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冷哼一声:“隐居山谷?不要在我面前装你们多清心寡欲,不问世事?哼,如果过真是这样,这一书来凤又是干什么用的?你们掌门在我茶碗里投毒可是没有一点犹豫呢,这等果决的杀戮手段,居然敢嘲笑我满手鲜血?你们敢说你们对于人命有又几分敬畏?”
老道姑无语。
苏星见对方的态度似乎有所软化,便接着说:“死了一个夏侯音,这不是我的问题。取走辟邪珠的时候,我也并不知道她会被你们领进迷雾。而外两个人却是知道异宝所在的,若是引来觊觎,整个山谷都不得安宁,将来只怕会引得这里血流成河,所以这两人不死不行”
“除此之外,我这谷中我一人未杀,也没有人受到不可挽救的伤害,你们与我并没有深仇大恨。但若是为此与我较起真来,逼我不得不杀了她们,有这种必要吗,何况——”苏星挑起眉毛,“你们也不想想,你们既知道我这么多的秘密,我又怎么可能放过你们?”
苏星一番话虽然霸道,但是也算合乎情理。
老道姑想了想,密语师姐:“这小凤凰虽然蛮横,但是说的并没有错。既然没有血海深仇,我们不能轻易放弃谷中所有弟子的性命,不管怎么样,先答应她的要求,保住孩子们的命,再徐徐图之。何况我们手中还有她的惊天机密,若是她将来反悔,逼迫我们从恶,那是她自毁誓言,我们自然也无需在听从于她。”
老道姑知道掌门师姐是哀伤于夏侯音的死,所以不肯退让,而她心中未必不明白这个道理。
果然老妇人表情一阵复杂,最后一拂袖:“以后谷中的大事都交给你吧,我不再管了。”
老道姑无奈的看着师姐的背影,知道她筹划多月的事情一日之间化为泡影,还累得整谷弟子不得不听从一个外人指挥,心中郁结,也是情理之中。
苏星三人就在谷中安置一夜,第二日早上,苏星便提出让掌门收她为弟子的要求。这也不过是个形式,便宜她行事而已。但是老妇人却是几乎要掀了桌子,对着苏星破口大骂,说绝对不可能收这种人为徒。
苏星冷着脸,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站在她身边的老道姑却是直觉不寒而栗,立刻打圆场:“既然苏星本人师姐没有看中。我听说她与肃宁王府的大公子有一女,年满周岁,天真聪颖,师姐不妨收下为徒。”
一面用密语对老妇人道:“苏星杀戮决断,但是对孩子十分疼爱。若是师姐收她女儿为弟子,多少对她又是一重节制。更何况,苏星此刻谋划再多,将来一切还不是长女继承。若是师姐能将那孩子教育好,不是一样可以济世救人?”
老妇人的面色稍稍缓和,看向苏星。
苏星哪里不知道老道姑这个提议存着节制自己的念头,不过楚婉将来是要接手肃宁王府的,倒是不必学得同她一样心狠手辣。何况有傅书凝在,她也不怕自己的孩子变成完全不谙世事的书呆子。至于楚婉的人身安全,肃宁王府加上琅嬛府的人,她还不信这老妇人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于是开口道:“若是小女能得掌门青睐,自然也是我的荣幸。”
皆大欢喜。
第三日,苏星与玖零一起离开山谷,她的时间很紧,并不适合久待。一起走的还有老妇人、老道姑和几名弟子。
岳云琴不得不留在谷中,等候尹修派人来接应,同时将按图索骥,找到宝藏。苏星已经为肃宁王府找道了管家作为财源,因此这次发现的财物交给琅嬛府的人更为合适,所有人遁出琅嬛福地后,在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公开路面,府中的经济来源就断了,这宝藏身在暗处,不必和外人接触,没有暴露自身的风险,正是苏星求之不得的。
想到自己离开山谷的时候云琴看自己的眼神,冰得好像在看杀父仇人一样。
他那天一身银灰色的长衫,将他秀挺颀长的身量勾画出来,柔顺的长发用一只镶宝石的银扣扣着放在胸前,在微风中,发丝轻轻的飘动,背后衬着桃树的青枝绿叶,山间游动的薄雾,看上去真是勾魂摄魄的美丽和风情。虽说是闹脾气,但还是气鼓鼓的站在谷口,石头一样硬邦邦的一张脸,眼睛一瞬不动的看着自己骑马离去。
她回头,挥一挥手,耳边只有一片悠悠不绝的琴声在谷中回荡,忽然就感觉这琴声如丝,琴声如丝……
出谷的当日,苏星就接到里华的通报,樊玄已经回到无芳城,但是不久就毒发而亡,在宋黎的刻意安排下,宝藏落入夏侯音的手中的消息还是在凤仙教中传开,然后又缓慢的在整个云州传开。
听到这个消息,苏星令玖零带上夏侯音的骨灰立刻赶回京城,趁这个消息到达京城,而夏侯家被许多人盯上前,履行她对夏侯音的承诺。
给还苦守云州的李铮、驻守彭州的王夙、还有远在京城的肃宁王府都发去了平安信,苏星便与老妇人、老道姑在岳州城中一家酒楼的包厢用饭。
“到了肃宁王府后,不管是在府外还是府内,也请两位前辈和众弟子不要泄露自己与一书来凤的关系。”苏星交代道。
老妇人虽然自那日与苏星协议成功后,对苏星的态度也好了一些,但是还是喜欢针对她:“怎么,苏小姐居然也有怕的时候?”
苏星自斟了一杯:“我固然是害怕怀璧其罪,但是莫忘了,诸位才是惹出一堆祸事的源头。若是又人知道你们的身份,诸位以为还能平安吗?更何况,怀竣王的世女是死在了遐迩峰上,而夏侯音也是。若是这两家找上门来,后果会如何,你们不会想不到吧?”
老妇人和老道姑对看一眼,老道姑连忙打哈哈:“今天点的菜都不错啊,哈哈哈……”
苏星也很知趣,立刻换了话题:“说起来,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前辈们名讳怎么称呼?”
老道姑给自己倒了碗茶:“我姓唐,名周。我掌门师姐姓白,名素,三师妹姓姚名方。”然后又将跟来的弟子名字说了一遍。
“那门派呢?”
“无名。”
苏星愣了愣,老道姑道:“我们门派历代大部分弟子都是居住在偏僻的地方,只有少量弟子在外走动,避免信息不通。因而在江湖中并不出名,但是门中自有一套口令,如果是本门弟子,只要将口令对上,便自然认识。”
“原来如此。”苏星点点头,“不过现如今出来了,要晒在太阳下面,总不能一直无名下去。”看了看白素和老道姑皆是一身水洗发白的衣服,想想那谷中弟子,衣服也都是如此,心中不禁忖道,不知道是什么门派传统,还是掌门太抠,放着大笔的宝藏不肯给弟子买新衣服?
于是道:“你门中弟子衣着皆素,掌门名讳中也有一个素字,这门派在外便叫素衣门吧。”想想那谷周围的山峦,又信口道:“那片山便叫素衣山。”
这种自作主张的给别人门派取名字的行为,掌门白素虽然有些恼怒,但苏星所虑也是合情合理,找不到理由发作,只好别过头去,看外面的风景。
唐周却暗暗想:这名字倒也贴切。
第79章
在得到三个地方的回信前,苏星决定暂时留在这里不走。
期间陆续接到里华的汇报的一些零碎消息,比如尹修和石霆已经找到藏宝图中的宝藏,两处宝藏,一处俱是金银珠宝,贵重物品,另一处却是一个庞大的藏书洞,大约有百万册之多,其中还有许多珍本孤本,涉及内容广泛,几乎无所不包。
又比如冯开在樊玄死后暂时代领了云州凤仙教的位置,但是和宋黎相处的并不愉悦。
又或者苏迁在黄州的水堰工作开始的很不顺利,虽然凤仙教的人没有怎么为难她,但是户部的银子却好像沙子里的水总不肯一次出干净,很多事情都难以开展。
又有说皇帝最宠爱的长宁皇子因为与怀竣王府那刚刚萌芽的婚约,居然离家出走,禁军竟然到现在还么有找到。
还有朵兰已经安全到了祁连……
但其中最让她惦记的,还是肃宁王府中婉儿的消息。这次一出来,竟然花了快半年时间,害得她连小婉儿的周岁也没有办。也不知道怎么补偿她,想到这里,她这几日总在街上乱窜,买些孩子喜欢的玩意:木马,银拨铃,花布耗子……
看着苏星在桌上兴致勃勃的摆弄这些玩具,一会摇摇拨铃,一会拧拧耗子的尾巴……倒不像是卖给孩子的,而是买给她自己的,唐周不觉又十分好笑。
虽然知道现在自己不该出来煞风景,但是苏星的信已经发出去三天,估计再过一两天也有回音了,唐周觉得有些事情,是要问问清楚了。
“那天同你一起入谷的人,似乎不是肃宁王府的人吧?”唐周做到苏星身边,随手拿了一支红漆手把的拨浪鼓,“肃宁王府虽然高手众多,但是如此阴狠的风格,却是与大家门户出来的护卫大相径庭。”
苏星并不意外,这么明显的破绽若是真看不出来,倒是奇怪了。她神色自若,道:“唐前辈认为呢?”
唐周见她面无惊色,知道对方早就在等自己发现,来找她确认,当下也不在遮遮掩掩:“一书来凤在江湖上几乎人尽皆知。白道的天南剑宗,归元、青云等名门大派乃至夏侯家等都来了人,黑道中也来的不少,我其实很疑惑,为什么黑道之首的琅嬛府到底有没有来人?”
苏星这才抬起眼睛,淡淡的看了唐周一眼:“唐前辈这样认为,又何必试探?”
唐周手一僵:“你果然是琅嬛府的人。”
苏星轻轻一笑:“有何指教?”
“你是琅嬛府的人,又费力入肃宁王府,”唐周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所图是要公开你的身份,在朝廷中建立你自己势力?”
“——或者,根本就是你想做皇帝?”
苏星不禁失笑:“皇帝?”
“莫非你不想?”
苏星低下头,嘲讽的笑:“如果我父后还活着,我也还在宫里,这皇位本来就是我的!母皇曾经与父后说过,她私下征求几位重臣的意见,有意立我为储。二十年前的废储风波并不是空穴来风,只是当初有人提前走漏了风声,然后就有了那次莫名其妙的强盗打劫,然后父后死了……费歌同我那好姐姐说,我也死了。”
“费歌,怀竣王?我知道当初的曦华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