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探红楼- 第147部分

　
　　　　耳鬓厮磨了好半天，游诽才和探春穿戴整齐。探春觉得自己的脸还是很有点热度，可明明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事，可三个丫头彼此挤眉弄眼的样子，分明是当成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改成洞房花烛日了。她有这么急色吗？
　
　　　　“走，正好看落日。”游诽仿佛没看到她和丫头们的大眼瞪小眼，亲手替她披上大氅。
　
　　　　“现在这季节，用得着穿这个吗？”探春无语，刚才是因为心思全在离情上，现在再看到这件厚衣服，忍不住就向窗外看了看。
　
　　　　“江上风大，你又才刚病好。宁可热一些，也不能让你受凉。若感染了伤寒，那可就糟了。”游诽却坚持替她披上，只没系上带子。
　
　　　　“是啊，王子说得有理，王妃还是穿上罢。”三个丫头也异口同声。
　
　　　　探春悻悻：“我若真病了，那一定是被热出来的。”
　
　　　　不过，以一敌四，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幸好江面上谁也不认识谁，要不然还不被人笑话？
　
　　　　他们走上甲板的时候，正当落日时分。圆润得仿如红玉的夕阳，光芒万丈。江波粼粼，云彩绮艳，仿佛为天和水都镀上了一层浓抹艳妆。偶有一只鸥鹭，点翅而过，就是静态画里的一抹动态。
　
　　　　探春被这样的景色迷住了，以至于游诽的手悄悄地又搭上她的腰，都没有发现。侍书和翠墨相视一笑，拉着鸳鸯便退回了船舱。虽然游诽有的是得用的人，不过自家姑娘的晚饭她们还是要看顾一二的。不过，很快她们就发现自己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因为准备的晚餐几乎都是探春爱吃的。
　
　　　　“王子对王妃可真够上心的。”鸳鸯轻笑。
　
　　　　“可不是？以前还当远嫁要悲悲切切的呢，谁知道王子待王妃这样的好。”翠墨也叹息着，“想来其他的郡主们，都要羡慕死了。”
　
　　　　“让他们羡慕去，这缘份就是求也求不来的。王子也不是随意塞个过来就能捧在手心儿里，也只是咱们王妃罢了。”侍书脆生生地说完，便抽了身跑去和小沐嘀嘀咕咕了。
　
　　　　半夏和当归相视一笑：“王妃真有福气。”
　
　　　　探春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半倚在游诽的身上。有个人肉靠垫，当然很让人舒服。所以她连改换姿势意图都没有。
　
　　　　对于这些让探春沉迷不已的景色，游诽自然是看熟的。所以，他的目光，投注在探春的脸上。夕阳西落的余晖，在她的侧脸上投下淡红的阴影。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小的羽毛扇子，末梢被夕阳涂抹的淡红色，更让她薄施脂粉的脸颊，显得娇艳无俦。
　
　　　　他觉得，他可以就这样看到地老天荒也不厌倦。
　
　　　　当远方的江水，完全吞没了落日，天空渐渐地暗了下去。只留下西天那头，浅浅的红色余晕，还经久不散。
　
　　　　“真美。”探春喃喃低语。
　
　　　　“等入了海，再看海上的落日，你会觉得更美。江上日落是凄美，但海上日落，却是壮美。”游诽笑道。
　
　　　　探春转头，莞尔一笑，虽然发现自己站立的姿势，却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迟疑了一片，她返身抱住了他的腰。
　
　　　　“谢谢你带我看落日。”她低语，然后倏地放开，“我饿了。”
　
　　　　脸早已红了，这回可不是被夕阳染红的。
　
　　　　游诽哈哈大笑，伸手欲揽，她却已经蹿了出去。在舱门口回眸一笑：“我先进去啦”
　
　　　　晚餐很丰盛，鱼肉俱全。
　
　　　　探春被贾家的规矩长期熏陶，早就养成了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游诽似乎根本不讲究这一套，因为是探春带来的御厨主理，所以大部分都是京城名菜，游诽每吃一道，都要问个不休。
　
　　　　“这是蛤蟆鲍鱼。”探春一边说一边已经挟了一筷，送进嘴里。
　
　　　　游诽伸到一半的筷子，又收了回去：“蛤蟆，不就是蟾蜍的俗称吗？”
　
　　　　探春点头，又挟了一块。
　
　　　　“不像啊……”游诽伸长了脖子研究菜肴。
　
　　　　“你在质疑御厨的专业水准？一会儿小心拿了菜刀找你拼命。”探春大乐，又挟了一块，才笑嘻嘻道，“这道菜呢，主材就是鲍鱼。之所以被称为蛤蟆鲍鱼，只是因为它做出来的形状像鲍鱼。这两颗眼睛，是用鲜豌豆做的，上面盖着的是油菜。”
　
　　　　游诽“啊”地叫了一声，急忙伸筷，“你故意误导我，吃了一半才告诉我实话。”
　
　　　　探春吃吃地笑：“我哪一句话不尽不实了？你看，做得难道不像一只只蛤蟆么？这道菜的名字，本来就叫蛤蟆鲍鱼，是宫廷名菜，你问御厨也这么说的。”
　
　　　　“你就故意的吧？自己连吃了两只，才跟我说明实情。哼，剩下的不许吃，都是我的。”游诽不满地嘀咕。
　
　　　　探春失笑，手却没有含糊，筷子就专朝着这道菜而去。
　
　　　　“清而鲜，不腻不肥，好”游诽吃完一只，又吃一只。再次伸出筷子时候，盘子里已经剩下最后一只，两双筷子在半空中相交，探春手一滑，抢先挟住了一只，得意地朝他扬眉。
　
　　　　游诽哑然：“你抢吃的本事倒是一流，我才吃了两只。”
　
　　　　探春不待他说完，先咬了一口，打上自己的烙印，才笑嘻嘻地问：“你还要么？”
　
　　　　“当然要。”游诽眼睛一眨，在她的碟子里把被咬掉了一口的鲍鱼抢了过去，直接送入口中，“嗯，好吃。难怪都喜欢抢食，抢来的果然特别香鲜一些。”
　
　　　　“那个……是我吃过的。”探春讷讷。
　
　　　　“没关系，我喜欢吃你的口水。”游诽满不在乎道。
　
　　　　“咳”探春无语。
　
　　　　“你要喜欢，也可以吃我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洞房花烛



　　　　　“敬谢不敏。”探春急忙摆手。多不卫生啊……虽然他吻她的时候，她似乎没有考虑过卫生问题。
　
　　　　“这个鲍鱼不错，不过不尽是鲍鱼吧？应该还有别的鱼类。嗯，很嫩滑，不像是海里的鱼，倒像是河鱼。”游诽慢条斯理地品尝着，反正最后一只已经到了他的嘴里，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急。
　
　　　　“是鳜鱼。”
　
　　　　“哦，我知道，是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的那个鳜鱼。”
　
　　　　“不用逮准了机会，就显摆自己的博学吧？”探春哭笑不得。
　
　　　　游诽干笑，意犹未尽地看着只剩下汤汁的空盘子，“明儿再做，唔，做两盘吧，免得你争我夺的，让人看了笑话。”
　
　　　　探春白了他一眼：“这道菜做起来很费功夫，而且我们这次南行，鲍鱼带得不多，得细水长流。要不然，我们在船上吃完了，以后到了茜香，想用这道菜款客都没有原料。”
　
　　　　游诽脸色古怪地看着她，直把探春看得连抹了两次嘴：“我脸上有什么？”
　
　　　　“你脸上没什么，我惊奇的是你脑袋里有什么。”游诽慢吞吞地说道，“我想，你大概忘记了，我们茜香的地理位置吧？鲍鱼在你们中原比较稀罕，但是在我们茜香，就跟你们的大白菜似的。”
　
　　　　探春回过神来：“对啊，我真是傻了的。你们反正是靠海吃海……好，明儿就让厨子做两盘子出来。吃完了干货，咱们吃新鲜的。”
　
　　　　“这菜怎么费功夫了？”游诽对做法还是很感兴趣的，正想着让这道菜变成百姓们的家常菜呢。
　
　　　　探春想了想才道：“其实如果用新鲜鲍鱼的话，也不算太费功夫。主要是干鲍鱼泡发比较麻烦。先得用盐水浸泡至少六个时辰，然后洗净换清水，用旺火浇沸，水温维持在七八十度上下，再泡十二个时辰。停火后晾温，鲍鱼捞出撕牙边，抠去硬筋，再煮沸，仍用七八十度的水闷泡十二个时辰。若见有发透的便得随时捞出，晾凉后泡入冷水。接下去的工序就简单多了，鳜鱼剔去鱼骨和鱼皮，剁成鱼泥，加入蛋清和面粉搅成糊糊……”
　
　　　　游诽听得呆了，好半天才长舒一口气：“难怪你们皇帝要派了两个御厨随行，若不然你还真得饿肚子。”
　
　　　　“这只是宫里才做得这样考究，我们府里平常的菜色，也不过家常，我吃着也不错。”探春不以为然，“再说，我们家虽然还不算穷，也不至于天天吃鲍鱼燕窝的。哎，听你这口气，倒像是我只是个吃货似的。”
　
　　　　游诽笑得肩膀微抖，探春无辜地瞪着他，难道她的话就这么好笑吗？
　
　　　　好容易止住了笑，游诽才沉吟道：“看来，咱们一路上得遍访名厨，沿路带回几个。我听说你们中原最有名的有八大菜系，是不是？咱们每种访上两个，供你使唤好不好？”
　
　　　　探春摇头：“不用，有两个御厨已经足够了。吃这玩意儿，哪有个底啊每个厨子擅长的不过是几种菜，你要想吃遍天下，这几乎不大可能。况且，人的精力终究有限，在这上头花的功夫多了，旁的上头就少。偶尔精致繁复是可以的，把心思全花在这上头却没有必要了。”
　
　　　　“你……会不会做？”游诽一脸的希冀。
　
　　　　“不会。”探春很干脆地摇头。
　
　　　　“啊？不会？”游诽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答案，有点傻傻地重复了一句。
　
　　　　“当然不会，我们家在女红上头是很看重，可从来不让姑娘们下厨。”探春眨巴了一下眼睛，“我还从来没有实践的机会，反正有的是厨子，干嘛要自己去沾那烟火气？”
　
　　　　“我听你说得头头是道，还当你日后能为我洗手做羹汤呢”游诽有一点小失望。
　
　　　　“闲的时候，多看了几本菜谱罢了，我只能动动嘴皮子。”探春讪笑，“自己动手，以后有机会再说罢。”
　
　　　　“好。”游诽很高兴地答了一声。
　
　　　　说话的功夫，侍书又端了两道菜上桌。
　
　　　　“这道是什么菜？”游诽问道，筷子已经伸了出去。
　
　　　　“金鱼鸭掌，主料是鸭掌，不过是做成金鱼形状。这金鱼头是鸡茸做的，眼睛仍是豌豆。鱼背上的黑线是发菜，鱼鳞是黄瓜皮丝。”
　
　　　　游诽听得津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