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丫鬟- 第71部分

太后瞧着大喜，嘴里嚼着干果，命人嘉赏，于是众人又都附和着拍手称赞，争先恐后地向太后敬酒，李雨微仗着是太后的嫡系，席上频频恃宠而骄，居然放肆地缠着太后行酒令。太后一时兴起，竟然应了。于是场面一下子活跃起来。

凌嫣的位置在最末，众人的觥筹交错以及舞姬的飘飞身影挡住了太后的视线。于是她悄悄地挪动着身子，往如梦的位置靠过去，嘴里轻轻地道：“姐姐，你还好吗？”

如梦撇头，朝她努了努嘴，又看了看太后，并不答言。

“姐姐，什么啊？”凌嫣犹自望着她，不解地问。

哪知就在这时，忽闻一声沉喝：“休得放肆”

随即，乐声嘎然而止；舞姿骤停。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直愣愣地望着太后。

只见太后挥了挥手，乐工和舞姬们便相继退下，然后又听她缓缓地道：“这里是皇宫，自有皇家的规矩，哪能容你如许胡来？唉韵芝，你自己的女儿，还是自己教导吧”

凌嫣先是一愣，至此才明白她说的是自己。可是自己并没什么越轨行为，她为何要平白无故地给她难堪？

大夫人朝她看了一眼，随即脸色大变，忍不住大声斥责道：“微儿，你怎么跑到嫣妃的位置上去了快回来”

凌嫣被唬得一愣一愣地，迷迷糊糊地走回到座位上，脑际忽然灵光一闪，像是想起了什么，霎时脸色微变。稍一抬头，便触碰到太后那阴沉冷厉的目光。

第三十五章　分娩

犹记得她还是嫣儿的身份时，大夫人为了让她顺利进宫，曾经安排了礼教嬷嬷对她进行过宫规礼仪的培训。其中《礼仪》里有一条：尊者行，理应低首敛眉，退至一旁，请尊者先行；筵席时，尊卑长幼皆有序，各人自有一方席，切不可随意逾越。若有违，便示有谋其位之嫌。

难怪，骄横如雨微者，也只敢在服饰上与兰琳琳一争高下，那太后左首的位置，她是想也不敢想的。

这时大夫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还不赶快向太后请罪？”

凌嫣闻言，只得起身站到大殿中央，双膝跪地，嘴里轻声道：“奴婢乡野之人，初到皇宫，不识礼数，还望太后娘娘恕罪”说完便重重地磕了下去。再次仰起头，额角便多了一块血红。

太后定定地看着她好久，才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念你初犯，哀家也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好自为之吧”

凌嫣强忍怨气，又磕了头，谢过之后方回到座位。

本来大家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可是这样一来，想不引人注目也都难了。皇后似笑非笑地看了大夫人良久，才调侃似地道：“哟，萧夫人，新认了女儿，怕是要再宴一次客不可喽不过哀家佑儿的年纪，与令爱可是相差太远，也不合适呀。”

这番话一说出来，便瞧见大夫人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地，很不自然。再看如梦，她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只顾低头专心地吃着鲜果佳肴，吃完还不忘小心地抚摸着腹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来皇后对这门婚事并不很满意呀，可是她当初为什么又同意太子殿下纳她为妃呢。以她的个性，连陛下的女人都敢剪除，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而由刚才的情形来看，如梦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受宠，竟连太后也不待见。可以想到，她在宫里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这时大夫人轻咳了两声，讪讪地笑了几声，便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妇哪敢有此妄想？不过是臣妇思女心切，以此了以慰藉而已。”

“青宁，你也别再打趣她了韵芝没了若儿，这些日子也不好过，你又何必咬着这事儿不放？何况嫣妃如今有了身孕，过些时日，你就要当祖母了，怎么还是这般脾性？”

“母后——”皇后仍是不忿。

太后有些气恼地白了她一眼，冷冷地道：“好啦今儿个过节，哀家不想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你要是想闹，回你的坤宁宫闹去，别在这儿扰人雅兴”

皇后嘟着嘴，似有不甘，却终是什么都没说，气呼呼地端着酒杯痛饮了一大白。

想必，这皇后娘娘耿耿于怀的，便是当初大夫人设宴，安排太子殿下与她见面的事儿。只是即便如此，她也犯不着跟大夫人闹别扭吧。更奇怪的是，太后对于大夫人，似乎也太偏袒了些，皇后不过嘲讽了两句，她便站出来替大夫人说话，这又是为什么呢？

正思忖间，邻座忽然传来了呻吟声，忍不住抬头向那边望去。只见如梦满脸痛苦之色，握住苹果的手陡然松开，骨碌碌地滚到了大殿中央。双手捧住腹部，整个人无力地滑倒在地。她身后的宫娥急忙跑上前去，把她扶起。

其中一个宫蛾慌乱地叫：“娘娘，娘娘怕是要生了”

太后一点也不慌，瞄了两眼，便冷静地下令：“先送她回嫣霞宫；齐嬷嬷，赶紧去宣稳婆。皇后，派人通知陛下和太子爷；韵芝，你既然来了，呆会儿就陪哀家一道过去吧其他的人先散了”说完便在宫娥的搀扶下，没过屏风，进了内殿。

不过瞬间，所有的人便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宫殿，除了职司所在的几位宫娥，便没了其他人影儿了。

凌嫣被大夫人拉着，恭谨地立在一边，静等太后换装出来。不多时，便见太后换了一身家常绛紫锦袍，踱着步子慢慢走出来。两人紧随其后，上了早已等候在殿外的步撵，朝嫣霞宫的方向而去。

嫣霞宫，不过是一处小小宫殿，地势偏僻，在东宫殿群中毫不起眼，但却建得精细唯美，四面环水，中间高筑亭台楼阁，院内柳树成荫，袅娜多姿，垂延于水面，宛如隔世仙境，满目凝碧，透骨生凉，斜风细细，吹动发丝拂于脸面，说不出的爽意悠闲。

刹那间，脑中一片空灵，前尘往事尽忘，只愿在此坐看云淡风轻，兴致所至，还可轻歌漫舞一曲。

“啊…啊…啊…好痛…痛死我了…”殿里传出的嚎叫声，打破了她的宁静。此时她们已经近到殿门口，便见大殿里早已聚集了一群人，除了刚才从福寿宫里过来的女人以外，还有陛下、太子以及众位太医。他们全都屏息凝神，焦急地等待。

见到太后到来，便又齐齐行礼。太后招牌似的微笑，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退下，便径自在首位落座，大夫人与凌嫣分别随侍左右。

屋里的哀叫一声紧似一声，听得她的心也揪作一团。前世里，她曾经陪一个朋友去医院待产，本来朋友坚持要顺产，终因禁受不住阵痛的折磨而选择了剖腹，那天的情形至今还历历在目。

可是这年头，根本没有剖腹产一说。无论身份再尊贵显赫的女人，都得咬牙苦撑这一关。再加上医疗条件也不甚好，致使女人在分娩时刻总是因为难产而命丧黄泉。这是上天赋予女人的伟大使命，同时也是身为女人最大的悲哀。

凌嫣心乱如麻，不时地回头张望。

那里，住着她的姐姐，此时正经受着分娩之苦。这苦，本应是她受的，而她，代替她承受了这一切。女人皆感性。泪，不由自主地又在眼眶里打转。

终于，她忍不住了，悄悄地附在大夫人耳边，轻轻地请求要进去陪伴嫣妃。

大夫人撇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却转而跟太后咬了半天的耳朵，然后回头对她说道：“太后允了，你就去吧，好自为之”

“嗯微儿省得”一边回答着，一边转到前面跪谢太后。太后略一点头，她便一溜烟地朝如梦的寝宫奔去。

绕过屏风，便来到寝宫门外，正欲推门进去，却生生地被两个嬷嬷拦住了，“微姑娘，你不能进去”

“我奉太后口谕，进去陪伴嫣妃请嬷嬷给以方便”说着一锭元宝就递了过去。老嬷嬷拿在手里掂了掂，略一思量，便笑道：“既是太后口谕，老奴也不便阻拦。微姑娘，请”说完便主动推开门，把凌嫣让了进去。

罗床上，如梦披头散发，身着亵衣，脸色痛苦至极。她身边也围着两个嬷嬷，不停地催促她“使劲儿”。

“你怎么样？”凌嫣疾步飞奔过去，焦急地问候。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如梦从阵痛中艰难地回过神来，惊喜地问：“你来啦”

“嗯，我来陪你”凌嫣用力地点着头，声音有点哽咽。

嬷嬷见来了生人，正疑惑间，便听凌嫣笑道：“放心，我是奉太后之命，前来帮助你们的”两人相视片刻，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凌嫣也不管其他，径自坐在床头，低头掐算了一下时间，便吩咐道：“麻烦给娘娘拿点吃的来”

两个嬷嬷听得一愣，但碍于是“太后之命“，只得听话地寻了些点心送过来。

“来，先吃些点心，保持体力”凌嫣像哄一个婴孩一样，循循善诱着。

如梦气喘吁吁地望着她，满脸都是汗，蹙着眉，“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你放心，有我呢。只要你相信，我一定会帮你把孩子顺利生下来的”凭着她那可怜的丁点儿百科知识，她可不敢打包票一定会让她顺利分娩。；可是她不得不这么说，因为如梦现在需要的是信息和勇气。

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如梦毫不考虑地答应着：“好，你说怎么做”

“先吃东西，然后下床走动，这样可以加速宫缩。”一边说，一边把点心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地喂她。

“宫缩？什么是‘宫缩’？”如梦显然对这个新鲜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凌嫣搜肠刮肚，才勉强给出了解释：“宫缩就是指孩子快要出生时，母亲的子*会产生强烈的伸缩反应，宫缩越大，频率越短，孩子就越容易生出来。”

如梦“哦”了一声，随即又痛得大叫。

“我扶你下床走走，这样可能会好些”一边说着，一边扶了她下床。

两个嬷嬷欲上前阻止，却被凌嫣一个凌厉的眼神吓了回去，只得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于是凌嫣扶着如梦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小步，不时地说些前世里的笑话给她听。逗得如梦咯咯娇笑，心情自然放松不少，宫缩的痛苦似乎也没那么强烈了。

这样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如梦的阵痛明显更加强烈了。凌嫣意识到，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