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莲无奈只得重新坐下来道:“皇上说哪里话,臣岂会不愿意陪皇上呢?只是家中尚有要事处理……”
“哎——再急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朕最近刚从西域得了一批好酒,不如今日与爱卿畅饮一番?”
皇月清也不等木莲答话,就叫了宫人捧酒进来。又亲自倒了一杯酒递到木莲手里,道:“这可是上等的好酒,爱卿须得分分饮尽方对得起这般佳酿!”
木莲无法,只得将杯子凑近口边,一口喝下。刚放下杯子,抬眼却看到皇月清一脸兴奋与期待,眨也不眨地直盯着自己,眼神炙热,透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哑声问着她道:“爱卿觉得这酒滋味如何?可有不一样的感觉?”
木莲见到皇月清这幅异状,不禁心头警钟大作,警惕地道:“此酒味道醇厚、回味无穷,果然是上等佳酿!”
“既如此,爱卿更该多喝点了!”
“皇上,臣量浅,再喝只怕就要出丑了,在皇上面前失礼就罪过大了!”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便放下君臣之礼又有何妨?还是说,爱卿一定要朕下命令才肯继续喝?”
木莲无法,又连着被皇月清灌下了两杯,顿觉腹中有火在焚,浑身燥热。心下顿时明白了过来,将皇月清祖宗八代咒了个遍,运气将那股欲火压下去,面上竭力保持平静。
“皇上,臣还有要事在身,实在不可再饮了!待臣家祭归来,再陪皇上痛饮如何?”
这边厢皇月清见木莲连饮三杯,却是一如当初,什么异状也没有,心里也不禁泛起了嘀咕。当下也不敢造次,只得打着哈哈,无可奈何地看着木莲气定神闲地走了出去。
木莲疾步走着,趁左右无人赶到一个僻静处,伸手掏进嗓子眼,迅速将胃中的东西吐了个干净!虽然将大部分含了春药的酒吐了出来,但残留在体内的药量仍然使得她五内如焚、视线模糊。眼下是寒冬季节,四处都结着冰雪,木莲索性寻了个雪深的地方,解开衣裳将身子埋进雪堆。冰凉的雪被体温融化,雪水顺着扩张的毛细孔渗透进去,将高涨的欲火压下了不少。
就这样煎熬了半个时辰左右,身侧所有的积雪都融化殆尽,木莲才长出一口气。眼下的她狼狈不堪,寒气入体,衣裳尽湿,全身无力,双目血红。
她面无表情地起身,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朝着望月楼的方向,一字一顿地道:“我发誓,我一定要成为最高位者!”
“不再犹豫,也不再向后望。为了不再被人轻视、被人践踏自尊,我一定要……”
“成为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
第五十三章
神武二十五年二月初,朝堂气氛愈加紧张起来,就在这个节骨眼,前线传来了八百里加急快报。
东霖入侵,二十万大军已越过边境线,一路攻城掠镇,直往京城杀来。
这一消息不若是在风雨飘摇的朝堂之上又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皇月清惊慌失措,终于肯从温柔乡里爬起身,坐到玉座上商讨对策了。
“众位爱卿,快想想法子,这东霖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连夺我琉月好几座城池,这可怎生是好?”
皇月清身子早被掏空,短短几句话就气喘不已,再加上忧心如焚,那面色便愈发难看了去。
曲英看得不忍,连忙上前道:“皇上勿忧,臣愿与小女率大军出征,誓将东霖鞑虏赶回老家去!”
皇月清还没来得及答应,一旁的张茂华早已出列,躬身道:“皇上,曲将军虽然神勇,但是曲丞相刚刚逝去,曲家也好、朝堂也好,都急需两位将军坐镇,万万不可轻赴前线!”
“我曲家承沐皇恩,值此国难当头之际,岂可蜗居一隅苟且偷生?皇上,请速派大军以免贻误战机!”曲英对张茂华怒目而视,一边继续上奏。
皇月清犹豫不决,有心想答应,可瞟瞟张茂华的脸色又不敢开口。张茂华咳了一声,笑笑道:“曲大将军此言差矣,我琉月人才济济,难道除了曲家会打仗,这朝野之上便选不出能征善战之人了么?”顿了顿,视线往木莲处一扫,嘴角的笑意更深,“皇上,臣记得上次车骑将军可是初次出征便大败东霖呢,至今仍被全军将士奉为战神!这等良将,皇上此时不用更待何时?至于曲家两位将军,可率军坐镇京都加强戒备,以防东霖偷袭破坏,两路大军一攻一守这才是护国之良策!”
此话一出,朝堂顿时窃窃私语一片,曲英愣了愣后不再吱声,她本不是善于言语之人,心思更是直白,思前想后了一番却也对张茂华的话挑不出岔来,只得退了回去。
曲妙自然比她母亲想深一层,她抬眼往木莲处看去,果然见到那张俏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眼底掠过的阴郁却让她提起了一颗心。
“怎么了?木将军迟迟不表态,可是不愿为国效力?”张茂华笑吟吟问着木莲,口气温和。
真是好一条一石二鸟之计!不但可以趁机削弱她木莲的兵力,更可将她远远调离朝堂。若是打了胜仗,是给她张茂华的登基之路扫平了障碍;若是吃了败仗,于她张茂华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再派曲妙出征,届时不但扫除了自己这个劲敌,说不定还能同时收纳曲家的兵权入手。
木莲恨恨地想,面上却无法表露,只从队列中走出来,施礼道:“张大人说哪里话,木莲自然愿意出征,即便马革裹尸也要得胜归来!”
张茂华含笑点点头,随即转身对皇月清道:“皇上,既然如此,请即刻下旨,调集大军出征!”
皇月清虽舍不得木莲出征,但加急军情摆在眼前,张茂华又咄咄逼人,却也由不得她不同意了。
当下大印一盖,定于半月后由车骑将军领兵二十万出征迎敌。
退了早朝,木莲面色阴郁,急匆匆往宫外走,也没顾上跟曲妙说一句话,便消失了踪影。曲妙心中忧虑更甚,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种事,会不会逼得木莲有所谋动?她心里实在没有底了,不行,还是去跟莲妹谈谈,无论如何不可以做出叛国欺君的事来!
脚下刚想动,却被张茂华叫住了。
“张大人有何指教?曲某有急事在身,实在无暇奉陪……”曲妙说着就想走,却再次被张茂华拦住了。
“曲将军贵人事忙,茂华也不敢多打扰,只是这事事关我琉月江山大计和万千百姓安危,无论如何,还请将军移步一叙!”
曲妙僵住了身子,是的,连她都能看出木莲谋反的心思,何况是日日与木莲争斗不休的张茂华呢?眼下稳住张茂华,不使国内发生动荡才是根本大计,木莲那里只能稍后再作打算了。
话说木莲急匆匆回了府,不过多久,端木离等人便鱼贯而来,一众人等在议事厅商讨紧急对策。
“这可恶的张茂华!好阴毒的计策!当真要置人于死地了!”端木熙一拍桌子,气恨难平。
“此计果然歹毒!无论得胜与否都于她有百利而无一害!”刘飞雪吸了口气,沉声道。
木莲不发一语,只烦躁地握紧了拳头。
江清渺和周一敬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口:“将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端木熙也站起身道:“弓骑兵随时可以调动,将军!”
木莲眸光闪烁不定,拳头也捏了又捏,她何尝不想动手,但此刻发动政变无疑会直接与曲妙对上,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事!
“将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您要想清楚,您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如果输了,您还会剩下些什么!”最后开口的是端木离,她只静静地说了这句话后便不再吱声。
不错,事到如今,已经无从选择了。
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
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木莲站起身,深深吸了口气:“各位,三日后的子夜,由朝阳门入宫,所用名号——清君侧!”
什么都没有变,变的只是我而已。
仰望天空,还是那样阴暗,最开始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的时候,上了战场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与兰若激战掉落崖底的时候,带领狼骑兵暗杀东霖的时候,为了保全自己将余维清推出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空。
谁都不能阻挡我,就从这里开始吧!
出发!
宿命的对决总是因为其无法回避才显得分外残酷。
木莲注视着前方率领着一万御林军的曲妙,心里苦涩难当。曲妙也是面色阴沉、胸口起伏剧烈。两人之间只有沉默在蔓延,身后的一万御林军和八千弓骑兵也静悄悄的,只有战马在不安分地踏着蹄子,时不时喷出粗气。密密麻麻的剑戟朝天高举,象一望无际的森森蛮原。箭尖闪烁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打破沉寂的是曲妙,她有些愤恨难平,更多的还是失望和痛苦。
“莲妹,你果然还是走了这一步!你答应过姐姐不会造反,如今看来全是骗人的了!你豁出性命和名誉不要也要来争这玉座,心里可还有一点我们姐妹结拜的情义?”
木莲有一丝木然地开口:“在小妹心中,姐姐永远是当初的姐姐,从来没有变过,所以可否请姐姐不要与小妹为难?”
“你……”曲妙咬牙恨道:“你还在执迷不悟!权力就那么吸引人?让你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伸手沾染?你可知谋反是灭九族的大罪!趁着木未成舟,赶紧回头是岸,姐姐可担保你身家无虞!”
木莲渐渐笑出了声:“姐姐,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说这样的话还有什么用?”
“那百姓呢?琉月的江山呢?东霖大军已经攻了过来,你不为国效力上阵杀敌,反倒倒行逆施增添战乱,你可对得起琉月的百姓?你可对得起跟你出生入死,为你肝脑涂地的将士?”曲妙不甘心地又道。
木莲敛了笑容,看了曲妙半晌,才道:“等我杀了张茂华,清君侧之后,自然会率军迎击东霖,姐姐若不想贻误战机,趁早让开些路方是正道。”
曲妙咬了咬唇,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