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言轻轻捏了捏阿九的鼻尖,笑容满是宠溺,“丫头,今天是你生辰,一点都没想起来?”
阿九胃口甚好,慢慢吃着面,听到此话,抬头望向萧清言的眼睛,那清澈的目光里只看得到浓浓的柔情,她鼻头有些微微发酸,她从未过过生辰,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是她第一个生辰,一口面含在嘴里,竟有些酸涩难咽。
萧清言看着阿九停了手中的动作,微微笑着柔声说道,“丫头,长寿面是不能咬断的,要一口吃完,才长寿的。”说着,伸手轻柔的拭去她唇边的汤汁。
阿九轻轻点点头,任由那又酸又涩的温热在她心底缓缓流淌,握着清言的手,“哥,要幸福!”萧清言的手微微一颤,却舍不得从她掌下中抽出,放下刚刚拿起的筷子,轻轻抚上她的脸,尽管是盛夏,她身上的温度依旧是清冷的,可触感却一如想象中的柔软,像天鹅绒般柔滑,如茉莉般芳香,让他的思绪飘渺如置云端,那双眼却依旧凝视着她,“丫头,只要你在我身边,哥就会幸福,很幸福……”
“哥,你会有个你爱的,她也爱你的人陪伴你幸福……”
萧清言的手轻轻握紧,面色有些微变,眼角的笑意却依旧深邃,“丫头,快吃,凉了就不好了……”
阿九却拉住他要收回的双手,目光灼热的盯着他有些逃避的目光,“哥,你年纪不小了,却到现在都没有立后,如果说这宫廷禁锢了你的自由,那我可以代替你执掌一阵朝政,你去寻找你喜欢的女子,如果……如果……你不愿意爱的人为了这个牢笼失去幸福,你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讲,我会尽我全力帮你……”
“不……丫头……”被她握住的手不自觉地扭曲着,耳畔的呼吸喷吐在她纤细的颈项上,越来越炙热:“哥现在就觉得自己很幸福……幸福的让全天下的男人都在嫉妒……”
这宫里永远都不会有什么皇后,永远……只要朕还当这个皇帝,朕就会守着你……给你最平静的家庭……即使这是天下最冰冷的帝王之家。
第一百一十四章 玩笑
第一百一十四章玩笑大厅里显得格外的安静。整个云雾山庄都是如此,门口站立的两排黑衣侍者,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黑纱敷面,更显得周围有几分严酷的肃杀气。
“……不管云翳做了什么,他终究是我的人,即使我驱逐了他,那也是我的决定,倘若有任何人敢动他一根指头,莫怪我翻脸无情!……”阿九斜靠在嵌花杨木的椅背上,手指不经意的抚着细白瓷的杯口,眼光犀利如剑般扫到每一个坐在大厅里的人,“至于冰翼,他是云翳的组织,与我绝杀,毫无干系!”
众人面面相觑,既不知这其中原委,又不敢当着阿九的面去问,只道阿九把所有新开的商铺和在她扶桑这段期间扶植的组织全部交给了她曾经的手下,除了绝杀和一心阁还在她手上,其余的大部分组织多数被绝谷内的长老掌控,再加上这次分出去的这些组织,阿九掌握的江湖势力所剩无几。她更是离开中原三年,难怪江湖传言,森罗隐退江湖,金盆洗手。如此一来,原本平静的武林,逐渐开始蠢蠢欲动……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轻轻的伏在如玉的面庞上。轻纱罗帐覆盖的床前,一张紫檀小茶几,上面放了个描金瓷碗,盛着漆黑的药汁,药碗旁边一只青铜鼎炉正燃着沉檀香,镂空的龙盖由四面丝丝吐着轻烟,放出沉沉的香气来。床上的人昏昏噩噩的咳着咳着,似再也承受不住这无边的折磨,终于睁开了眼,光影间一人罩着淡淡的药草香,“醒了?”
周围的侍者看见皇帝睁开眼睛,便忙拿过软枕垫在背上。念影帝轻轻的挥挥手,侍者恭敬的退了出去,厚重的宫门关住了一室的宁静。
“朕……已经好多了。”话音未落,咳声已至,强忍着咽下喉中的腥甜,略显苍白的面容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宽大的明黄绒衣,显得肩膀特别瘦削,袖子卷起露出一截雪白的狐绒滚边,优雅地垂在手腕上。
“病人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这个做大夫的是得辛苦点。”杜轩格执起他的手腕,闭目沉思着。
“做病人的,总看见大夫也不是什么好事。”雪星辰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声,幽韵绵长。
看到雪星辰的气色渐渐恢复,杜轩格轻轻点了点头,起身收拾放在一边的银针药盒,“你这病……”他顿了顿,斟酌着开口,“……不似先天体弱,倒象是……”
“老毛病了,朕习惯了……”口中涩如黄莲,泛出苦意,手指紧紧握拳,嘴角勉强的浮出盈盈笑意,不着痕迹打断杜轩格的话,他岂会不知这是余毒发作,皇室这种隐密的丑闻多如牛毛。
杜轩格看向他,幽幽的光线里,他的眼也仿佛染了着夜色的苍灰,慢慢地开口:“这病我治不了,但是……有人可以治……”慢条斯理的收起随身携带的银针,转身离开,悠远的声音透着凉薄的气息,“她回来了……”
雪星辰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颤,浓稠的药汁不知怎么地便撒了大半碗在床上,嘴角的笑意一丝一丝的凝结了起来,跟嘴里味道一般苦苦涩涩。
他呆呆的低头看着,墨迹似药汁的糊了一片缎被,刺痛了他的眼,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
雨是忽然间就下起来的——南方八月的天气,变得分外快。方才还是碧蓝碧蓝的天,转瞬间就阴云密布,暴雨如注,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崔菁寒忙不迭地将洗到一半的衣服收起来放回竹篮,转眼看见压在溪中漂洗的那件衣服快要被水冲了开去,连忙的探出身去——一阵忙碌,等收拾好东西冲进路边那个歇脚的小亭子时,一身蓝布衣早已经湿得差不多了。
她连忙将沉重的竹篮放下,站在檐下将衣襟用力拧干。
洗了一天的衣服,手指已经在水里泡的发白,皮肤一块块的浮肿脱落,一碰任何东西都痛得钻心。崔菁寒用泡得惨白的手,用力拧着蓝粗布的衣服,感觉拧出来的不是雨水,而是自己手上的血。
那还是她的手么?洗衣娘的手……以前这双手,也曾柔软纤白,嫩如春葱,涂着蔻丹映着宝石璀璨的光亮——那是尚书府二小姐的手。
她撩起衣襟用力拧干时,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白沙泉这个偏僻的地方,亭子里居然还有别人在?
崔菁寒转过头去,却真的看见了一个极年轻的男子。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目精致,美的近乎妖异,手中拿了把象牙骨扇,可那双手却比扇骨更白,拇指上套了个翡翠扳指,虽是刻意普通的装束,却依然掩不住高雅的气质。
那人显然也是来躲这场急雨的,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扇子敲着手心,眼睛看着外面的雨帘,却是一脸的平静。然而一见崔菁寒提了篮子进来,视线立刻落到她身上。崔菁寒脸上还是微微一红,下意识的放下了拧在手里的衣襟,毕竟曾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小姐,不一会就平复了心情,悄悄打量着旁边的人,一阵淡雅的香气却从那人身上飘散过来,崔菁寒轻轻一皱眉,转眼看过去,只见他颈边肌肤如雪,肤色细腻莹白,俊美无比,只是那眼神薄冰般的阴阴的,崔菁寒直觉此人是个女子,这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未出嫁之前是不能出门的,时常有耐不住寂寞的女子穿着男装跑出来嬉戏,可他耳朵上并无任何饰物,也无耳洞,身量比起一般男子还要高挑,一时有些惑然,看着他的目光竟忘记了回转。
那人扫一眼过来,阴凉的目光对上崔菁寒眼,微顿一下,唇边勾起一抹淡笑,转过头去,雾气缭绕中,崔菁寒再次定定的看着他,他的侧脸冷漠而细致,仿佛根本察觉不到她的视线,只是专注的看着雨中的远景。
不一会,远处一辆马车踏着泥泞的小路从远处驶来,车上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低低的压着帽沿,看不清面容,“吁”一声,马车停在亭子前,黑衣人敏捷的跳下马车,站在年轻男子面前,“见过九少!”
阿九挥挥手,步履轻轻一点,就跳上了马车,黑衣人尾随而上,就在即将驾车离开的刹那,一声轻呼在他们身后响起,“等等……”
阿九转头,看着站在亭子里的女子,目光中带着淡淡的疑问。
“公子,可……可不可以带我一段路,我家离这不远,这雨……一时半会可能停不了了……”崔菁寒知道这样有些不合理数,孤男寡女共乘一车,可她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天快黑了。
“上车吧。”
马车很宽敞,两人的软座间还有一个小巧的茶几,上面放有青瓷描花的茶壶和茶碗,仔细才能看出,那小几上,按着底座的形状挖出了凹槽,茶壶茶碗镶嵌在里面,即使马车晃动也不会使它们滑落。外表看上去很朴实的马车,内部却是装饰豪华,怕是哪户世家公子,只是这烈国的官宦之家她都略有耳闻,从未听说这等出众的男子。
淡银色的线绣了精致花纹的墨色衣袖下,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指拿着绢帕递了过来,她心中一惊,身体微微后仰,背已经靠在了软垫上,却不敢接过。
“擦擦吧。”声音不带一丝韵律,微微有些冷凝。
崔菁寒才接过,草草擦完后,雪白的绢帕已经有些湿润,自己的面上似乎也沾上了绢帕的幽香,丝丝缕缕萦绕不散,令人心慌。她想要递还回去,却又觉得不好,不递回去又有些不合礼数。迟疑着握在手中,怔怔地看着。
“小姐家可是这里?”他好似没有看见她的窘态,只是含笑问道。
崔菁寒忙掀了帘子向外看去,“谢谢公子,我家到了,劳烦公子。”说完,便端起衣盆,扶着车夫的手跳下马车。
阿九坐在车里看着崔菁寒远去的背影,眼眸倏然变得深邃,她就是烈国最幸福的女人吗?还是老天开的最大的玩笑?
西域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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