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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有那么多讲究，当初娘怀着你的时候，身边半个丫头都没有，直到生你前的一个月还要扫地煮饭呢，哪里如今就这么娇贵了”沈云氏觉得女儿有些小题大做。
“这可不一样。”沈可心里琢磨着买丫头的事儿，嘴上还劝道，“若是咱们独门独院的过日子，我也不会这么紧张，如今在这大宅门里，人多是非多，指不定就有什么人心怀不轨，咱们还是要小心防范才是。娘你也别太大意，只要不是夏初端来的东西，一定要找借口推脱掉，可不能乱吃。要不我把书意先放过来照顾您一阵子吧……”
沈云氏知道女儿是关心自己，一直笑着点头应着，但听到最后这里，还是赶紧道：“这可不好，若是传出去，还指不定让人怎么说闲话呢”
“那倒也是……”沈可细细一思量也的确不妥。
母女二人正在屋里说话，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小丫头的声音：“太太、姑娘，老太太打发于妈妈来看太太了”
沈可忙起身亲自到门口给挑帘子，于妈是老太太跟前儿最得重用的，别说是家里的小辈，就算是沈霖看到，也得点头问个安的，她自然不敢怠慢。
“还劳烦于妈妈亲自来一趟，当真是折杀我们了，虽然是入了秋，可外头太阳还毒辣着呢，于妈妈打发人来不就是了”沈可将于妈迎进屋道。
“二姑娘真是太客气了，老奴是奉老太太的命来瞧大太太的，老太太还说呢，今早还没起身儿就听见外头的喜鹊叽叽喳喳叫，谁知这就可巧应景的来了大喜事，当真是要恭喜大太太了”于妈跟沈可说这话进屋，上前去给沈云氏行礼道喜。
沈云氏忙从桌上抓起个银锞子递过去：“于妈妈休要多礼，赶紧来人看座，你也跟着沾沾喜气儿”
于妈听她既然说了是沾喜气儿，自然也就不能推脱，接过银锞子笑着道谢，又说：“老奴听人说，大太太身边儿平时都是夏初姑娘自个儿照顾，其余都是些笨手笨脚的粗使丫头，老太太当时就急了，说虽然大太太是打苦日子跟老爷熬过来的，不习惯使唤下人，但伺候有身子的人不必寻常，终归还是不能用那些个粗苯丫头，所以老奴就去联系了京城最是有名字的一家伢行，那人伢子领了八个媳妇子和八个丫头这会让正在外头候着，大太太和二姑娘去瞧瞧吧？”
沈可闻言忍不住抬眼朝于妈脸上扫去，见她脸上神色诚挚得很，瞧不出半分的作伪。但是沈可心里明白，沈云氏身旁并不缺人伺候，老太太这么说怕也是因为不放心沈钱氏那边的人手，却不知道会不会有她自己的目的在里面。不过再怎么说，老太太也不会笨到自己塞人进来再害人的地步，而且这人也是不得不收的。
扶着沈云氏来到外间，见已经有个四十出头的婆子，一身儿暗灰的袍子，外面套着紫色掐牙的比甲，正是伢行的伢婆打扮，这会儿瞧见正主出来，赶紧满脸堆笑地上前行礼：“老婆子给太太和姑娘请安，听说太太如今有喜在身，给您道喜”
“你也别光说吉利话，这要紧的是看你挑来的人如何”沈可立在苏文氏身后道。
“姑娘说得正是呢”那婆子忙笑应着，“不是老婆子我夸口，我们伢行在京城可是头一份儿的，多少豪门大户都是从我们伢行采买下人的，我们可从来都是童叟无欺，挑出来的人也都是一等一的好”她说着见沈可面色有些不耐烦，便忙拍拍手，门外就走进来两行女子，分为两排站好，头一行的都是十二三岁年纪的丫头，梳着双丫髻，穿着一水儿的青色裤褂，看着就水灵干净。后一行都是二十出头，做妇人装扮的媳妇子，倒也都是面庞圆润，干净利落的模样。
“太太，姑娘瞧好，这前头一排的丫头，虽说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可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基本都是家里遭了灾，实在活不了才卖了的，在伢行都已经调教了几个月，端茶送水、女红厨艺，都是百里挑一出来的，不然可不敢往府里领。后头这八个都是好人家的年轻媳妇，全都是生过娃儿，懂得照顾妇人的，不过都是出来讨生活的，家全都是京郊附近，出来做点儿活计贴补家里的，都不签卖身契，看府上的需要，签个一、两年的契约就是了”
沈可听那婆子说得果然是清楚明白，觉得这京城第一伢行倒也不是浪得虚名，她知道沈云氏肯定也没什么主意，还是得自己去相看一二。
沈可瞧着前排的丫头都生得白里透红，不像是干粗活的模样，生怕买进来什么心思不正的人，还没等上前说话，就听外头有丫头通传：“老爷回府了”
她忙去打量那八个丫头的神色，就见有两个低眉敛目地向一旁躲了几步，另有几个好奇地朝门口打量，还有一个虽然也退开了几步，但眼神却是瞄着门口的，心里顿时就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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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劳心
沈霖刚一回家就听到这个喜讯，顿时喜上眉梢，虽说如今也有一儿一女，但是谁会嫌家里子嗣兴旺，而且还很意外的是结发妻子有孕，自然就更是心花怒放。他心里也有自己的计较，虽说如今看着沈可跟沈晞的关系如同一母同胞，但毕竟还是隔着肚皮出来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起了间隙，如今若是沈云氏能再生一个儿子出来，沈可嫁入王府后还能帮衬着弟弟，自然是不错的事情。
“可儿娘，真是辛苦你了”沈霖一路上脑子里一直在勾画以后的事儿，进屋见到满屋子的丫头媳妇子一时也有点儿发懵，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把沈可逗得差点儿没憋住笑出声来。
屋里的丫头婆子们也都是低头敛目，偷着抿嘴笑着。
沈云氏被丈夫说得飞霞满面，当着女儿和下人的面儿羞得抬不起头。
“爹，你陪着娘说话，我去挑丫头和媳妇子。”沈可说着就起身往外走，指着门口角落处站的两个丫头道，“丫头就要这两个了，媳妇子我再好生问问。”
那伢婆也是个有眼色的人，自然不会还杵在屋里耽误人家夫妻俩说知心话，陪笑着跟在沈可身后出了门，嘴里还不住地夸道：“姑娘当真是好眼光，这两个丫头是最本分老实的，个子高点儿的名叫菊花，老家是江南那边的，因为发水逃荒来到北边儿，如今爹娘都没了，这丫头做得一手的好针线，那绣出来的花儿啊，都能引来蝴蝶和蜜蜂。个子稍微矮点儿的这个名叫碗儿，自小死了娘，爹原本在酒楼做大师傅，家里境况很是不错，后来她爹恋上赌钱，把家底儿都输光了，还要把丫头抵给青楼，刚巧让我们家掌柜瞧见，听说她又习过字厨下的手艺还好，一时动了恻隐就给买下来，算是救了这丫头。”
书意遵照沈可的吩咐，引着这些人直接去了花园，寻了处阴凉地儿站下，听那伢婆说个没完，不禁笑着说：“这位妈妈真是好巧的嘴，不过您放心，我家姑娘从来都不是克扣小气的人只要你这两个丫头当真有你说的这样好，必然给你个满意的价钱，不能枉费你们费心费力的教导了这么久不是？”
伢婆的意图被人看穿，忙陪笑着说：“这位姐姐说话当真是在理，难怪是姑娘身边受器重的，”
书意只笑笑，打发那两个丫头一个去厨下做个拿手的菜上来，另一个随便绣个什么东西瞧瞧。
沈可跟于妈慢慢地在后面走，于妈笑着说：“老奴说句僭越的话，听老太太说，姑娘的好日子也快近了，平时的打扮也该鲜活些，姑娘实在是太素净的。”
“最近的天儿还是有些热腾腾的，弄那么多饰物自个儿也累，别人瞧着也热的，我在家呆着的时候索性就减免些，不过已经去外头订了首饰，不管怎么说，中秋的家宴和宫宴，总还是该妆扮一下才不失礼的。”
“自然是该这样”于妈也笑着说，“姑娘倒是跟老太太差不多的脾气，一到入夏，老太太就恨不得把头饰都除去，只有在人前的时候才插上几支应景儿。”
“老太太本就是贵人，自然不需用这些身外之物来显示雍容。”沈可忽然想起先前在瑾年铺子里听来的笑话，就跟于妈说着逗趣道，“上回去首饰铺听到有人说，京里有位新上任的官老爷，他夫人娘家是在江南那边开首饰铺的，这位夫人每次出门都满头的珠翠，不管去什么地方，都要随身带着两个插妆婆子，一旦有首饰掉了，就赶紧捡起来再给插上，也不知她们说得是真是假，当真是好笑死人了”
于妈闻言也是笑得直不起腰：“戴那么一头的钗钿，怕是连坐轿子都进不去的吧？”
沈可见远处离着伢婆和媳妇子站的地方不远了，这才很是认真地对于妈道：“于妈妈，这挑选媳妇子的事儿，少不得还得麻烦您，我娘对这些素来都不走心思，也只能我跟着操心，可是这媳妇子是伺候有孕之人的，我着实不懂得这些，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来央求妈妈，帮我把一把关。”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二姑娘看得起老奴，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才是。”于妈满口应下，自去打理挑选媳妇子的事情。
那伢婆很是会察言观色，一直捡着好玩儿的事说来给沈可解闷，先见那去厨下做饭的碗儿回来，托盘内摆着四道菜，她对沈可屈膝行礼道：“见过姑娘，奴婢做了四道菜，蛋奶鲫鱼汤、酸辣蜜汁虾，黄豆芽拌海带和糯香排骨，主食是蛋皮烧卖，都是适合有身孕人吃的滋补菜式。”
沈可知道让沈云氏来尝菜也是做样子，她不管吃什么都说好吃，干脆也不去打扰她跟沈霖，示意书意布菜，自己试吃就是了。
她先夹了一筷子黄豆芽拌海带，细细尝后道：“里面淋了麻油放了姜丝？”
碗儿紧张地双手交握在胸前，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