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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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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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李氏不怒的时候,也颇有可爱之处,尤其是闺房之乐,陶陶如也。就因为这些原因,赵元份平时对李氏的行为听之任之,甚至一年中有个一两次打死了下人,他也狠狠心、闭闭眼,由她去了。
  但是现在,赵元份听李氏夹枪带棒地把他们赵家上下,连着太祖皇帝带着他的父亲大人一起数落得下流无耻,赵元份修养再好,也忍不住怒发冲冠。
  不过,赵元份既不是荆轲,也不是樊哙,他的冲冠怒气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头发就悄悄地倒了下去。赵元份呼出一口长气,说:“你这又何苦。算我说错话,咱们继续吃饭吧。”
  李氏见赵元份腮帮子鼓着,眼睛瞪起来,完全不是平时的模样,心里本来有点犯嘀咕,再看赵元份鼓着的腮帮子一下子就瘪了下去,气焰马上又升起来。李氏冷笑几声,接着说:“我何苦?你问我何苦?是啊,我何苦呢?我何苦替你们哥们儿闲操心,你们哥儿几个不要脸,心里想着同一个女人,又不敢动手,只会拿眼睛干瞅着闹心,你说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一边说,李氏一边拍了一下手,鼻子中冷冷地哼笑道:“可怜苏雪奇这个狐媚子还在家里做着春秋大梦,指望着当你们哥儿仨的入幕之宾呢。”
  赵元份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他霍地站起来,提高声音冲着李氏说:“够了!苏姑娘哪儿得罪你了,要受你这样的侮辱!”
  李氏见赵元份真的怒了,啧啧道:“哟,这就心疼起来了。你也不照照镜子,上有皇上,下有元杰,怎么就轮上你了?论地位,你比不上皇上;论风流,你比不上元杰;你说说,她苏雪奇就算是口鱼腥,什么时候能轮上你!”
  赵元份听李氏越说越不像话,气得直哆嗦,他指着李氏说:“你,你……”
  李氏见赵元份拿手指着她,杏眼一瞪,叉起腰来骂道:“赵元份,你个乌龟忘八,有本事你现在就把那个狐媚子弄到手给我看看,没本事你冲着我横什么横!再不然,你慢慢等,总有一天你那皇帝三哥和你风流种子的弟弟得了手之后,你再跟在他们身后捡他们吃剩的。”说完,李氏觉得非常得意,觉得这一番说道解了她长久以来胸中一口恶气。
  李氏不再理会赵元份,坐下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刚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就大声喊道:“石榴——你死哪儿去了,饭菜都凉了,赶紧给我送热的上来!”
  石榴应声而至,进屋见雍王铁青着个脸站在桌旁,浑身还在哆嗦,拿眼瞄了一下李氏,叫进两个小丫头,把桌上的菜一个个撤了。
  
  赵元份不等石榴收拾完,一抬腿把李氏晾在一旁去了书斋。
  赵元份心里这叫一个憋屈,他有心跑去和赵元杰吐吐口水,又不方便。李氏的那些话,他怎么对元杰说呢?他们兄弟欣赏苏雪奇是事实。要说他们除了欣赏苏雪奇之外,或多或少心里对这个女人没点想法,那是骗人的。他自己偶尔也会闪过一个念头,要是李氏能像苏雪奇一样知书识趣就好了。至于元杰,他确实是个风流种子,当年和红玉闹得风风雨雨,红玉出身好,嫂子没办法最后只好让元杰名正言顺把红玉娶进门做了夫人。其他的女人,元杰再怎么样,只能野花香在外面,想弄进王府是再也不能的了。元杰这个人有一样好,他对女人都是真心,或爱这个的容,或爱那个的貌,各有各的好处。但是赵元份还是看得出来,自己这个风流弟弟对苏雪奇的那份喜欢与别个女子又不一样。元杰对苏雪奇的事特别上心,凡事都想着苏雪奇,只要得着机会,有什么事都叫上苏雪奇。这次元杰喜欢苏雪奇,不是因为苏雪奇的容貌,这次元杰是喜欢上了一个女人的里里外外。正因为这样,李氏的话,他怎么能对元杰提起一分一毫呢?
  以前李氏在家里闹得狠了,赵元份有时也会去唐子陶那儿。唐子陶跟了赵元份很多年了,对赵元份来说,他家里这只胭脂虎河东狮的事情在唐子陶那儿已经不算什么家丑了。可是这一次,事关苏雪奇,事关太祖皇帝和先皇的脸面,怎么好向一个幕僚吐苦水呢?
  
  赵元份越想越气闷,越想越坐不住,最后站起身一个人出了书斋,出了房门,出了院子,出了府门。门房见他天黑了要出门,忙追上去问道:“王爷这么晚了出门,要不要套车?”
  赵元份摆摆手,一个人径直出了王府,朝大街上走去。
  
  赵元份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暮色渐浓,房屋、树木都笼上幽暗的阴影。穿街过桥,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也是许多朱漆杈子。赵元份一路走去,偌大个汴梁城,城里城外居然没有他一个容身之处。
  正在烦闷之时,前面已是蔡河,原来不知不觉中早已出了朱雀门。赵元份心中一惊,莫不是他心里一直想着出城去找苏雪奇?想到这里,赵元份浑身一激灵,赶紧掉头往回走。刚走没多远,抬头一看,前面市井,买卖热闹,其中一处卖野味儿的,一个女子,削肩膀,白脸,小鬓轻髻,青色的对襟袄下面一条绿色的裙子,正是苏雪奇。再看旁边,头上一顶黑纱小幞头,除了马子啸还有谁。
  一见到苏雪奇,赵元份心上那爿烦闷倏忽而去。
  马鸣眼尖,早看见赵元份站在对面,赶紧迎上去,见礼说:“王爷好兴致,今儿怎么想起来出城了?”
  苏雪奇也过来见了礼。
  赵元份笑道:“也不是什么好兴致,刚在府里和王妃拌了几句嘴。”
  马鸣一听和李氏有关,就没作声。
  苏雪奇说:“王爷用过膳了吗?我和子啸还没吃晚饭呢。”
  被苏雪奇这么一提醒,赵元份立时想起来自己的肚子也还空着呢,筷子没动几下,就被自己一句话把好好的晚饭给搞砸了。想到这,赵元份笑道:“正好,我也没吃呢,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苏雪奇接口笑道:“今天天幸碰上王爷,子啸和我做东,认真请一请王爷,顺便我们也好祭祭五脏庙。”
  苏雪奇一句话说得赵元份破颜而笑,家里那点不痛快冰消玉解。
  
  三人一路走,来至状元楼。店家见来了客人,一迭声地往里请。
  三人直奔厅院,只见廊庑掩映,各个房间吊窗花竹,各垂帘幕。三人选了一间幽静的包间各自落座,小二送来看菜。马鸣将看菜交与赵元份,赵元份略一沉吟,点了决明兜子、莲花鸭、签盘兔、三脆羹、肉醋托胎衬肠沙鱼、金丝肚羹六碟菜,外加好酒一角,然后让小二把外来托卖的看菜也送上来。
  不一会,小二拿了外来托卖的看菜,赵元份又点了鹿脯一碟,西京笋一碟,另外听外面有小儿叫卖干菓子,赵元份又把小儿叫进屋来,留下一碟海红嘉应子,一碟林擒旋乌李。小二眉开眼笑地记下菜单出了门。
  苏雪奇笑道:“王爷点的这些只听名字就好吃,今天我们真是托王爷的福,可以好好打打牙祭了。”
  赵元份一笑,说:“能遇见姑娘和子啸,才是我今天的福气。你们也知道,王妃她……今天可以说是你们二位收留我,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街人转到什么时候呢。”
  苏雪奇笑道:“王爷言重了。王爷贤伉俪举案齐眉,王爷的大度有目共睹,夫妻之道,本就是大江容大河。王爷是包容万端的大江,所以王妃这条河才流进您的港湾。”
  马鸣听苏雪奇这话说得滴水不漏,马屁之高明丝毫不下机关那些善于逢迎之人,不禁暗竖大拇指。
  苏雪奇自己说完,心里暗暗狂吐。她鄙视自己大话说起来不但不脸红,还这么有技巧,轻描淡写地就把赵王份怕老婆、男纲不振的事实揭过去了不说,这一番话里大有谄媚之嫌。
  只有赵元份丝毫没觉得苏雪奇言过其实。苏雪奇的话令他心中很是熨贴,元杰总说他错了,不应该纵容李氏,为着李氏的蛮横骄扈,元杰还常常作意和她作对,弄得他们两兄弟经常为了李氏产生一些龃龉。可是苏雪奇的话给赵元份找了一个最好的台阶,大江容大河,海纳百川是多么大的气度!像苏雪奇这样的女子,天下的男人芸芸,也不知道最后谁有福气,能攀折到这朵暗香盈袖的解语芙蓉呢?
  
(四十四)马鸣的求婚
    尽管皇帝五月初七甲子日相国寺升殿祈雨,立时天降甘霖,但一时的雨气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整个春天的旱情。更糟糕的是,自从初七日下了那珍而又珍的万点甘霖后,春去夏来,就再也没有下过一场像样的雨。天干地燥,树叶子干巴巴的,又小,又不精神,叶子上盖着一层尘土,每到正午时分,无精打采地卷着边儿,在大太阳底下明晃晃地晒着。
    六月的天气了,正是热的时候。苏雪奇再也不能静静地坐在树下看书了。苏雪奇坐在树荫下歇凉,一把纨扇总也不离手,她静不下心来,身体里有股躁动的气流左冲右突。
    近来汴梁城突然来了不少外乡人,衣衫褴褛,嘴唇干裂,有老弱的,也有幼壮的,人人都背着个单薄的包袱,或者肩上一个破败的褡裢。汴梁百业兴旺,夜市如昼,早市成廛,人烟辐聚,一派繁荣,这为数不少的外乡人虽然扎眼,但渐渐也就消融在了繁华的大汴梁之中。
    
    六月十九是苏雪奇的生日。马鸣早前一个月就问准了日子,打算给苏雪奇好好庆祝一下。马鸣问的时候,苏雪奇就笑着说:“我又不过阴历的生日,阳历现在也算不出来了,何苦呢。”
    马鸣听苏雪奇这么说,回答说:“你这么说就错了。为什么非过阳历的生日呢?阳历本来就是西历,公元纪年本来就是以耶稣诞生之年来计算的。我们是中国人,现在又回到了古代,当然是过阴历的生日了。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阴历生日。”
    苏雪奇听马鸣言之有理,就不再反对。
    六月十八日,马鸣向赵元份请假,要求十九日休沐。赵元份随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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