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燕云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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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燕云梦(全)-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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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夫妻百日恩”,“对我尚且以身相护”,白吟雪的话在暗示什么?我目光如离弦之箭看向燕王,他神情虽有变化,却并没有否认的表现。

对他的最后一丝眷恋被撕得粉碎,我再一次体会到了万念俱灰的感觉。

朱棣,再见了。

我对他展现一个甜美至极的笑容,不再犹豫,转身闭上眼睛,向空旷幽深的山崖下纵身一跃,耳边只余呼呼的风声作响。

第一次为了顾翌凡而死,是因为爱他。

这一次,心中无爱无恨,只有解脱。

佛说:“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身体疾速坠落之间,依稀听见他发出一声悲怆惊心的狂呼:“蕊蕊!”

那一刻,我心中枷锁早已卸下,生离死别之后与他再无一丝一缕牵挂。

林希两次以自己的生命祭奠与顾翌凡的爱情,只因没有勘破一个“情”字,追逐生生世世的爱情,反而为其所累,何苦?甘心画地为牢,情路崎岖坎坷,奈何!

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莫若弃之。

我仿佛在空中漂浮了好久,身体轻盈如一片羽毛——原来这就是天堂,真希望永远这样沉睡下去,永远不再醒来。

睡了很久很久,我终于张开了眼睛,迷迷糊糊茫然四顾。

眼前是一片宽阔蔚蓝的大海,天空明朗、海水静谧,悠长的海岸线将天空与海面分割成浅蓝和深蓝两色,不远处有一座巍峨的山峰,山脚下的平地里盛开着大片大片绚烂夺目、热情如火的金黄色油菜花。

灿烂的阳光照射在我身上,耳边传来浪花哗啦啦拍击礁石的声响,暖洋洋的和风吹过我的脸,痒痒的、舒适温暖的感觉,就象小时侯躺在妈妈的怀抱里,没有烦恼、没有忧伤、也没有伤害和背叛。

所在之处是临近海湾的一座小岛,绝美的自然风光如诗如画,附近种植着一片绿油油的麦苗,还有一间小小的石屋,屋外晾晒着几件蓝色和粉红色的宽大衣裙,却不见半个人影。

难道这里不是天堂?难道我这次又活下来了?又穿越了一次?穿越到了鲁滨逊漂流岛?

我确定自己还活着。

举起手,中指上的铂金指环犹在,上面镶嵌的钻石却已不翼而飞。或许正是顾翌凡赠我这颗钻石暗中起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在我每次临近死亡边缘时,让我的灵魂不灭,借助穿越时空而侥幸存活下来。

这个小岛似乎是个可以安静度日的好地方。

石屋内有几件简陋家具和炊具,几乎可以用“原始”二字来形容。

所有的东西都是原木或者石头所制,一张小石床上铺着深棕色苇席,地上摊放着编织到一半的苇席,石桌上有一枝木头焚烧而成的黑炭笔,桌上有一行字:“&#;&#;&#;&#;&#;&#;&#;。”

在W 大我学过一些简单的韩语,这句话是“生日快乐”。

今天是谁的生日?这句话是谁所写?我现在又是谁?

石屋内的大木桶中盛放着清澈透明的淡水,我走近木桶,水面立刻映射出一个肌肤莹洁、面貌娇艳动人的少女倩影。

她面容竟与唐蕊有八九分相似,眉心有一个淡胭脂红色的小小圆形印记,深入肌肤纹理,长长的头发编成两根麻花辫垂在胸前,身上穿着红黄相间的韩服,胸前系着一朵粉红色的大蝴蝶结,身材体态几乎与唐蕊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那个天生的红色美人胎记,我会以为自己依然是唐蕊。

忽然听见屋外有人喊道:“&#;&#;&#;、&#;&#;&#;!”

&#;&#;&#;,似乎是我附身少女的名字。

我走出石屋外,一个四十来岁、衣着朴素的中年朝鲜男子从一艘小船上急冲冲走过来,他的语速太快,我并没有听清楚他唧唧呱呱说些什么,站在门口看着他。

他见我不说话,越发着急,指指那艘小船:“&#;&#;&#;&#;&#;&#;&#;&#;!”

小船上迎风而立一个身着华服的朝鲜男子,明眸黑亮似点漆,辫子用黑色绸缎编结,头上一根琥珀镶嵌成的白银簪,衣服团领系黑色绸缎镶成,白色短上衣外套坎肩,宽大的白色长裤边绣着红色宗彝图案。

朝鲜自古有“白衣民族”之称,白色象征着纯洁、善良、高尚、神圣,是他们最喜欢尊崇的颜色。这男子的服饰正是朝鲜贵族平时喜欢穿的样式,他手摇折扇,并没有下船,用韩语缓缓问我道:“你可以回去了吗?”

这句话我听明白了,跟他回去?我情急之下赶紧摇了摇头。

那中年男子面露惊讶之色,说道:“你怎么能这样?”

华服的朝鲜男子似乎也很意外,对我说:“跟我回家。”

我正要反问他:“我为什么要去你家?”他收起折扇凝眸一笑,我还没完全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他抓住了手腕带到了船头。我习惯性地想甩开他,却不料这个柔弱的朝鲜少女不象唐蕊那样身怀武功,竟没有半点内力,整个人被他牢牢捉住,动弹不得,我用汉语尖叫道:“放开我!”

他眼睛里微带惊讶,也用汉语说:“我以前不知道,原来你也会说汉话!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同意你回家来看看,可是你不能不回去,父亲如果知道一定会罚你。”

原来那少女是大户人家的婢女,我说:“会说汉话很奇怪吗?”

他紧拽住我的手,用折扇尾点了点自己的头,笑着说:“你只是我家的一个普通仆人,是谁给教你的呢?一定是你在书房偷听学习的。”

船将开时,那中年男子神情怅然望着我。

华服男子说:“和你父亲道别吧,我会再带你来看他的。”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地点,陌生的主人,陌生的父亲。

我的头开始发痛。

既然命运安排我来到古代的朝鲜,我只好随遇而安,或许还能象大长今一样做个出色的厨师和医师。

华服男子的家与电视剧里金碧辉煌的朝鲜皇宫相差不远,很漂亮,也很雅致。我回到他指给我的仆人的房间里,几个和我一样打扮的少女立刻唧唧喳喳围了上来:“你回家了!”“生日快乐!”“见到伯父了吗?”

她们呼喊我的名字发音,如果翻译成汉语,就是“元妍”。

我很快和她们熟络起来,知道现在是朝鲜定宗二年,国王是李芳果。

在公元年独立之前,李氏朝鲜一直都是中国的藩属国,严格遵循中国礼制,从不敢僭越。朝鲜君主称国王,尊称为“殿下”,自称为“寡人”,呼中国皇帝为“皇上”或者“陛下”,与中国臣子地位相同。

国王之下设有最高辅佐机关议政府,其长官为“领议政”,相当于中国的丞相。议政府之下有吏、户、礼、兵、工、刑六曹,相当于中国的六部,其首长称判书,相当于中国的六部尚书。

洪武三十一年八月,靖安君李芳远在都城举兵发难,朝鲜爆发第一次王子之乱,世子李芳硕被杀,次子李芳果被建文帝册封为王世子,九月五日即位于景福宫勤政殿,是为朝鲜定宗。

定宗登基后就离开了汉城回到故都开京,实际操纵政权的靖安君李芳远。建文二年发生了第二次王子之乱,定宗被迫在开城寿昌宫传位于李芳远,定宗在位三年,永乐十七年薨,明成祖赐谥“恭靖”。

华服男子的父亲,是现任朝鲜国礼曹判书权永均。

朝鲜定宗二年,公元,燕王朱棣七月就要举兵造反了。我穿越后的时间与唐蕊跳崖的时间相隔不过一年,我依然和那些明代人生活在同一个历史阶段,只是远离了中国。

明成祖登基时,朝鲜权永均的女儿会成为他最宠爱的权贤妃。

即使想起那段历史,心湖却犹如古井之死水,再也不会为那人起任何波澜。我是历史的匆匆过客,朱棣也我历史中的过客,一个曾经熟悉的陌生人。

他的是非功过,他的爱恨嗔痴,早已与我无关,离我无限遥远。[爬书网·乐园—Www。Qisuu。Com]

只听一名女子叫道:“元妍、元风、元安!”

元风、元安都是权府中丫鬟的名字,她们赶紧答应道:“小姐!”元安见我发怔,暗地拉我的裙子,我赶紧和她们一起对她弯腰行礼。

来者是权家的唯一的一位小姐权秀莹。我抬头看了看她,皮肤雪白,脸庞圆润,高鼻小嘴,是标准的古代朝鲜美人模样。

权秀莹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对我说:“元妍,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看看喜欢它吗?”

我道过谢,打开小盒子,立刻吸引了众多小丫鬟羡慕的目光:“哇,是香饼!好香啊……”“小姐好偏心啊,给元妍这么珍贵的礼物!”“我也好想过生日啊!”

香饼在中国并没有什么稀奇,但是在朝鲜就是罕见的“舶来品”,礼曹判书权永均是外交大臣,看来他经常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女儿带些外邦使用的东西。

权秀莹笑着说:“从现在开始,每个人过生日都会有的。父亲今天晚上要接待一个很重要很尊贵的明朝客人,大家要把家里都收拾干净,还要注意礼节,不可以出错,都记住了吗?”

小丫鬟们都很高兴,齐声答道:“记住了!”

“好吧,那就分头去忙活。元容负责铺红毯,元风负责摆设盆景,……元妍给客人倒茶水!”

我答应着,料那明朝客人是派来朝鲜视察的使节,大不了就是礼部的某个小官员,官阶决不会超过三品。

晚宴早已准备好了,我们垂手而立等了很久,大门外鼓乐喧天,那“尊贵”的客人终于来了。

行走在前面一名白面微髭、体形富态的中年官吏正是权永均,他退步在门旁,恭恭敬敬拱手,用汉语说道:“多谢曹国公大人光临下官陋宅,令下官之蓬筚顿时生辉。”

他故意咬文嚼字的神态十分可爱,我还没开心太久,只见李景隆带着身后十数名随从,昂首阔步,傲然走进权府大门。

元妍在权府不过是一个粗使干杂活的小丫鬟,她的大眼睛、瓜子脸和弯弯的柳眉在古代朝鲜人的眼中并不算最美。权府少爷小姐对小丫鬟们都很友善,气氛轻松和睦,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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