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靠着我的嫁妆和他姨妈家合伙的铺子的收入在支撑着,妾身这样费心尽力维持,老爷你却听到一些蟠哥儿的胡话就猜忌于我,可真是另人寒心。”
贾政闻言狐疑道:“府里怎会这样拮据,府里的那些供应挺多的呀,往年都能支撑难道现在就不行了?”
王夫人闻言又哭着说道:“难道老爷还怀疑妾身自己贪了不长?不说我给老爷生了三个孩子,已经是贾家人。就是我娘家,都不知道比府里富裕多少,那里用的着我救济?您不看平时他们和咱们家来往时,那次回礼不都的比咱们家的礼物厚的多。您不知道,咱们家的银子自从那次给贵妃娘娘盖省亲园子就花了个差不多,而且还挪了不少他姨妈家的银钱。这几年收上来的银子,我一边要顾家里的开销,一边还他姨妈家的银钱,而且还得不时打点贵妃娘娘一些,妾身可真是尽心竭力了。可是就是这样谋划,都经不住府里那些如流水似的花销,害的不时就得和他姨妈家打饥荒,可真真是羞得妾身在他姨妈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贾政于是被王夫人这些话给唬住,随即就皱眉思索开来。不过王夫人这回的话虽说馋了点水分,可大部分却是实情,倒也不是糊弄贾政。不过至于贾元春拿了薛家几十万两银子的事,她倒是真的不敢和贾政这个道学说,怕贾政教训她。
贾政寻思了一会,抬头见王夫人还跪在地上,随即缓了脸上说道:“看在你说的还有理的份上,就先起来吧。不过你可得回去好好告诫薛家,不要以为攀上顺亲王府就可以这样编排咱们贾家,咱们贾家不过是看在亲戚份上待她们温和,不要以为咱们有时用过她们就狂妄起来,让他家看看一个小小的皇商在京里没咱们贾家,是否能得到那样的势力,早不知道被那家高门府第给修理了。特别是那个薛蟠,不要在让我听到他说贾家和贵妃娘娘的狂妄之话,不然不要怪我不顾亲戚情面,把他赶出贾家。还有那个和薛家连姻的流言,一定要给我查清楚是那个多嘴的乱传的,差清楚就给我一家都撵出去。
王夫人赶忙赔小心道:“老爷放心,蟠哥儿已经知道错了,刚才我过去的时候都已经收拾好东西,要今天就搬回他家的老宅去呢!”
贾政闻言道:“这倒是不必,你告诉他家还是安心在府里住着就行,不用大过年的这么着急搬出去,没得让人说咱们贾家刻薄。”
王夫人于是回答道:“这件事老爷就不必操心了,有了今天这件事,虽说老爷你宽宏大量不计较他薛家,可府里其他人是没老爷这样的气度的,他姨妈一家要是再住在这里,不免会被他们风言风语的挑刺,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搬回去。再说咱们因为亲戚关系,都收留薛家住了这么些年了,要是其他人家早就不耐烦了,他们现在才搬走,是绝不会有人说什么的,知道了只会夸赞咱们厚道。”
薛家那里,王夫人走了以后,薛蟠随即得意洋洋的说道:“我怎么说的,咱们薛家没必要像原来那样再巴结他贾家,现在是他贾家求着咱们薛家。你们看我说对了吧?刚才咱们一硬气,姨妈不是就乖乖的了,那里还有平时得意的那样子。”
原来刚才薛家母女急急忙忙回来时,薛蟠已经悠闲的在房中等着她们,脸上没有一点担心和不自在。
薛姨妈见此不由大斥道:“你个冤家,你是不是要害死咱们全家才罢休?我怎么就生了个你这样的孽障,外面的事帮不上忙,还一天惹祸,现在被你害的连亲戚都没得做了。”
薛蟠本来还想着母亲回来,自己就和她商量一下今天就起身到老宅去的事情,而且他回来时已经顺道通知了铺子里的伙计,让他们下午的时候过来就过来贾家给自己搬家。现在母亲一进门就开骂,随即怒火中烧,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里嚷道:“我现在就打杀到他贾家去,我倒要看看他贾家怎样还我薛家的几十万两银子,我就没见过像他贾家这样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家,欠着我薛家的银钱还不准我说,到哪也没这个理。为了我薛家的银钱,说是要娶我妹子,可宝钗都被耽搁到这样年岁了,也没见他贾家说句明白话。不就是个宝玉吗,他贾家还真是当成金疙瘩了!母亲你怎么还要这样离不得他们,凭咱们薛家的财力我就不信离了他贾家过不好。”
薛姨妈和薛宝钗赶忙就拉住他,半天才算是把薛蟠给劝住。把个薛姨妈和薛宝钗吓得脸色都发白起来,坐在椅子上许久才缓了过来。随后薛姨妈才开口道:“我的儿,我不是说不离开贾家,咱们不是已经把大部分东西都搬回老宅去了。我是想着就算是咱们和顺亲王府结亲,也没必要把你姨母家得罪狠了,咱们可以和和气气的和她说,毕竟咱们两家是还有关联的。”
没等到薛蟠回话,薛宝钗随即插口道:“太太说这话可就差了,自从哥哥给我说了顺亲王府这门亲事开始,咱们就已经和贾家撕破脸皮了。再说现在既然事情已经都说了开来,我看还不如就趁现在和贾家把话说清楚,省的以后我再在贾家伏低做小的别扭。”
薛蟠随即赞赏的看了眼薛宝钗,然后说道:“还是宝钗聪明,咱们今天就搬回老宅去,他贾家就算是求我,我也不会再住在这里了。什么贾家,一天花这我的银子,还给我充大爷,看我不揭了他的老底。”
薛姨妈见两个儿女都不同意再住下去,于是开口道:“那蟠哥儿你一会也先给你姨母赔个礼去,咱们两家还是有生意是的来往的,要是僵在那里,以后可怎么来往?”
薛宝钗却出声反对道:“太太就是太小心了,才让姨母这样哄骗到头上的。这回哥哥说的又不是什么无中生有的假话,他贾家本来就是欠咱们薛家钱,为什么还要咱们先低头?我看咱们这次不如就硬气点,我就不信姨母她能空口白牙的不承认这回事?只要咱们捏住了她的要害,就不愁她敢翻脸。只有等她软了下来,咱们才让哥哥低头道歉,到时大家自然就会和和气气的说话做事,可不能再惯着她不把咱们薛家放在眼里了!”
薛蟠随即拍手称赞,薛姨妈见两个子女都决定这样办,没法也只得赞成,于是就有了王夫人出现时,薛家一家子冷淡的神情,反而把王夫人给震住,不敢再肆意而为的在薛家人面前兴师问罪,最后灰溜溜的回来荣禧堂。
李嬷嬷从贾家出去以后,并没有和林管家一起回林府,反而是调转车头到定边侯府给林黛玉和韩言送林如海的亲笔书信去了。
林黛玉自昨日回门回去以后,下午随即就把王熙凤和邢夫人给准备的回礼,给各人送到了院子里。大太太和老夫人
则是自己亲自给送过去的。等忙活完这些回院子时,却见白菱提着一桶水,微颤颤从后院出来,一走一挪的朝偏厅走去,看见自己也没停下来行礼,仍是衣着单薄一副快要老命的样子提着水直接就进了偏厅。
林黛玉于是叫过一起进院门的青梅来,狐疑的开口问道:“白菱怎么还没打扫完偏厅?不是早上我和三少爷走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她做事了吗?而且这提水的事不是由三等婆子们做的吗,怎么现在让她一个一等丫头亲自动手,可是院中的那些丫头偷懒不做?”最后语气慢慢变得愠怒起来。
虽说林黛玉不喜欢这个算不上情敌的白菱,可也不准院子里出现抬高踩低的现象。虽说现在这些奴仆不是针对自己,可要是容忍放纵这种现象的存在,万一自己那天落魄不受宠了,那这些已经习惯这些行事的奴仆,是不是就会也对自己这样?所以林黛玉现在是绝对不能容忍有这种坏习气在自己院子里存在的,实在是在贾家看烦了这些刁仆的样子,因为不受宠把个迎春正经的小姐,欺负的连贾宝玉院子里的大丫头的待遇都不如。所以语气少见的生气起来,把身边的丫头和婆子都下了一跳,不禁替今天当值的三等婆子们担心起来,怎么就撞在了新入门的少奶奶的三把火上。于是迎接林黛玉的黄凝赶紧到后院叫那些婆子来回话,祈祷她们没真的偷懒,而是那个白菱像青梅和自己诉说的那样,今早突然发神经要自己动手提水来着。
青梅是刚送东西回来,正好和进门的林黛玉碰着,见到白菱那副因为提水快憋死的样子,不禁恨的咬牙切齿的,觉得她这是在明目张胆的陷害自己和林黛玉,是专门让众人看到她被整的凄惨的样子。
听到林黛玉的问话,赶忙辩解道:“起禀三少奶奶,一个小小的偏厅,本来奴婢们以前是不用办个时辰的功夫就能打扫完毕,可那白菱今早非要像现在这样,不用婆子们动手打水,自己跑到后院亲自动手,然后在一路吃力的提到偏厅去。到了偏厅又因为手软腿软的,不小心把偏厅给淹了,这寒冬腊月的还是三四个丫头帮忙,才在一个时辰的时间整理好。偏厅在早上打扫整理好以后,奴婢就再没吩咐白菱干活,直到您和三少爷回来,她都是呆在自己房里休息的。刚才奴婢出去送东西去了,实在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又开始打水打扫起偏厅来,明明偏厅是在今早已经被整理好了。”
林黛玉闻言随即就暗笑起来,觉得这白菱还真是有些手段,这不连苦肉计都使出来了。之所以现在又开始提水打扫,不就是因为刚才自己和大部分丫头都不在,就韩言一个人留在房里歇息,只要出来就能看见她这样辛苦的劳
作,然后就应该知道她这个通房丫头被大丫头和少奶奶给虐待了,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天气里,衣着单薄的被欺压的自己动手打水,配合着她那坚强委屈的面容,只要是韩言稍有怜香惜玉之心,就一定会可怜赏识她的不屈和其他人的恶毒。林黛玉随即又想到,怪不得她刚才进门,远远的看见她提着水,好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不动弹,后来还是自己走近,她才开始一步一挪的走开的。
林黛玉觉得无趣,随即就进了房间,坐在毛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