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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要不要去凌香院看看？”身后，春芽好心地提醒。
凌嫣这才想起，前面不远处，就是大夫人给她准备的凌香院了。不过她这个女主人，倒是一次也没来住过。
心里一动，抬脚就往前走，“去看看吧。”
跟府中其他的少主人一样，凌香院也是幢独门独户的小院，红砖绿瓦，掩映在一排葱葱郁郁地翠柏树中。推开虚掩的院门，可以看见满院的紫罗兰，月季和芍药，怒放得娇艳。
房屋是四排三间的格局，有饭厅客厅书房和闺房，装修得简洁雅致。想必是没人住的缘故，家俱上已经蒙了薄薄的灰尘。
意外地，她在卧室的墙上，发现了一幅画像，画面上的美人，分明就是她自己，跟前的地毯上，却是纤尘不染，想必有人经常在此伫足观望。是谁？会是谁？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凌嫣心里一惊，转身凝望，就看见一个人影。一个做梦都想见却又不敢相见的人——云迪，他明显地瘦了好多，挺拔的剑眉下，那双忧郁的眼睛里，掩藏着许许多多的心事。
凌嫣心里一痛，在心里千万遍地呐喊：云迪！云迪！云迪……却是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此时，春芽和秋菊早已知趣地退了出去，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是她做了大夫人的义女之后，第一次单独见到云迪。
两人默默相对了好一阵子，才由云迪打破了沉默，从喉咙里艰难地崩出两个字——嫣儿
“嗯，你还好吗？”凌嫣弱弱地回答，她能听出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云迪笑笑，笑容里有几分苦涩的味道，却又故作淡然，“我很好，能吃能喝能睡。不过能看到你恢复，更好！”
“小毛病而已，害你担心了。”曾几何时，他们还是你情我浓，共同挤在紫竹院那狭小的蜗居里谈天说地，现在却变得如此的生疏，仿佛隔离了千山万水。
云迪黯然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也要多注意自己，这几天我和三哥一直在调查最近连环发生的事，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
“谢谢你，还有三哥。”凌嫣心里暖暖的，莫名的感动。
云迪怔怔地望着她，很久，眸子里流露的情意也越来越浓，终究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嫣儿，难道你一点都不爱我？”
他忽然连珠带炮地发问，一下子把凌嫣搞懵了。
凌嫣哽咽着，她无法说出内心真正的想法，她更不可能告诉他真象，心里也在受着煎熬，嘴唇嚅动着，“四少，我——”
“你怎么了？你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你有什么苦衷不成？或者是大娘故意难为你？你说，你说呀！”
他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躯体，他满脸通红，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他看起来是那么得无助而忧伤。
“云迪，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做！”凌嫣轻轻撇开他的手，努力压抑着心底深处的渴望。低着头，不敢再继续触碰他的眼睛，她真害怕自己会不顾一切，撕掉所有的伪装，顺从她的心意，跟他在一起！
云迪愣了愣，他没想到凌嫣会拒绝得这样决绝，他陡然放开了手，眼睛直直地瞪着她。良久，他的眸子里忽然闪动着逼人的光芒，“我恨你！”这三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然后转身，回头，急速地冲出了房门。
刹那间，凌嫣只觉得天眩地转，胸口犹遭重击，她从窗户里望出去，看到他像旋风般闪进了院子里，然后又从院子里飞奔了出去。
“云迪——”她大叫一声，随后也冲了出去。
她忽然有些后悔做这样的决定，她是那么地害怕失去他，她这才明白她其实比想象中更爱他。
于是她不停地在花园里奔跑，她渴望能找到他，她想向他解释这一切。
可是云迪就这样消失了，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凌嫣面前。
凌嫣双手抱头，颓然地坐在地上，忍不住大声地哭了起来，仿佛要把这段时间里所受的委屈，通通宣泄掉……
毫无预兆地，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手里拿着绢帕，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凌嫣抬起头，惊愣地望着他，脸上的泪痕未干。
“瞧你，哭得像个小花猫似的。病才刚好呢，别这样不爱惜自己？”语气温和淡雅，如这秋日的暖阳。
“三哥。”被云磊逮个正着，凌嫣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横着衣袖胡乱地擦了脸，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哟！才新做的衣裳吧，拿来擦眼泪岂不太浪费了？”云磊故意调侃她，“用我这个吧。”说完再次扬了扬手里的绢帕。
“我——”凌嫣一时语塞，下意识地瞅瞅地刚刚被她糟蹋过的衣袖。果然，上面已经沾满了水迹，深深浅浅的一大片。
云磊见她不语，赶紧蹲下身来，主动替她擦脸，嘴里犹自说道：“四弟去我那儿了。他看起来有些不开心，嫣儿你如果没别的事儿，也去我那里坐坐吧。”
凌嫣“啊”了一声，心里再次愁肠百结。
刚才冲动之下她是很想去跟云迪解释点什么，可是现在冷静下来，她又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能说。
是啊，她能说什么呢。她能说他的父亲很有可能是她的杀父仇人吗？她能说她真实的身份是长公主吗？她能说她是为了复仇才委身于王府当丫鬟吗，她又能说出她与他交往的初衷，不过是为了得到皇宫里的某些秘密情报？
是啊，虽然这些都是死鬼凌嫣的计划和目的，但她现在顶替了人家的身体，就等于接受了对方的一切。
死鬼凌嫣爱的是兰沐风，但她爱上的却是云迪。这注定是她的悲剧。
云磊见她久久沉默不语，又道：“如果你们之间真有什么误会，就应该当面解释清楚，毕竟现在都是一家人了，磕磕碰碰地不好！”
凌嫣一惊，蓦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随即收敛起满心的苦恼，故意把话题岔开，“三哥，上次我在紫竹院遇刺的事儿，查得怎么样了？”
聪明如云磊，早就知道了他俩的关系，当然也清楚他们现在的尴尬局面。他心里其实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凌嫣为什么要这样做。
显然，他刚才暗示的话没起到作用，凌嫣又故意避开不谈，但云磊就是云磊，他不会追根究底地去问，他当然更不会把她跟云迪的这层关系捅破。
所以他立即表现出很热烈的样子，回应她的问题：“有点线索，但还不确定！”
“为什么？”
云磊不答，却反问：“嫣儿，你听说过皇朝会吗？”
“皇朝会？”凌嫣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异常震惊。皇朝会是自己人，怎么可能派人来暗杀自己？
“皇朝会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的组织，有权有财有势。但一直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江湖规矩，鲜少听见有主动挑衅生事的传闻，更不会莫名其妙地跑到萧王府的地盘上来杀人。可是就在你遇刺的那天晚上，有人看见流金堡的护卫首领，曾在紫竹院外的走廊上现身过。”
“这样啊。”凌嫣心里纳闷着，不由得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形。
对方招招致命，偷袭用毒，手段卑劣至极，怎么想也不可能是皇朝会派来的人。而且青嫂和何清远都在王府，没理由不知道啊。
“嫣儿，你得罪过皇朝会的人吗？”云磊再问。
“哪有？这些年里我一直呆在王府，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又怎么可能与他们结下仇怨嘛？”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必须要拿到真凭实据，才能找皇朝会谈判。”
“这个我也赞成。听三哥的意思，这个皇朝会既然是如此光明磊落的组织，那根本不可以干那些杀人的勾当，是得好好查查！”
云磊笑了，忍不住拍拍她的肩，“相信三哥，一定会替你找出幕后真凶！”
“谢谢三哥！”凌嫣有些心不在焉，她的心思仍然停留在云迪的身上。她怎么也忘不了刚才云迪离去时那决然而充满恨意的目光。
她此时需要平静，需要一个人的空间来调整自己。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接下来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云磊就主动提出要送她回锦华院。凌嫣笑着婉拒了，她需要一个人走走。
正所谓相见不如怀念，相见争如不见哪。
第六章 选择
凌嫣又搬家了。
紫竹院经过装修焕然一新。不但在原有的面积上扩大了一倍，同时更把每个房间都装扮得精致高雅。就连那个破落的小院，在青嫂的精心安排下，也种植了许多奇花异草，其中最为耀眼的就是白牡丹，这会儿正开得娇艳。
凌嫣去过萧湘别院后的牡丹山，也去过兰园。所以对于含苞怒放的反季鲜花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她没想到，青嫂会体贴地把这花移植到她的小院里来。
一时间有些喜不自胜，忍不住摘下花瓣，一片片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她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会有这种特殊的嗜好。
这让她不禁想起了这花曾经附于她的神力。在牡丹山，因为有了它，所以她稀里糊涂地打退了白衣人的好几次进攻；同样，在兰园，正因为吃了牡丹花瓣，她莫名其妙地恢复了记忆；还有经常在她梦中出现的那位白衣飘飘的美人，她头上总是别着一朵牡丹，只是怎么也看不见她的脸。
正思忖间，大夫人笑眯眯地走过来，“嫣儿，喜欢吗？”语气中多了几分溺爱的味道，真正像疼爱自己儿女的母亲。
“好喜欢！谢谢娘！”
“呵呵，这都是青嫂的功劳！”大夫人微笑着，上前亲热地挽了她的手，往大厅走去，边走边道：“嫣儿，你得准备一下，过几天府里要来客人！”
“噢！是吗？”凌嫣不置可否地回应着，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大夫人看了她一眼，忽然神秘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一来为你庆祝庆祝；二来也想替你的几位哥哥物色个好媳妇。嫣儿，到时你得帮我把把关！”
原来是为这档子事儿，凌嫣不禁哑然失笑。不过想想也对，云怡大哥和云锐二哥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居然都还没娶妻。即使大夫人不着急，只怕他们自己的亲娘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