事情之前,要先想到失败的后果,如果后果很严重,严重到你不能承受的地步,你求胜的渴望就会越大!
他还没有看完,第二张字又过来了:你的计划如此周密,断不会有失败的可能!是我扫了你兴致,我先走了!
云歌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起身,有些仓皇的从他面前转身离开。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宫赫莲暗哑的声音传来:“若我复国失败,我便将她掳了,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过只有我和她的生活……”
云歌趔趄了一下,急步从他的房间里面逃离。
那么仓皇的逃离,就好像他的话里面缠着要抓人的藤蔓一般,若慢了一些,就会将自己困在这个房间里面一样。
云歌急慌慌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房门,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不停。
将怀中玉像摸出来,就着烛火细看,只见玉像上面的女子眼神带着淡淡倨傲,似笑非笑的看向前方,果真有一种莫名的异样神采……
半夜的时候,云歌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见自己被宫赫莲困在他母亲的衣冠冢里面,到处都是阴森的白幡随着阴风飘荡,墙壁上的油灯映出幢幢鬼影,她心中惧怕不已,嘶声高叫:“宫赫莲,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呀……”
连叫了好几声,隐隐听见身边一个模糊的声音说道:“做个梦,都叫着别人的名字,你让我这个做相公的情何以堪呢?”
云歌心下一惊,立马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身子被一双手臂轻轻抱合着,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味道,让她短暂的惊讶之后,很快就知道是谁了,嗔道:“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身后的人用一只手缓缓抚摸她隆起的小腹,声音慵懒华丽:“我看看自己的妻儿有什么不可的?”
云歌想了想,反正自己从来都是挣扎不过他的,只好随了他,只是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今日才追赶上来?宋三和六丫头他们你都安排好了?”
贺兰子彻将头抵在她的肩颈处,闷闷的声音说道:“都安排好了,我让瑶姬留在渭南城照顾他们,顺便教教孩子们的功夫……”
一提起瑶姬,云歌脑海里面马上就浮现出诡异的画面:瑶姬手腕脚腕上金铃轻响,身子曼妙婀娜的在草地上面风ⅰ骚舞剑,身后宋三等人,招式没有学会,倒是都学得她走路的一步一款的架势来……
轻啧一声,正要提出抗议,子彻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他修长手指颤抖地抚上她的眉,缓缓拂过她的脸颊:“韩先生的药,有没有副作用?”
“没有!我已经完全好了!”
云歌说着,伸手想要将他推开:“小心咱们的孩子!”
“我知道轻重!”
身上的人说着,手已经熟练的伸到她的内裙里面,语气陡然添上些情ⅰ欲的蜜色:“我去找过那个宫赫莲了,我说我看上你了,要和你结婚……”
云歌惊呼了一声,急忙一把将他胡作非为的手抓住,不安的问道:“他知道我的身份了?贺兰子彻你疯啦!”
“没有!瞧瞧把你给紧张的!”
他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我是以潦倒书生的身份,向他要求把身边的哑巴侍女赏给我!我说我无家无室的,对你一见倾心,要照顾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云歌被他嘴里呵出来的气息撩得面红心跳,声音起伏不稳:“他,他怎么说?”
“他说……,只要你没有意见,他就给咱们两个主婚……”
他闷哼了一声,终于停靠进她的港湾,灵魂和身体都忍不住发出了一阵蚀ⅰ骨轻颤:“看,我说过你是我的吧,就算追到天涯海角,就算你改变样貌,你也依旧是我的……”
分开得太久,两个人就算这样静止不动,也能够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亲密的交流着,互相慰藉,互相爱抚。
云歌看着身上的他,被他流光溢彩的眸光吸引着,看见他潋滟凤目里面,自己幸福的模样:“嗯,我是你的……”
☆、152 送你出嫁
他动起来,气息粗重紊乱:“他欠我们一个婚礼,我定要他亲手还给我们!”
她睫羽轻颤不已,伸手搂在他的后腰上面:“轻……一点……”
窗台上面,乌拉歪着脑袋细细的看**上纠缠的两个人,茫然看了片刻,突然顿悟了什么似的,再也看不下去,呼啦一声振动翅膀飞走了。
西郡有一种植物叫醉心花,取醉心花制成粉末或者液剂,涂抹在要追踪的猎物身上,乌拉就能够将猎物找到。
上一次,云歌在胭脂山上遇到赤古藏獒的时候,乌拉就是通过醉心花的气味找到她的!
这一次,当云歌从大家的眼皮子地下神秘失踪之后,乌拉也是一路跟随跟随他们的马车向西。
云歌早在被千让逼迫上车的时候,就发现了乌拉跟随其后,她用手中炭笔和宣纸将自己的处境和现在的行踪写下,藏在乌拉的身上,让它带信回去给贺兰子彻。
乌拉很快带了回信回来,随信而来的,还有韩先生给她配制的治疗失声的小药丸,她的嗓子,一月之前就已经恢复无恙。
一切,都在按照云歌的预想进行着,所以,这一路上,她再也没有过多的惊惶,安心的扮演自己哑巴侍女的角色。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她在心中编制一条利用和反利用的大计!
次计若成,她和她想要保护的人,将会一生无忧。
……
被贺兰子彻**折腾,第二日,云歌睡到日上三竿才浑身酸痛醒了过来。
本来还想在**上赖会儿**,可是猛然想起今日要过河去西郡,顿时没了睡意。
急急的洗漱穿戴整齐之后,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下了楼,却看见宫赫莲正和墨衫书生模样的贺兰子彻两个人对坐在木桌前,不知道说些什么。
贺兰子彻也被韩先生简单的易容过,改变了他的肤色,掩盖了他五官的俊美之色,他常年带着飞鱼面具,知道他长相的人本来就不多,所以,宫赫莲一点儿也不怀疑现在和自己面对面闲谈的人,正是西郡最小的侯爷。
云歌走过去,对两人微微一屈膝,算是行了个礼:“……”
张了张嘴,猛然记起自己是个哑巴,遂上前坐下,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