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越荡越高,注意力被转移,心情也舒畅了一些。三人的笑声随着花香在空气中飞扬。她望向前方,笑着道:“你们看,那边的湖上还有小船呢,咱们去坐船吧,到湖中的小岛上去!”
划船可不像荡秋千那么简单,她做过无数次船,可是划船还是头一次。小竹和小笋也是个新手,鼓弄了半天船还在原地打转。
她叹了口气:“也罢,咱们就在这儿坐一会儿,观赏湖光山色吧。”
然后就听见了一个她此时十分不想听到的声音:“小衣是要去湖心玩吗?”
小船摇晃了两下,小竹和小笋上了岸向瞑夜行礼,她转过头,也不起身,只淡淡地道:“不想。”她可不愿意在这人面前出糗。
谁知小竹回到:“教主,夫人刚才是想去湖心的,只是我们都不会划船。所以就失了兴致。”
多嘴的丫头,一点规矩也没有。妙衣瞪了小竹一眼,这丫头也未免太老实了吧,看来回去得好好敲打她一下。
瞑夜扬唇而笑,轻身一跃,稳稳落在了船头,船身丝毫不见摇动。妙衣心中惊异,面上却仍装作不以为意的表情。见瞑夜在她对面坐下,皱了皱眉,别开脸去。
只是船却动起来。
船当然不会自己动,且还这么平稳的向湖心小岛而去。妙衣瞪了瞪那个划船的人,心道:这人也未免太自觉了吧?她何时说过要去湖心的?再说,跟这种人一起去,还有什么情致可言。心中憋闷,压抑着怒气道:“我要回去。”
瞑夜淡笑,握着桨橹的手停下:“你刚才不是想去么?怎么忽然又不去了?”
她见小船离岸边还不算很远,也不想与他废话,摘下头上有点沉重的珠钗扔在船里,纵身就跃入了湖中,只想着能离那个混蛋远一些。
随之听到一个落水声,她游动了不一会儿,就被人抓住胳膊提了上来。瞑夜眸色清寒,并不说话,搂着她往湖边游去。
她挣扎不开,只得怒道:“你放开我!你离我远一些!”
上了岸,瞑夜将她拦腰抱起,往他书院的方向而去。她浑身湿透,这样被他搂着,只觉得全身都好不难受。
到了书院,瞑夜径直去了温泉浴池。到了池边随手一扔,只听见“哗——”地一声,水花四溅,落入水中的她顿时呛了好几口水。
“咳咳……咳咳……”刚心惊未定地站稳,一抬头又被吓了一跳。只见瞑夜解了外衫了入了水,还往她这边而来。
她手指他,又气又怕:“你、你、你站住!你不准过来!”
瞑夜似未听见,双眸中是隐忍的怒气。她只好往后退,可谁知被他一把抓住,扯进怀里,修长有力的手指就要去解她的衣带。
她吓得叫起来:“你要干什么?!你这个流氓!!”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脸上满是晶莹的水珠,瞑夜心中的怒火就消退了几分,缓了缓语气道:“脱掉衣服好好泡一会儿,不然容易着凉。再说,衣服湿透了,裹在身上不难受吗?”
“不用教主大人操心!”她用力按住他的手,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瞑夜凝视她好一会儿,轻叹一声放开了她,有些无奈地道:“刚才连跟我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现在又这么防备我……你就如此恨我?”
妙衣咬着牙,稳定心神,双眸中是无法掩饰的恨意和怒火:“是,我就是恨你。你也知道我为什么嫁给你,第一是为了拿回你抢走的那枚戒指,第二就是为了能杀你。”
瞑夜嗤笑:“我当然知道。不过就凭你,想杀我估计等到下辈子都不行。”
妙衣心中一紧,一颗心沉了沉,眼泪也不觉流了出来,恨恨地道:“不试怎么知道不行?你不用拿话激我,我想怎么做那是我的事,你只管随时防备就行了。”随即又冷笑出声,“所以,最好离我远着些。”
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爬上池岸,抓过丫头送来的干净衣物,走到屏风后换掉了身上的湿衣服;又对着丫头捧来的镜子大致整理一下头发,忽然“呀”了一声。
瞑夜也已经换了衣衫,走到她身后问道:“怎么了?”
她也不理他,只顾四处寻找,却并未发现丢失的簪子。想起来刚才随手摘下珠钗扔在了船上,估计那根绿檀木簪也是那时候被丢掉的吧,想到这里,慌忙出了浴池往湖边而去。
船上的钗环之类的东西已经被小竹收起来了,她仔细翻找,也没有找见。急得问道:“你们看见我那根绿檀木簪了吗?就是我一直戴着的那个,一端雕着莲花形状的。”
身边的人都摇头。小竹道:“船上落下的东西小竹都收在这儿了,小竹还和小笋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再落下什么。”
“什么东西丢了?这么着急。”瞑夜不知何时已来到身旁,语气关切。
妙衣不语,头也没抬地只顾翻找。小竹道:“回教主,是夫人的一根簪子丢了。”
瞑夜轻叹:“不过是根簪子,丢了就丢了,何须这么慌神?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命工匠做来就是了。”
“你懂什么?!”妙衣本来心中就焦急,听到这种事不关己的语气倍加心烦,声音也冷厉起来,“那是我的一个朋友亲手雕好送给我的,我每天都戴着,现在突然找不见了,我怎能不着急?!只有你这种人才会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以为丢了什么都可以弥补,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凭你再有权势也是弥补不回来的?!”
瞑夜怔了怔,唇边却漫起一丝似有若无的温柔笑意:“可是那根绿檀木的?我常见你戴着它。”
“就是那根簪子,你有没有看见我丢哪儿了?!”她眼中现出期待的神情。
瞑夜摇头:“未曾留意。”
妙衣横了他一眼:“浪费感情。”目光扫过湖面,心想不会是刚才她跳入水中的时候落进湖底了吧。便要脱鞋下湖。
瞑夜抓住她,眸色严厉:“不准下水!”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侍立的几个小厮,看向其中一个道,“你去捡。”
妙衣举目一望,心中“咯噔”一下:师兄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那清秀小厮低眉顺眼地走到近前,行了一礼,就要往湖里去,妙衣忙叫住他:“不用了!我忽然想起刚才在园子里荡过秋千,没准儿是那时候丢的,我再去园子里找找吧!”
瞑夜微眯了眼,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儿。小厮低垂着眼睫,样子听话恭顺。妙衣心中不禁感叹:啧啧,师兄你还真能演呢!
“教主。”一个清脆的声音飘过来,妙衣转头,笑靥如花的女子就已走到近前,行了一礼,“千兰见过教主和夫人。”
瞑夜淡淡颔首,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微怔了一下:“这是……”
沐千兰娇柔一笑,将手中拿着的簪子递上:“教主,千兰刚才在园中秋千架旁拾到一根木簪,教主现在找的,可是这个?”
瞑夜伸手接过,递给身旁的妙衣:“是这个吗?”
妙衣喜不自胜:“是的,就是这个……谢谢沐姑娘。”
瞑夜抚了抚她垂下的长发,见已不像刚才那样潮湿,随手挽好一个发髻,轻声道:“簪子给我。”
妙衣想起协约——在人前还是要装作相敬如宾的夫妻模样——虽然心中不愿,但仍依言递给了他。瞑夜为她簪好发,偏着头看了看,眸中温柔如水,笑着道:“好了。”
沐千兰看着面前柔情蜜意的两人,笑容早有些挂不住:“教主,千兰有事禀报。”
“你先去我书房等着。”瞑夜眼中只看着妙衣,目不斜视。
沐千兰面色微微发白,笑容多了几分勉强,却放柔了语气:“教主,千兰帮夫人找回了心爱的簪子,教主难道就没想过赏千兰什么吗?”
瞑夜漫不经心地道:“上次南疆几个门派进贡的东西,你随便去挑一样吧。”说着又握住妙衣的手,理了理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看着她道,“走吧,我送你回淑景苑。”
妙衣并不想与人结下什么怨恨,尤其是女人。可是当她回头看到沐千兰眼中泛出的带着一丝恨意的冷冷的光芒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武功不行,心思也自知不能同这些古人匹敌。虽想不通自己何时招惹了这位魔教的右护法,可也大概明白同瞑夜有关。
想起师兄说过瞑夜是真心待她,她就不觉想冷笑。瞑夜的演技师兄当然没有见过,更何况瞑夜也亲口说了她与他而言是难得的新鲜乐趣,不过是当成游戏玩耍而已。
她躺在床上,抚摸着手中的匕首。要光明正大地杀他谈何容易,若是暗中能有机会,她也不会错过。
午睡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脑中虽有些昏沉,可就是无法入睡。索性爬起来,靸了鞋往外院而去。
“小今呢?”她揪住一个小厮问道。
“回少宫主,小今在西院耳房。”
她径直到了屋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的人应了一声,才推门而入。君无念正躺在床上枕着胳膊闭目养神。
她关上门,轻轻唤了一声:“师兄。”
君无念睁开眼望向她,坐起身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妙衣在椅上坐下,嗔了他一眼:“我怎么就不该来?”
君无念莞尔:“我现在是外院的小厮,你是教主夫人,当然还是要划清界限为好。免得被那个醋坛子知道,你我都说不清了。”
妙衣听着这话只觉得刺耳,怒气也控制不住了:“君无念,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自认为演技很好是不是?当个随便被人指使的小厮很过瘾是不是?还总想着打趣别人……你快回去吧!”
“怎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我不过才说了一句话……”他轻叹一声,走过来摸着她的头道,“快别生气了,是我不对……我又没吃什么苦头;再说,我答应过路师叔照顾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回去?”
“师兄……”心中的火气和烦躁在他轻柔的话语下全部褪去。她眼中酸涩,低下了头,“是我不对。你为了我受委屈……我不该对你发火。”
“傻瓜……你不用为师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