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平凉,马不停蹄。涧月与澐轩自那日起陷入了冷战。而其实,那日之后,涧月就后悔了。只是涧月不擅低头,也不知该如何找机会道歉。眼看着澐轩日日恭敬的将军前将军后,涧月心里的焦躁日益加深。
终于,两人回到平凉。涧月本想打散彼此间的冷空气,结果一到平凉,澐轩就恭敬的请示回营整兵操练。
“属下多日离营,怠慢军中诸多事务,现下既已归来,理当即日复岗到任。将军一路劳苦,请早些休息吧。”
涧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去。
转眼间,圣帝的诏书已到平凉。涧月日日想着澐轩,却日日与他擦肩。几次在营中相遇,涧月本想开口的话,最终总会在澐轩陌生淡漠的眼神中退却。而今临别在即,难道就要这样带着误会分开?
出了城中府邸,涧月直奔边营。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与澐轩和好。否则明日……明日他就要回京了。
入了军营,见了正在调队巡查的瑾生,迎上前去。
瑾生感到有人靠近,回头一看,不禁恭敬的抱了抱拳,行了常礼。“将军。”
“瑾生,澐轩呢?”瑾生是澐轩手下的千户长,应是知道澐轩现在何处。
“曜将出营了。”
“出营了?他何时出的营,去的何处?”
瑾生觉得今日的将军似乎有点不同,但又不知到底哪里不同。“曜将似乎是和严大人出去的,属下不知俩位大人具体去了哪里,只知道似乎是去了城中。”
严大人?“这次带诏书来的严大人?”
涧月见对方点头,不再停留,转而向来时的路折返。澐轩不是最讨厌和那种伪君子相处了吗?怎么这次反倒还和人出去?搞的那么热络。
心底的不悦渐深,对他就是毕恭毕敬,一句不多言。倒是和外人如此熟络,套交情。这算什么?即便他们之间有些不愉快,也不该是现在这般模样。
漫无目的的在城中闲晃,想着他们可能会去的地方,最后在城中的烟雨楼前停下。
时已夕阳西下,黄昏正晚霞。自己到底走了多久,涧月不知道,只是脚有些发麻,有些酸疼。
“哎呀,这位爷,别在门口站着啊,进来坐坐。”
涧月皱眉,这样的地方,澐轩真的会来吗?但不在这又会在哪里?城中有名的无名的,大的小的能找的酒楼茶馆他都找过了,唯独剩下了这地方。来平凉几年,也不曾踏入这里,今日却是为了寻人,进了他不喜的烟花之地。
“爷想点哪位姑娘作陪?咱们这的姑娘啊可个个都是……”
涧月向老鸨冷冷扫去一眼,对方立刻噤声。“我找人。”
“厄……找人?”
“我自己找,你不用管我。”说着便要上楼,一间间找,总不会有遗漏。
原以为是有钱少爷,怎知是来搞破坏惹是生非的。老鸨当场气的脸色发青,扬声道:“你把我这烟雨楼当什么地方了?这里虽远在边关平凉,可也不是能让你乱来的地方!你要敢胡乱闹事,坏了我的生意,我可不会对你客气!我们这可是有赫赫有名的风将军在管着的!”
涧月本就在军营住的比较多,偶尔回了城中府邸也不常住,更没那闲情雅致随便外出闲逛。老鸨自然是认不得这位年轻的名将。
涧月根本没有搭理她,仿佛她只是在跟空气说话。自顾自的上了楼。
“你!护卫呢!来人把这家伙给我扔出去!”老鸨气的不行,此人真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既然恐吓不成,便只好动手了。
只见几名大汉闻声而来,直冲着楼上的涧月而去。底下一片看热闹的客人,连楼上的闻声也纷纷探出来看个究竟。
涧月漠然的看着那些朝他而来的壮汉,没有丝毫反抗与逃开的样子。而然此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带着迫人的气势骤然响起,让所有人瞬间停了动作。
“住手!”
归好
即便不看,涧月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这个他听了三年多的声音,他怎么可能会错辨。但这一刻,涧月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来找他是为了道歉,可真在这里见到了他,那道歉的话却早已无法说出口。
最先回神的是老鸨,只见她此刻又是满脸堆满了笑意,扭着腰匆匆迎上前去。“哦哟,原来是京城来的贵客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的小事扰了几位的雅兴。您看这……”
澐轩根本不在意老鸨说了什么,现在的他满眼都是涧月的身影。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不是不喜欢这类地方吗?难道他是来这自己的?
这厢澐轩心中千丝百缕,一时无法反应。那头,涧月已经转身,一语不发的大步离去。
“涧……”刚出口一字便生生忍住,默默的看着对方迅速消失在视野中。心里终是放心不下,轻声吩咐身边人:“夕霖,去看着你家将军。”
“曜将你呢?”将军与曜将关系最是好,可近来大家都感觉到两人间的怪异,就如今日,不该是曜将自己去找将军吗?
“严大人还在屋里等我,难道你要我扔下大人一走了之吗?你家将军明日就要回京,此番前去还不知会如何。京城不比平凉边关,天子在的地方,做什么事都要小心翼翼,免得落人口是。我还待去和严大人好好聊聊,你可懂?”
夕霖连连点头。“属下这就去找将军。”
澐轩回到房中,见桌边的严宽左拥右抱,压根没发现他已回来,心中对此人的鄙夷之心更甚。然而表面则仍是满脸笑容,热络的坐到桌边。
“曜兄回来了啊?呵呵,外面刚才是?”
“无妨,只是一些闹事小贼,已经被这里的护卫赶走了。”
“原来如此,哈哈哈。来来来,别让此些小事扫了咱俩的兴致,我敬你一杯。”严宽大笑着举起酒杯,还未等澐轩同举便一饮而尽。动作处处带着茹莽无礼,显然已是喝的不少,神智不清。
澐轩也不恼,放下酒杯,自怀中取出一纸信封,递了过去。“严兄,这是我家风大当家要我给你的。”
严宽松开怀里抱住的美人,迷迷糊糊的接过。疑惑的看了眼澐轩,心想:这风大当家,说的是风涧月吧?
打开信封取出一看,顿时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在澐轩与手中物体间来回移动。“这……”
澐轩接口解释到:“哦,这是风当家的一点心意。风大当家知严兄一路辛苦,劳心劳力,特地命我把这个交给严兄,也算是感谢严兄的不辞辛劳。”
严宽边听,边看着手中的那张万两银票。“这怎么好意思……”
澐轩眼底的鄙夷更深,若不好意思,为何目光盯着银票不放?手还紧紧拽着,人都兴奋的发抖了。呵呵,老家伙,若非为了涧月,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值这一半的钱。“严兄莫要推托,这是应该的。对了,我家风当家还托我问大人,此次前来平凉,觉得一切可好?”
严宽拿了钱,脑中的酒气也清醒了不少。现下听了这话,自然明白对方是何意思。频频点头笑道:“风大当家那么出色的人,自然是任何事都做的万无一失。”
“那严兄改日回了京城,可要在老爷子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才是啊。”
“自然自然。曜兄放心,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把看见的都告诉老爷子。哈哈哈,来,你我再多喝几杯。”
澐轩应付的喝下一杯,瞥了眼窗外的天色,心底的不安始终无法驱散。“严兄,明日你们便要回京,不如早点在此休息吧。我已命人都安排好了。你看如何?”
“呵呵,曜兄想的周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好。”澐轩起身像严宽有礼一拱手。“在下先行回去,也好替今日之事向当家的交代下。”
“有劳曜兄,替我向你们当家问候,就说严某定当记得风当家对严某的赏识。”严宽回礼,心思却早飞到了温柔乡中。
“好。这事过了就过了,今日只是我曜某人与严兄同乐罢了,再无其他。严兄说是不是?”
“我明白,我明白。呵呵,那曜兄请。”
“严兄留步。”
澐轩走出烟雨楼时天色已晚。不知道涧月是回了府还是去了军营,或者在城中的某处,澐轩只能凭着感觉一路走一路寻。
晚上的平凉城除了一些客栈还在待客,其它店家都打烊了。所以澐轩找的很快,但并没有在客栈找到涧月。走过镇国将军府,问了总管,说没有回来。再折到军营,得到了同样的回答,心里的忧心更重。澐轩在街角停住,试着去想涧月会去的地方,忽而脑子闪过什么,急忙向一处奔去。
祈月轩,澐轩在平凉城内的住处。是初到平凉后和涧月同时买下的宅子,还记得当时起了这个名字,被涧月与军中一些兄弟调侃了一番,说他这名起的太弱气,不与本人相符。
黑夜中,那人影就傻傻的依靠在墙边,任由身边的夕霖说再多的话,还是一句也不回答。
“将军,回去吧。明日还要启程赴京。”这句话夕霖已经说了不下百便了。将军听的无动于衷,他自己都快疯了。真希望曜将快点出现,解救他脱离苦海。
突然,夕霖看见涧月维持了几个时辰的身子动了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一阵欢喜,紧张的情绪也骤然消失,唤声脱口而出:“曜将。”
澐轩走到他们跟前,顺手拍了拍夕霖的肩:“夕霖你先回去吧。”
夕霖看了看澐轩,再看了看自家将军,没有动。
此时涧月开口了,“你先回去。”
平淡的口吻,不带任何情绪的起伏,只是在陈述一句话,一个指令。这让夕霖想起了他初见将军时将军的模样,现在想来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了。
那时将军官位还低,常被派出去任务,而他则不过是将军手下一小小的士卒。可自从曜将来了军中后,像今夜这般模样的将军似乎就慢慢淡出了他的记忆。如今……
“呵呵,你家将军都下令了,你还不从吗?”
夕霖回神,见澐轩一脸笑意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