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薇,要药吗?”他洋洋得意,俨然要我三拜九叩。
我甩头:“不要!”
“哦哦。看来你比较喜欢打针。”
“你说什么?”
“十指连心呀。照你这种情况痛下去,揪发心绞痛就麻烦了。”他耍了耍药瓶子,下着结论。
“你不用在这里危言耸听!”
“那你问问其他人。”
其他人?剩下的两个还不是与你一伙的。
“正阳,给她吧。”黎若磊出乎意料为我出声。
“好吧。看在你们两个的份上。”瞿正阳只好妥协,“接着。”
药瓶子呈一道漂亮的弧线掉入我怀里。我此刻已经痛得发晕,慌忙打开盖子倒出几片落在掌心,尽数欲往口里放。
一只手迅速向我打了过来,一巴扫落我手里的药。
我愣愣看那掉落一地的碎片。
瞿正阳夺回我手里的药瓶子,大声地怒喊:“你谋财害命啊!有哪个医师像你这样吃止痛药的!”
其余两个目露疑惑。
“给。”瞿正阳掰了半片药放到我手里。
“才半颗?”我问。
“当然。我不能相信你。”说着他把药瓶子兜回自己的口袋,“你要的话再来找我。我会看情况给不给你。”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整我。我自知有错在先,没再吱声。
“走吧,十二点,该吃午饭了。”黎若磊晃晃手表,不由分说拉起我,“你也一起来,毕竟你的报酬还没给我们呢。”
负债人无力反驳。我尾随他们到了餐厅坐下,继而上菜:清粥一碗,一碟小花生,还有我最讨厌的沙拉青菜和生鱼。
于凡剥开鸡蛋的壳,优雅的手姿像是才华横溢的艺术家,让人难以移开目光。他剥完向我笑笑,把它放入了我碗里。我婉拒:“谢谢,不用了,我不喜欢煮鸡蛋。”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既而笑了出来。黎若磊合不拢嘴:“于凡,我想起了你们6号病床的那个小子,他上回好像也是这么哇哇大叫:我不喜欢吃沙拉青菜。”
“是的。”
“然后你和齐瑜两个猜拳,最后是哪个骂他老爸,哪个骂他老妈?”
“齐瑜训他父亲。”
“好像是的。我记起来了,那时齐瑜是站在走廊这么大声训他老爸:‘现在连农户养猪都讲究科学。你养儿子不是养宠物猪!宠昵也得有个分寸!’”
我可以想象得到齐瑜凶巴巴的样子,还有被他训骂的那个可怜的家伙。不觉间非常同情地裂开嘴角。
上方突然传来一句:“在说我坏话吗?”
我抽气,看着齐瑜把午餐放落桌台。
“没有。”黎若磊笑答,“只是觉得那两个家伙确实该骂。小孩子挑食本来就是父母教育无方的错。何况现在有优生优育的科学保障,在先天性疾病的发病率每年下降的情况下,那小子本来就不该生这种病受这种苦。”
“哼。挑食。”齐瑜点头赞同,看向我的碗,“不喜欢煮鸡蛋?”
我发冷,马上举起筷子夹起鸡蛋咬一口。
黎若磊问向齐瑜:“我知道你下了台就去翻以往的录像带了。查到什么没有?”
“以前她都是做微管,没有开胸手术的记录。”齐瑜答。
这个“她”明显指的是刘薇。难道我又露馅了?我不安地听着。
黎若磊赞同:“微管确实难以看出细节。不过她这双手让人吃惊,感觉甚至是——”
“天生训养的。”于凡续着话,温柔地望向我受伤的手。
我实在是不明白我的手有什么惊人的秘密?左看右看,不就是两只手掌外加十只手指头。
“她自己都不知道。”黎若磊睨笑。
“我这手怎么了吗?我不是左撇子啊。”我说。
“没错。你也不是右撇子。”
“那是什么?”
“两只手的手力相等。”黎若磊放下炸弹。
我的惊讶可想而知:“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人?”
“有。”黎若磊悠然指出,“瞿正阳不是说了吗?你这手是这家中心异常珍贵的第六双手。”
“还有谁?”我不禁好奇。
黎若磊无可奈何地解说:“还记得于凡对你说过的话吗?”
我看向于凡。后者重复这么一句话:“我也不是左撇子。”
我讶然:“你的意思是说,那另外的五双手是——”
于凡眨眼微笑。黎若磊叹气俨然“孺子不可教也”。至于齐瑜,冷冷放下了杯子。
我抽气:我怎么可以跟这群恶魔有同样的特性!
“齐瑜,你应该感到高兴。母亲的遗传基因这么好,恐怕小美的双手也有这种可能。”黎若磊继续笑叹。
提到小美,我忆起了那个漂亮无比的小公主。她是刘薇的女儿,也算是我的女儿了。不由笑眯眯地询问:“小美,她还好吗?”
黎若磊哦了一声:“难得,你没失去的记忆里面还有女儿的存在?”
这句话显而易见是讥讽。再看看齐瑜一脸冰冷,我苦涩地一口吞下半个鸡蛋:看来,刘薇和她女儿的关系也不好。
第19章
双刀会后的第二日,黎若磊叫我到办公室,然后将半米高的文件砸落到我手上,说:“以你这么优秀的双手,只是小指头受伤,不给你多一天都可以完成。”
我唯有坦然接受,转身,见于凡瞅着我,于是笑道:“你等一下,我回头给你。”
“咦?你们两个跟她要了什么报酬?”瞿正阳跳了过来,像耍赖的小孩子大声嚷嚷,“为什么我没有?”
鬼才打算答睬他,我抱着文件径自往前走。背后他开始恐吓:“刘薇,你的手指头又要痛了哦。”
于是我可怜到底的小指不出两秒,不受我控制地响应起他的预告。
这就是我接受恶魔提议的后果。纵使齐瑜依照约定帮我上庭做证,然怎么看,都是悔不当初。
日子接下来忙碌而充实,不容我有过多时间去怀念过去。转眼间,我已经在22世纪生活工作了干了两个月,领取了第一份工资,办了新的帐户和银行卡,乖乖把昂贵的房租和水电费交纳给那奇装异服的房东太太。
她数完手里的银票,森冷道:“你以后把数目直接汇到我银行帐头,我也少了笔车费过来烦你。”走时留下了上次拿走的银行卡。
我心想:这个房东看来也不是那么坏。最少她拿走的银行卡里只是扣除了我的房租,并没有趁人之危多拿我一分一毫。
算完帐,我欢天喜地跑到超市大采购一番。所有东西都是送货上门。我两手插着裤袋,美滋滋走在回家的路上,别来一番闲情逸致,慢慢踱步观赏未来世界的街景。大致上所有的建筑都可以分为两大类:要么效仿古典,要么愈加追求另类新颖。而城市的总体规划很好,使得这本来冲突的两者显得协调而赏心悦目。正符合A市继承传统发扬创新的精神。
或许,我会喜欢上这个勇于进步的城市。如此思量,我抬头,结果看见了——女儿?!
我慌忙停住脚步,走近便利店的橱窗。此时的我,和女儿只隔着一层玻璃。玻璃内侧的小美,完若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小精灵。身着精美的红色公主裙,背着一个可爱的熊宝宝挎包,两条小辫子油黑得发亮,白里透红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欲亲一口。她注意到我,就像上次一样,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伶俐的好奇。
这孩子真是聪明!我暗叹,对着女儿微笑。
小美没回我笑,摸着小指头直勾勾地盯着我,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
我情不自禁扮起鬼脸逗她。
她还是没笑,却走近了橱窗。
这时我看见了齐瑜的背影,三思之下无奈地朝小美摆摆手:“小美,回你爸爸那里去。拜拜。”
说完,我狠下心转身就走,埋低着头心里烦躁。过往从齐瑜他们透露的信息,多少可知刘薇和小美这对母女并不亲近。这其中的缘故我是不知情,可没有忘却那份倾注了刘薇对女儿无尽挂念的遗书。尚有这副与小美有血缘关系的身躯,使得我每次见到小美时心就会丝丝发痛。
或许,自始我没有考虑要维持这段不属于我的婚姻,然这对于无辜的小美似乎并不公平。那么,我能代替刘薇为小美作些什么吗?而事实是,我也不认为齐瑜他们会让我接近小美。
走下地道,我心烦意乱伫立在地铁的候车线旁。身旁一个妇女忽然问我:“你的小孩吗?”
我莫名其妙地转回头,不禁大吃一惊:小美就站在我跟前,仰着小脑袋看着我。
“小美。”我心里埋怨齐瑜怎么看管孩子的,学着妈妈的口吻告诉女儿,“你不可以随便跟陌生人走哦。来,我带你回你爸爸那里。”
我手未碰到孩子,远处却是齐瑜风尘仆仆一路冲了过来。迎面的风破开了他冰冷的面具,显露出他寻找爱女的焦虑:可见他是多么的疼爱这个小孩。
他蹲下腰紧张地检视女儿,接着起身朝向我:“你要看女儿就跟我说!不要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知道他的误会可能来自于以前的刘薇一些所作所为,我咬住下唇。
他火气未熄,继续怒骂我:“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原以为你失去记忆后有所收敛!没想到你竟然不知悔改,变本加厉!她是你女儿,你也敢用这样的手段!你扪心自问,刘薇,你的良心在哪里?回答我!”
他森冷的目光宛如他术台上的刀割裂着我的心。我艰难地吸口气,决定辩解:“我并没有——”
“你没有?!”得不到我的悔过,他怒不可遏地取出手机拨了号码,“请问是警署吗?”
我惊愕,一时无措。
在这个时候,一旁飞跑过来一个意外的人影,并抢先一步夺下了齐瑜的手机。
我定睛一瞧,竟是黎若磊。
齐瑜皱起眉看他。
黎若磊平静地向他解释:“齐瑜,她没有拐走小美。是小美自己跟着她走的。”
“这不可能?!”
“小美是我们一群人一块养大的。我知道她是个乖巧的小孩,从来不会随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