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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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栖枝-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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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叔,”沈少恬也等了好一会儿,他心知沈卿源今夜是和狐烟宿在一起的,不过了午夜是不会回来的,他本想小睡一会后,再寻出来的,只是身下睡了大半年的塌,今夜睡着却如同尖锥在背,怎么都不安稳。
  
  “四。。。叔,我想和您说件事儿,”沈少恬憋了一夜,说起话来也是有几分横冲直撞的意味,“我和她打小就在一起,喜好憎恶都是一清二楚。。。”
  
  听着沈少恬又是一阵差不多的絮絮叨叨,沈卿源扶了扶额,“我都晓得了。”
  
  “当真,”沈少恬明显吁了口气,“那您是同意将胡雅许配给我了?”




☆、鸿门宴

  听见“胡雅”两字,沈卿源倒是忘了,说起冷暖都知,胡雅才是沈少恬两年多来最是亲近的女子。
  
  宽松的袍子里灌入了几道夜风,历来自命风流的沈四爷多得是女子为其争风吃醋,平日见了如此场景也能谈笑自如,但如今日这般的父子同争一女的场景,倒是让他始料未及。他一时哑然,额上也冒出了些冷汗。
  
  “四叔?”沈少恬见他先前答应得利索,此时却迟疑未觉,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何时开始的?”沈卿源恨得牙紧,他心中莫名的愤恨,早些时候,他还笑着沈二爷和沈三爷头飘绿云,却不自知,在他心里,既是许了胡雅一年之约,哪怕只是妾氏,也不该由他人染指了去。
  
  “你是还嫌府中不够乱?”沈卿源变了语气,冲着沈少恬吼了出来。
  
  生平第一次,他用上了为人父的架势,“你可是忘记了,她在沈府的名号可是小夫人,照着辈分来讲,算是你小妈了。”
  
  经沈卿源这般一吼,沈少恬也懵了,他还不曾见过四叔如此,此时的沈卿源看着犹如沈老爷再世一般,若是一年前的沈少恬,怕也是怯怯地应了下来,只是如今的沈少恬既不低头反省,也不随声应下,端得冷静地答了一句:“照着辈分来算,您也只是我的四叔而已,偌大的沈府,又有谁乃我何?”他说罢,甚是硬气地离去了。
  
  这句话气得沈卿源着实够呛,他不耐烦地在原地踱着,直到天边传来几声鸡叫,天已经大亮了。他赶了几天的路,晚间又纵情声色,也是又累又乏,苦思之下,想到的亦只有一个理,若不是胡雅有心招惹,沈少恬又怎会如此执拗,解铃还须系铃人,更何况如今的沈府,又哪能容沈少恬这样一名黄口小儿说事。“我隐忍十余年,赢得可不仅仅是台面上的一个纨绔浪荡子的名号。”
  
  原本狐烟还挽留着沈府一行人在千沙窟逗留几日,沈卿源推说府中杂事众多,午时刚过,一车人就整顿妥当,出发了。
  
  出发前,“胡雅,”狐烟也不和沈查子和沈卿源道别,独独走到了胡雅前头,“你可是小心了,外头可不比这里,人的心可要复杂许多。”
  
  她说完,那双长腿一迈,走了开来。
  
  车马喧嚣,漫天的沙尘迷了路人眼,胡雅和周嬅坐在了车上,听着轱辘声,颠簸着上了路。
  
  驼铃声逐渐消失在耳后,胡雅想起了北山村的那两座孤坟和背沙漠吞噬了一众护院,鼻尖有些发酸。
  
  周嬅一脸的雀色,昨夜沈四爷既然是答应了下来,她心里也就有了底。沈少恬和沈二爷不同,他未曾娶亲,就算真是做了个妾,也是未来的半个主母,想到了这遭,周嬅也就将早些日子,胡雅和沈少恬的亲热事都忘记了。
  
  “胡雅,诺。。。拿去,”沈少恬从外头探了进来,变戏法般从身后掏出了一筐子的胡枣,他知道胡雅喜欢新鲜瓜果,所以早就去摘下了千流沙最后的一批胡枣。
  
  “下来,”沈卿源很是不耐烦地在外喝道:“大男人的,趴女眷的车上做什么,到前头巡视去。”
  
  沈卿源甩下车幔时,见了里头的胡雅还是一脸的平静,心里又烦躁了几分。
  
  一路上走来,沙漠的荒芜逐渐退去,隔了好些日子不见南方景致的一行人,都多了些欢色,又过了小半月,车马停在了沈府大宅外时,险些找不着门路了。
  
  原本的沈府地盘虽大,修得也只是中规中矩,简约大气。才是一年工夫,沈府已经大兴了三次土木。头一次是沈二爷牵的头,将自个儿的院子和奴仆住得杂院并在了一起,又引了绕着府外过的一条河流入院,修了个小桥流水榭,里头搭了个唱戏台,青花老旦养了足足半院子,整日依依呀呀,唱个不停。
  
  第二次是沈三爷牵的头,他买了个县官做做后,请了术士算了风水,说是要高瞻远足,必起高楼。于是也学着沈二爷,自主做圈了“宾院”的地头进去,修了做省城第一高的排子楼。登高而望,一可瞻星,二可鸟瞰。
  
  于是乎,沈府的七个院子乱了原本错落有致,各成了一体,留给沈少恬和沈卿源的只剩“寿松院”,和原本的两间院子。
  
  沈少恬回来时,见了被割划开的凌乱院落,也是吃了一惊,心里隐约明白府中的形势有变,只怕容不得他胡乱说事。
  
  果不其然,刚抵达沈府的那一晚,沈三爷外出未归,沈卿源就请了在家的沈二爷,在了寿松院里摆起了家宴。
  
  这一场家宴上,沈二爷带了一众的唱旦,喝得好不兴起,沈卿源也不知安了什么心思,刻意命了周嬅前来斟酒。
  
  沈二爷多日不见周嬅,原本以为她在了千流沙,不是被风沙活埋了,也要被烈日烤去了颜色,哪知一见,这小蹄子不仅没有丢了颜色,反而如同裹了霜的糖人儿,看着又甜口了几分。
  
  趁着周嬅款着细腰,替他斟酒的时候,手就毛了起来,往她胸口捏了一把。周嬅似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低泣了一声,身子却往了沈少恬的怀中躲去。
  
  她这一番躲避,倒让沈二爷看出了几分腻味,他那双肥肠手还留着些周嬅的香粉味儿。沈少恬的脸上也是怪异着,怀中的周嬅抽搐着,抖得和个漏米筛子一般,口中娇啼着:“少爷。”他和周嬅也是做了好几月的床头人,心里也是愤恨了起来,口中杯子一掷,丢在了沈二爷的脚边。
  
  沈卿源不急不慢,在旁看着这出好戏。
  
  “我说,这般的热闹怎么能少了我,”时机恰是刚刚好,沈三爷从了外头赶了回来,见了乍冷还热的场面,打起了哈哈来。
  
  “三哥来得刚好,”沈卿源离了席,冲着一旁唱得正兴起的几名旦角摆了摆手,场面安静了下来。
  
  周嬅的肩膀还是躲在了沈少恬怀中,露出了双猫儿眼。
  
  “在千流沙的那阵日子里,少恬日子苦乏,多亏了周嬅这婢子照顾得周全,我就做了主,将人许给了他。”沈卿源浅笑着,将事情抢着说了出来。
  
  沈二爷轮了轮眼,不置可否,沈三爷见二爷不说事,也就陪了个笑。
  
  沈少恬瞥了怀中的那具窝着不动的娇躯一眼,张嘴还想发话。
  
  “我还有件事儿想和几位兄长商量商量,”沈卿源不容他发话,口中再说道:“‘落鹜院’以后就交由少恬然做主,那原本的小夫人,又该如何安置?”
  
  胡雅的事,才是他今晚真正要说的事,沈卿源考虑的也是周全,沈少恬年轻气盛,身旁是要有个美妾陪着,若是随意找了个不知底细的人,怕是不稳妥,还不如找了周嬅,来得好摆弄些。
  
  听他突是说起了“落鹜院”的事来,沈二爷和沈三爷都停了手中的酒水,眼光灼灼地看着沈卿源。原本并不和睦的三兄弟,在这一年里,倒是合成了一契。
  
  沈二爷的配合,全在了权钱交易上。沈卿源先是接手了他名下的酒楼,又给他找了家利钱极高的钱庄,专门吃了利钱,要想继续过如此滋润的好日子,他还是要附和着点的。
  
  当了县太爷的沈三爷,则是有了另外的一番理。沈府上下,知道沈卿源身世的也就只有他和沈二爷两人。早些年时,见沈卿源一直是个浪荡子,他这般的正直性子,早就是看不过去了。现在大哥去了,这个出了名的败家子,短短一年间,竟担当起了沈府的所有事务,从他身上,沈三爷见了当年长兄的风采,欣慰有余,也跟着配合了些。
  
  “当初大哥在世时,也曾提起,”沈卿源放慢了声音,举着手中的酒杯。
  
  他的语气甚缓,伏在了沈少恬怀中的周嬅却听见身旁的人心口剧烈的跳了起来,她支起了身子,看着眼中满是期待的沈少恬,心口一阵揪疼。周嬅明白了过来,纵使她嫁给了这个小男人,他的心也不会落在她的身上。
  
  “若是他去了,就将胡雅交由我来照顾,”沈卿源收了笑容,很是认真地说道。
  
  “寿松院”里,掌着的灯火焰苗黯了几寸,沈少恬心底的恼火却窜高了几尺。火苗芯子霹雳巴拉作响,沈少恬感觉着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说得却很是肯定,“四叔怎可乱了伦理纲常,胡雅早就已经由爹爹收做为女,女子待嫁,留在了‘落鹜院’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堂上一阵沉默,沈二爷喝了几口酒,口中打着哈哈:“怪哉,今年府中酿得酒,怎得是苦的。”
  
  沈三爷听着这两人的口吻,箭弩拔张,火药味儿十足。沈卿源从来不是什么遵从古礼的人,沈少恬也是个任意妄为的主,一个是沈府真正的当家人,而另一个是名义上将来的做主人,无论是开罪了任何一个都是不好,他在官场上呆了阵,也学回了圆滑,“这女子出嫁,就如天要下雨,得了机缘,也就顺手了,我看小。。。胡雅,也是个明理的主,改明个我叫我家那口子邀她过去,问问,也就明了。”
  
  如此的一番话,才让“叔侄俩”暂时平息了下来。香火堂里,沈老爷的香火牌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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