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音在他的怀中抬起头,眼中一闪而过的是一种铭心刻骨的痛:“皇上,我的孩子真的没有了吗?”
沐定渊的心一阵抽痛,仿佛被利刃无情剖开一般,他的手握住她单薄的肩膀,强忍着痛楚道:“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朕只要你好好的。”
“孩子……真的没有了?”林初音痴痴一笑,眸中的神采在瞬间消失殆尽,余下的只有如死灰一般的寂寞以及沉痛,她可怜的孩子甚至没有成形便没有了。
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她顺势躺了下去,无力叹道:“乏了。”便再也不说话,只是睁眼望着床的内侧发怔,思绪究竟到了哪里她自己都不知道。
“初音……定泫醒了。”虽然对自己很残忍,但是只要对她好便好,沐定渊从来不知道真心爱着一个人居然可以做到这样的无私。
林初音无力地回应:“噢!”
不能说的隐情(一)
不能说的隐情(一)
紫宸宫的侧殿因为沐定泫的苏醒而一派欢声笑语,这里全然没有人理会小产的皇后的情况如何,直到有内侍来报说皇后醒了,众人这才记起正处在危险期的还有一个皇后。
沐定泫似乎有些惊讶:“皇后小产了?莫不是皇兄将皇后自冷宫中接了出来了?”
太后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小心地说道:“是呀!这是你出征之后的事情了,所以你并不知道,皇上对于皇后的宠爱远远超过了苏吟风了呢!”
“这样呀!倒也是美事一桩。”沐定泫发自内心地感到欣慰,早就为皇后的命运抱不平了,如今能够得到皇兄的宠爱也算是完美了呢!
虽是美事,但是对于定泫却并不是美事,太后犹豫着究竟要不要说出真相。
“定泫,你可知道皇后的名字?”太后试探地问道。
沐定泫露出一抹略显虚弱的微笑:“皇后的芳名,岂是儿臣能够直呼的呢?”
“那么,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又叫做什么名字?”太后对着殿内站着的人使了个眼色,众人躬身退出了门外。
初一,初一,初一!
心底有一个声音柔情地唤着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名字,在沙场之上,面对着强敌林楚韫,是这个名字给了他强大的勇气,也是这个名字温暖了冷酷的战场。
皇后叫做初音,她叫做初一。两人的名字如此相像,竟是这样的巧合。
“孩子,你还不明白么?”太后哀声一叹,真相虽残酷,但是他总要接受,这只是一个真相而已,还有另外一个更为残酷的真相他又该怎样去承受呢?她可怜的孩子为何会爱上林陌的女儿,不是别人,却偏偏是林陌的女儿。
沐定泫顿时哑然失笑,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唤着这两个名字,或许……他是有些明白了,但是却傻傻地问道:“母后,您说的话儿臣不明白。”他不想去明白,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明白。
“你明白的,孩子,我是你的母亲,你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的心中在想些什么我还能不明白么?”太后的笑容慈祥和蔼,逼迫着沐定泫去接受一个让他害怕的事实。
不能说的隐情(二)
不能说的隐情(二)
“我不明白,儿臣不明白。”沐定泫憔悴着脸低吼出声,脸上努力维持着之前的笑容,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初一是初一,皇后是皇后,这两人本就是不同的人,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
太后试图安抚他,伸手拂过他的额头,温和道:“孩子,她是你的皇嫂……”
“不!”沐定泫第一次那般固执地摇首,逼迫自己不再去想。
“母后已经为你觅得一段好姻缘,白芜的女儿墨鲤年纪虽小,但已是玉京有名的美人了,而且她的父亲日后必定能够有利于你……”
太后的话被沐定渊打断,他冷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地说道:“如今玉京最有名的美人不是都在后宫了么?任万倾、李烟霖、林妙音,哪一个不是倾城倾国?”
“孩子,你要记住,这个世间对你最好的人永远都只是母后,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最崇敬的皇兄或许也会利用你,唯有母亲是待你最真的,你明白么?”她做了这么多不过是想要自己的儿子成为天之骄子,即便自己成为可怕的鬼魅也无所谓,只要能够成就他与他的千秋霸业。
沐定泫的唇角扯出一抹极淡极淡的冷笑,为了他好?一切都是为了他好?让他娶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女子也是为了他好是么?他知道自己母亲的野心,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的身份,从来都知道君臣的分别,如今皇兄封他为定安王,便是要给他机会掌握权力,或许是在利用他将来对付林陌,但是血毕竟浓于水,自己的哥哥再怎么利用自己那都是为了沐家的天下。
但是他的母亲呢?却好似是永远都看不透林陌的心那般,甘愿成为成就他野心的棋子。
“孩子……”太后的指尖一点一点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他们长得多么像呵!
沐定泫却厌恶地别开头,低声说道:“儿臣今生只愿娶初一一人,母后的好意恕儿臣无法接受。”生平第一次他对母后做出了反抗,她愿意成为林陌棋子,而他却只愿意成为皇兄手中的棋子。
不能说的隐情(三)
不能说的隐情(三)
“你对谁都可以动心,惟独她不可以!”太后收回自己的手缓缓握成拳头,若是他知道了一些隐情之后可否还会这般地执着呢?
“为什么惟独她不可以?为什么?”沐定泫横眉冷对,情绪越来越激动。
“因为……因为……”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太后在刹那间沉默了下来,心中的愁绪翻卷而上,剪不清理还乱。
太后整理好了思绪之后恢复平静,长吁一口气:“因为她当今景睿帝的皇后,你的皇嫂,还是林陌的女儿,难道这些还不够么?”
沐定泫顿时无言望着太后,那个被他唤作母亲的女子,在某一个瞬间突然觉得她变得很陌生,究竟是他变了还是她变了?
他的胸中陡然一痛,宛若万箭穿心,绞入五脏六腑的最深处。
在战场之上面对林楚韫那样的强敌他都不曾咬牙叫过痛,但是此刻心弦被绷得好似血流满地,痛得他的全身都快要失去知觉,脑海闪过一个陌生的名字,白墨鲤……既然早就已经安排好了,那他便接受了罢!只是为了白家女儿感到惋惜,或许嫁给他只是满怀憧憬,但是她却永远都得不到丈夫的爱,这已是世间最可悲最残忍的事情了。
只是,他无可奈何,帝王家本就是这般寒冷无情,这点,白家应该很清楚。
“我愿意娶白墨鲤。”沐定泫只觉得耳边吹拂过一阵微风,将自己的声音如同尖针一般一点一点地凿在耳膜上,他甚至记不得自己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了那样的一句话。
太后想要使自己笑,可是笑容到了唇边却变得苦涩无比,终了,只得心疼的握住沐定泫的手,似是内疚地说道:“孩子,苦了你了。”
沐定渊只淡然地望着轻烟袅袅的镂金薰炉,声音中透出无法抑制住的苦涩:“倘若娶白墨鲤能够使母后开心,那儿子绝对会顺了您的意思。”
不管是初一抑或是初音,此生早就已经注定了错过,那么……他何苦再苦苦期盼呢?今生他已不再存有幻想,只希望回到沙场与林楚韫一决高下,为萧将军报仇,为皇兄解忧。
咫尺天涯
咫尺天涯
沐定渊携着林初音站在了紫宸宫的最高处俯视着整座皇城,他轻指向宫外的南边,温柔的嗓音在她的耳边低沉地响起:“在那里,便就是定安王府。”
林初音双眼迷离地望向那个不知名的方向,视线逐渐模糊,从此之后,他们便永远隔着一道宫墙,一道永不可逾越的鸿沟,如同天与地的距离那般遥远不可及。
沐定泫心事重重地出现在了台阶之下,并未因为大婚之日而展笑颜,他没有抬首看高高在上的帝后,只是跪倒在冰冷的地面深深叩首:“臣弟参见皇兄、皇嫂。”一声“皇嫂”唤得如此沉重,气息仿佛被巨石压住难以呼吸。
林初音的面色陡然变得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蠕动,心中终是明白了所谓的咫尺天涯,原来心中的天涯居然这么近又那么远。
“平身!”沐定渊威严的声音回荡在紫宸宫的广场之上,久久不散。
沐定泫恭谨地起身,躬身而立,自始至终都不曾抬首望一眼帝后的方向,他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接受那么残酷的事实,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但是他依旧是没有忍住,四目相触的瞬间天与地好似剧烈地颤动了起来,那是一双深深刻入心中的水眸,那真的便是初一……垂下眉睫,视线久久地定格在那绛红色的碧金纹饰之上,她腰间佩戴着的血色凤玉在阳光下发射出一道奇异的光华,那便就是皇后的象征……
咫尺,原来就是那不可逾越的天涯。
离去的背影落寞无助,林初音望着他的身影一寸一寸远去,强忍住自己那股想要冲下去拉住他的冲动,任由泪水自眼眶滑落,打湿了胸前的衣襟,身边的沐定渊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心疼地、关切地说道:“那是朕的弟弟,朕最骄傲的弟弟。”只是原本应有明媚纯澈笑容的定泫再也不会回来了,经历了战争的洗礼,他变得成熟而富有魅力,再不是曾经那个习惯仰望他的小弟弟了。
他微笑,暗自叹息青春的美好,而自己已经是这样的老。
大婚之夜(一)
大婚之夜(一)
白墨鲤低下头去,所有的视线都被头上的红盖头挡住,只能够看到自己穿着红色绣鞋的脚,她默默地数着绣鞋之上绣着一颗一颗奇光异彩的珍珠,怀着雀跃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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