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委屈地撇撇嘴,哪知在这之前刘薇显然已是搬过家了。
“说吧。在什么地方?”他望望表。
知道他大忙人一个,比起大总统有过之无不及,想来是要速战速决。我横起心懒得跟他多一字废话:“南山路102号18幢。”
“南山路?”他微蹙眉尖,似是没听过这块小地方。我看着心底五味杂全,似乎从来我跟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路默然,车内沉重的低气压让我几乎透不过气。不禁想起离开中心时才从警方传来的最新消息,原来在翔翔身上放炸弹的凶手竟然是翔翔母亲的前夫。这大人因爱成恨,又何必牵连无辜的小生命。就像我与他,无论怎样,都与小美无关吧?一不小心把牵挂喃出了口:“小美,她好吗?”
对此,他只嗯了一声,眼睛没有移开手里的杂志。
我不由心底咒骂:真是的,说句好不好都不行吗?
这时,车子已到达南山路。下车走进大楼电梯,摁下十三楼。老式的电梯疙瘩响了一下,才像老牛拉车一样缓缓往上升。
小心往旁瞄瞄,他一脸面无表情。暗自叹口气,为什么他这个大老爷子突发其想一定要陪我上楼呢。
步出电梯,走过廊道,停驻在家门口。无法置信,身后的他依然不离不弃。狠狠地皱眉,我转身:“谢谢你送到这里。我到家了。”
过了两秒,三秒,十秒,我脸颊肌肉酸痛麻木。他石雕般原地不动:“开门吧。”
感情他这位王公贵族兴致勃发,想巡视一下平民百姓的生活。骂骂咧咧着我拧开了门把:“现在我进家门了。喂——喂——”
他轻轻推开了我阻拦的双手,黑色的意大利皮鞋碰到了一样东西。他伏腰拾了起来。我一看,这不是我今早起身太过匆忙未来得及收拾的浴巾吗?脸一赧,我一把抢过毛巾尴尬地遣客:“我这里没有招待客人的东西。所以麻烦请——”
可是他冷俊的双眸开始扫视四周,寻找着:“水呢?”
“什么水?”
“饮用水。”
“那里有烧水壶。想喝水得等等。”所以我不是说了嘛。我这里根本就没有可以侍侯他这位王爷的金浆玉液。
“住宅区不是有饮用水供应管道吗?”
“这个啊。”我搔搔脑袋,实话实说,“管道坏了很久了,而大家都没凑齐钱,不知几时才能修好。”
他眉头一皱,盯住我:“就这么生活吗?”
“当然。”怎么了吗?何必一张脸黑成要变天。
“给你半个钟头收拾行李,马上搬出这里!”
“搬家?!”我绝对是大吼出来。早知道他来这里就没好事。“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我干吗要搬家!”
“你这叫做生活吗!立刻给我搬走!”
他一脚踢向了我上个月才新买的床垫,虽然是超市里的减价促销产品,可也是我的心血钱买下的宝贝啊。怒火当即沸顶,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他有他的皇宫贵族生活,可我有我的平民快乐生活。井水不犯河水。哪来的道理允许他这么批评我的生活!这个霸道的,毫不讲理的男人!我握紧了拳头,屏住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我明白了,你出去。”
他迟疑地看了我一眼。趁此,我双手使劲把他推出了门外,并把门用力一甩。砰!拍拍手,一身痛快。外面的他意识到了,大力敲打起门板:“刘薇!给我开门!”
鬼才理他!低头边拾掇被服边哼起小曲。
他砸门了:“刘薇!!!”
继之砰砰砰三声重力的踢门,震得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这家伙,完完全全是火山爆发了,俨是不把我的家门炸轰誓不罢休。由此摸向胸口惶乱的心,一点也不懂:他为何执意要我搬家?就仅仅因为没有饮水管道?
骇怕地等着,像是第四个火山球要破门而入,关键时刻是嘀嘀嘀的尖锐长鸣。现听到这熟悉的中心急呼电话音,无疑是天籁之音,我顿松口气。
果然,静心等待片刻之后,听室外没什么响动,我斗胆打开了门。
门外楼下,都不见了他冷冰冰的身影。而头上墨黑的夜,就中间半个月亮孤单地悬挂着。我心头一刻纷乱。
究竟啊,那两个家伙打算怎么处置我一时的口误呢?!而我一点也不觉得黎若磊那只老狐狸会放过我。吸吸鼻子,我一步一个脚印挪到家门口。
忽地是背后一寒,愣怔了下,我回望既而眨眨眼:那是什么?插着五颜六色孔雀羽毛的猫?
与齐瑜吵架,一夜担忧近乎无眠。隔日,一早回中心,没及换上工衣就被召进了主任办公室。
望望四周,没见我不小心惹毛了的齐阎罗,摸摸心口吁出口气。
“在找齐瑜吗?”黎若磊随手拿起一件皮夹克。
“没,没有啊。”我心虚得差点咬着舌头,赶紧撤退,“主任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回去查房了。”
“等等,刘薇,你今天不用上班了。”
“啊?”我转身。
“因为你是大功臣,要为今晚宴会的出席做准备。”
我愣怔:“宴会?”
“是的。昨天我们在恐怖事件中的英勇事迹在全市登报表扬了,市政府决定颁发我们三个见义勇为好市民称号。今晚是上层一些名流为我们举办的舞会。”
或许这对于一个普通女人是不得了的荣誉,可对于现在身怀秘密一心寻求平安生活的我而言,无疑是不得了的“灾难”。吸吸气,我努力挤出微笑:“很抱歉,我今晚刚好有事。而且这事不一般,推却不得的。”难得我撒谎如此顺口,所以饶了我吧。
“哦。”黎若磊却是老道地摸起了漂亮的下颌,“那这样吧,你直接打电话告诉荣誉市委。”
我直勾勾地瞪着他把话机递到我跟前。
见我没接过,他又哦了一声:“不知道电话号码,我给你拨。”
“不不不。不用了——”我冲过去按住他的手。还没有勇气向尊敬的市委代表撒谎啊。“我的意思是说,其实想想,那件事恐怕也没有今晚这件事重要。”
“你确定?”
“确定。”巴不得双手马上撕下他笑得老奸巨猾的俊脸。
“那么,我们走吧。”
“现在?不是说宴会是在晚上吗?”
“我们是一两个钟头就可以搞定。主要是你——”说着他上下打量起我。
怪异的眼神看得我全身发毛。不解地扯扯身上宽大的T恤衫和牛仔裤,我问:“怎么了?”
“没有。只是不知,一天的时间够不够呢。”晃晃脑袋他不容分说拉起了我。
车子飞驰到A市最矜贵的龙泽地段,原来在这里一个不经意的转角辟着这么一家名贵的沙龙。
“阿那黎?”我仰望着这由米黄和嫣红相间的毛线绣成的精致横匾,悄悄绽放在群芳斗艳的世界知名商业区中,散发的是一种独特而淳朴的清香。
恍惚的时候,他把我拉进了门里。风拂起了清脆佛铃,同时迎来了典雅的女店主,其一袭黛红薄纱裙,肩披米黄毛披肩,似乎红与黄是这家店的主调。
黎若磊走上前先为行礼:“你好,阿那黎夫人。”
“很久没见了,黎先生。”女店主双手合掌微微弯腰,行的像是外族的一种礼节。我期间很是好奇地观望着屋内古色古香的装潢,这家伙带我来这种地方干吗呢?
眼看他们聊了几句,阿那黎夫人转向了我:“请这边走,齐夫人。”
齐夫人?又有人这么称呼我的名分,我不禁尴尬。阿那黎夫人对此只是很善意地微笑。随后我跟着这位面目慈善的女店主走入了内室。拂开珠帘,两排等候客人的美女胸配专业的工作牌。仔细一看,我恍然:原来这是一家美容沙龙。
美容师们即刻围了上来。我自是无力抗拒,就此一天泡在了特殊的全身美容浴缸,任十几双驭手为我美白按摩,修甲挽发;呼吸着屋内阵阵飘散的檀香,闭眼养神,有种前所未有的闲情舒坦;侧耳倾听这悠悠荡荡的佛铃,仿佛忘却了一切世俗,愿飞向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
直至阿那黎夫人一声轻唤,我恍若梦中初醒。前面的侍者撩开了珠帘,我迷迷糊糊地恋着静心佛音往外走。瞿正阳尖锐的娃娃腔就这么突然插入:“哇。刘薇。果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啊。不过要把你这种山菜变成玫瑰,真是有劳阿那黎夫人费心了。”
山菜?!那不是指某部电视剧里的丑女山菜吗?我皱起眉,看着他像个长不大的彼得潘,最先活蹦乱跳跑进沙龙。
“承瞿先生美言了。其实是齐夫人天生丽质,只是平时不喜装扮的缘故,而现阿那黎也只不过借愚技还以齐夫人的原姿而已。”阿那黎夫人微微含笑,自谦道。
“阿那黎夫人太谦虚了。”摆摆手,瞿正阳插起腰对我指手画脚,“来。来。齐瑜过来了,刘薇你转转圈。”
我挥开他的手,瞪眼:我是白痴吗?还学小孩子转圈圈?!而且,紧随着一股春风的气息,走进来的四位儒雅绅士。刹那,我的心窒息了。
我是知道的。自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他们不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而这远远不止于他们英俊的容貌,多金的妆点,博学的才识,更多的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某种魅力。在于此时此地,就是一种美学的赏识和挑剔。
身着黑色燕尾服,打着高雅花领,手着白色手套,各斜靠于橱柜与柱边,活象四只慵懒的贵族猫。这一刻,半眯着的这四对宝石眼睛俨然将目标牢牢锁靠住了我。感觉,是心欲逃脱的恐慌。
对此未及吸口气镇定心身,老马率先击了两下掌心:“Beautiful!”
“是吗?我也觉得今天的刘薇山菜总算有点不同。”瞿正阳点着头。
“但是,好像少了点什么——”黎若磊搔着下颌,最终目光停在了我胸前。
他这一眼隐隐约约蕴含了某些意味,我立刻联想起昨天激情的错唤。慌然别过视线,一旁阿那黎夫人牵起了我的手,引着我走到镜子前。她白玉的十指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