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死亡是这样的,沐定泫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只是看着初音的脸一点一点、一分一分远去,原来他与她之间永远都隔着那样遥远不可触的距离。与她的所有过往一幕一幕的闪现在脑际,那些整整温暖了他这短暂一生的容颜怎么也无法抹去,即便是知道了她与他的血缘关系,他依旧一如既往地爱恋着她。若是可以,他是多么希望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可怕的事实。
还有好多话要与她说,可是他是再没有时间了,初音吾爱,愿你一切安好……
沉重地闭上双眼,笑容凝结在了唇边,他留给她的最后一面还好么?
四周的一切变得寂静无声、黑暗一片,所有的惊呼声、痛哭声都在刹那间戛然而止,所有的爱恨情仇都随着陷入永久沉眠的那一刻被深埋在了心底,再不触及。
城阁之下扬起尘土,模糊了他的眼他的脸,林初音绝望地闭上眼,不敢再去看一眼,她害怕看到那一抹依旧温暖地一如既往的笑意。
“定泫,定泫……”林初音痛哭着扑进沐定渊的怀中,这是一种失去亲人的痛是一种失去曾经爱人的痛是一种消逝了青春年华的痛。
曾经填补了她懵懂年华的定泫啊!
突然,她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低声啜泣声,循声望去,是一脸绝望的白墨鲤,她死死地盯住临楚韫的方向,在这一刻,她读懂了她的神情,恨意在她的周身蔓延开来,感染到了所有人。
“定泫!”白墨鲤很快便擦干眼角的泪水,平静地不再看一眼沐定泫,只是深深地望着远处。再没有人看懂她的心思。
曾经,林初音以为白墨鲤是一个纯真的少女;曾经,她以为她只是一个挂名的王妃、皇后;直到此刻,她才恍然明白,原来她是一个这样坚强的女子。
天下之争(一)
天下之争(一)
“初音,定泫他……”沐定渊试图安慰怀中的人儿,可是所有安慰的话皆在刹那间凝结成冰,是的,定泫死了,方才还鲜活的生命已经不复存在,这个虽然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被他宠了这么多年的弟弟,就这样……死了……
他将目光投向远处,虚无而又飘渺。
临楚韫也大为震惊,他没有想到沐定泫居然会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那致命的一箭,他也从不曾想到过他居然会有那样的勇气,一切的一切皆在他的意料之外。
望见痛苦的初音,临楚韫的心弦被紧紧扣住,他的气息猛地一窒,一种悲凉的情绪一点一点地凝结在了胸中,飞扬的尘土模糊了那张俏脸,他不自觉地再次拉起手中的弓与箭。
只是他来不及射出那一箭便觉得肩头一痛,远处沐仪军队的乱箭射出,犹如雨点一般密集,他才回过神,惨烈的战争终是开始了。
唐晏冲在了他的前面,带领着这支精锐军队迎接着战争。
顿时杀喊声震耳欲聋,马蹄踩破倒下的尸体,临楚韫忍痛将肩头的箭狠命拔出,鲜血顿时自他的体内流溢而出。
“保护皇上,保护皇上!”临楚韫撕下战袍的下摆为自己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便夹紧马腹向前冲去,千军万马相遇的地方死伤无数,刀光剑影下,他看不清前方。
“皇上,您赶紧撤退,这里有我……”唐晏挡在了临楚韫的前面,却忽略了近在咫尺的萧啬,萧啬杀红了眼睛,长矛深深地刺入唐晏的胸口,唐晏只觉得四周的一切都被时间凝固住,怒睁着双眼重重地自马上摔下,初音呢?初音在哪里?他死后,她的记忆中可否会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唐晏存在呢?
“阿晏……”愤怒中掺杂着悲痛的吼叫划破灰蒙蒙的天空,临楚韫胯下的骏马不自觉地开始后退,而他再也看不到唐晏的踪迹。
这是代价么?沐定渊失去了一个沐定泫,所以他注定也要失去唐晏么?
可是沐定渊得到了初音,可是他呢?他究竟还剩下什么?
天下之争(二)
天下之争(二)
萧啬的唇角缓缓勾住一抹残忍的浅笑,下一个目标:临楚韫。若是没有他,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牺牲?若是没有他,怎么会搅得天下苍生都不安宁?
这时,一个身影迅速掠过萧啬的身边,直冲向临楚韫,那拔剑的姿势为何眼熟至此?
临楚韫按住手上的肩膀,拔出剑猛刺着迎面扑过来的面具人,究竟是什么人上战场需要戴上面具呢?冷无梦么?冷无梦不是沐定渊么?难道果真有一个冷无梦存在。
虽然有伤在身,临楚韫依旧很巧妙地躲过了来势汹汹的致命一击,而对方仿佛是杀红了眼睛一般不断发起猛烈地攻势,而同一时刻,沐仪军队已经不知不觉将整个临溪国军队包围了起来,当他们发觉之时为时已晚。
临楚韫担忧地与面具人对峙,一边焦急地等待着自己援军的到来,算算时间,应该就快要到了。
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一个冷笑:“你是在等待你的另一支军队么?可惜啊!你等不到了,因为他们早就已经被阻挡在了玉京城之外。”
临楚韫顾不上回头,直到那人到了他的前方,他才看清来人,他记得这张脸,锦绣便是他的剑下亡魂,是永安王沐定洇?
“临楚韫,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让你的春秋大梦为你陪葬吧!”沐定洇俊逸的脸庞猛然闪现出一丝痛楚,“我要你为万倾陪葬!”
万倾?临楚韫一怔,为何他会突然提到万倾?突然毫无预警地吐出一口鲜血。
“万倾,我的爱人!”沐定洇的笑容逐渐变得血腥,好似是了解临楚韫心事一般地解释着:“你间接杀了她,那我就要杀了你。”
在一刹那,临楚韫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错了,自从那一夜开始就错了,原来万倾口中喊得从来都不是“定渊”,而是“定洇”,然而他却一直错了那么多年。
“你杀不了我的!”临楚韫整理好混乱的思绪,战场的严酷让他窒息,心中的痛楚无止无境地蔓延开来,面对着对面的两人,他自信地微微一笑,望着沐定洇的目光开始变得含着锐利的尖刺。
天下之争(三)
天下之争(三)
“可是我可以!”面具人趁他将注意力多数放在沐定洇身上并且毫无防备之际已经悄悄转移到了他的侧身,尖细的嗓音刚烈无比,那一剑深深地刺入他原本就受伤的肩头。
“啊!”临楚韫沉闷地低吼出声,从来没有感觉到死亡这么接近。
“没有男人可以杀死我,不可能。”他忍住伤口的疼痛咆哮出声,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具人以及沐定洇。
面具人突然褪下面具,巧笑嫣然间露出风华无限,娇美的脸庞勾出一抹云淡风轻的浅笑:“可惜,我并不是男人,而是小女子。”
“玉念惜……”沐定洇大吃一惊。
“你是……”临楚韫的骏马好似了解主人一般迅速朝着安全的地方奔去,沐定洇与玉念惜对望一眼,并没有追出去,遵从皇上的命令留他一命,反正他也逃不出包围圈。
临楚韫狼狈地看着自己的将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这时,他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太小看了沐定渊那个奸诈小人,原来他并不昏庸,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可恶骗局,而他连同天下人一般一同走入了他的圈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没有想到自己聪明一世居然糊涂一时,怎么也不曾想到这是一个准备了多年的巨大阴谋。
沐定洇与玉念惜默默地对望一眼,极为迅速地退到了萧啬的身后,在那里,是最外圈的防线,萧啬大声地朝着临楚韫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如果不想死就投降吧!”
临楚韫一震,死其实并不可怕,要他投降才是真正可怕的事情,看着自己的将士越来越少,他的心中开始矛盾了起来,有士兵在他的耳边呼喊:“皇上,不可投降,士可杀不可辱。”
是啊!士可杀不可辱,他与他们是宁愿死也不愿意投降。
那么他与他们都死了之后呢?这样一场天下之争、美人之夺便出乎意料地那样快便结束了?他的临溪国呢?又该怎么办?他的太子以及各小皇子还太小太小,如此一来外戚以及内侍的势力又会产生出来,当然,他的临溪国也可能成为这次战争胜利者的战利品,然而,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是他所希望的。
天下之争(四)
天下之争(四)
虽说真的是士可杀不可辱,可是他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够这么自私,他的肩上不是只有自己的一条性命,还有临溪国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的性命呢!若是自己放弃尊严便能保全他们的话,或许,他想,他愿意牺牲自己的尊严。
想至此,他用力将自己手上的剑丢至地上,所有将士皆一愣,许久没有明白过来他的用意。
直到他用一种极为沉痛地声音喊出来:“临溪国……投降。”之后,所有将士皆是一怔,好似是被深深打击了一般,谁也没有想到,最终是皇上没有坚守住。
将士们无一不垂头丢掉手中的兵器,是真的怎么也想不到曾经那样残暴、那样好战的临楚韫居然会选择投降,不过他们坚信他有这样做的理由,所以……不怪他。
沐仪军队扬起手中的兵器高声欢呼,声响震耳欲聋。
城阁之上的沐定渊站立在最高处,携着林初音的手望着这片苍茫大地,眼前仿佛浮现出几张熟悉的脸庞,吟风、定泫……以及那些知名的和不知名的为了天下而逝去的将士们,曾经那样鲜活的笑容被永远存封在了刹那。
林初音迎着风的方向,昂着臻首望着尘土飞扬的大地,杏眸中缓缓滑落的是激动的泪水,回首的一瞬只觉得身后的宫城幻化成为一片锦绣江山。
从此之后,她林初音与他沐定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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