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月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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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月关- 第6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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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手,以前的体验实在不多,郁积满胸的怒气如今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
    “轰~~~~”
    剩下的半扇城门被撞开了,幸存的士兵欣喜若狂地将整辆撞城车掀
    到道路 一 侧,后面轰隆隆的马蹄声到了,大队的骑兵旋风一样从他们身旁掠过,一柄柄雪亮的钢刀高高扬在空中……
    银州城破了!
    冲进城去 的契丹铁骑举着手中锋利的钢刀……傻住了,他们冲进去大概有八百多人,完全占据了城内半圆形的一大片空旷地,里边连一个守军都没有,面前居然又出现了一道城门,封锁了他们前行的道路,那是一座瓮城,一座移动的瓮城,一座内城的瓮城,那座瓮城缓缓向前推进,直到左右与城墙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这才停止了前进。
    瓮城,请君入瓮。三面城墙上,无数的弓手站了起来,箭下如雨……
    冲进城去的数百骑士拥塞了整个瓮城,外面鱼贯杀至、准备跟着前军杀进银州城去的骑士们都被堵在了 城门外,密集的人马拥挤不堪,前方的进退不能,后面的不知变故,还在不断地蜂拥而来,被推挤在城门附近的将士大呼小叫,却根本没人听他们说些什么。
    这时候,城头上砸下了一只只大木桶,桶的盖子已经打开了,桶在空中翻滚着,溅洒着黑色的、粘稠的液体,在西方,这种液体被;体为“魔鬼的汗水……”
    仰望着城楼上抛下的一只只大木桶,契丹骑士们惊恐地睁大7 眼睛,他们看到木桶后面紧跟着抛下的是一支支火把……
    许多骑士身上粘着魔鬼的汗水、冒蓍地狱的烈焰,面孔在火焰中惊恐地扭曲着,发出非人的惨呼,冲回了自己的阵营,那狰狞的模样、凄厉的惨叫,叫人心惊肉跳……
    塞门刀车堵住了城门,刀车前面是无数的人尸马尸,下边的都已烧得焦糊一片,上边的是被人从城中抛出来的,尸身上插满了箭矢,射得人好象刺猥一般。刀车后面,则是用石块和沙袋垒起的直封至顶的一面墙壁,
    尸体被人从城里抛下来,这是一种恐吓。尸体上的箭矢都没有拔去,分明在向城外表明守军武备的充足。耶律斜轸站在望楼上,看 着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却没有一丝气馁,他的面孔,自始至 终就像岩石雕刻的一般,面前就算再死上百万人,他也一样不为所动。
    同耶律休哥一样,他也是当今圣上耶律贤继位后才开始受到重用的将领,此前声名并不彰显,耶律休哥的威名此时固然还没有传扬于天下,这位在后来的高梁河之战、燕云之战中都曾大败宋军、并在朔州设伏生擒杨继业的名将耶律斜轸,此时也并不以战功闻名天下。
    他一生战功赫赫,但他所擅长者是野战,他彪炳一生的赫赫战功都发生在契丹境内,都是在宋军北伐契丹时,统兵反击,方一展其长,屡建奇攻的。对于城池攻守,他虽有涉猎却并不擅长,此前也不曾下过苦功认真钻研,此时契丹的国内国外形势,还很少碰到城池攻守的战例,如果以钻研城池攻守为主,得以使用的机会实在太少,那就成了屠龙之技,所以这种战术素来不受契丹将领看重,可是这次围攻银州,他终于知道仅凭善战的将士,面对一座坚城时,是怎样的束手无策。
    轻轻叹息一声,耶律斜轸扭头对左右道:“我北国草原万里,族帐部落迁徙游牧为生,子民生于马上、长于马上,擅野战而不捕攻坚,平野间为故,呼啸而至,去自如飞,所倚者一弓一骑而已,故难有与我匹敌者。而南人据城而居,农耕为生,善倚高城厚墙御敌于外。若论攻守器械,我们的器械不但简 单粗陋,而且使用总是不得其时、不得其法,虽有精兵,难展所长,这是我们的短处。
    庆王如今将这座银州城打造得风雨不透,此绝非其所长,想必庆王得银州,亦招降了些善于守城的将领,而他倚仗这些降将,便能有如此威风,南人之城池攻守战法,实是了得,你等当认真观看,愿心学习,来日未尝没有大用。”
    众将闻之,唯唯称喏。
    杨浩也在注意学习折惟正和折子惟的指挥技巧,折惟正并不介意被他看 到 g 己对器械和战术的运用与指挥,杨浩也不介意把自己掌握的精良攻城器械暴露在 契丹人的面前。这些东西都是很容易被慕仿的,历史上的辽、金,都在几战之后,佼完全掌握了汉人创造的这些先进武器,他们除了能从战场上用血的教训很快把这些知识学到手,还能从俘虏那儿掌握。你想秘而不宣,除非你永远不用。战争工具不断进步「指挥艺术也不断完善,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那才是致胜的关键。
    杨浩军主攻的这一面城墙已经坍塌了三处,损伤都不是很严重,但是城墙的牢固性却已大大受损,折惟正与折子渝匆匆计议了几句「立即鸣金收兵,停止强攻,再度调集抛石车,对城头进行猛轰,以希扩大战果,同时杨浩提议的 心理战也已接近尾声,从上风头升起的许多风筝,把用契丹文和汉文写就的许多传单撒进了城去。
    “大哥,大哥,西城逃出来一些人,已经全被我们抓住啦……
    弯刀小六策骑而来,老远就兴奋地大叫。
    杨浩大喜,回首对折子渝道:“五公子围城遵阙之计果然高明,网开一面,就一定会有人心生幻想。”折子渝被他当众一赞,心中不禁欢喜,面上却不为所动,只轻咳一声,矜持地道;“我只预料,集重兵攻击三 面,一俟城守出现险况,城中必有人图谋逃跑。庆王守城,当调精兵做战,守卫被我们放弃的西城的就是老弱残兵了,
    能追随庆王来到这儿的多是精兵,守卫西城的必是少经战阵经验的本地老卒,城中富绅豪商想要逃离围城,十有八九会不惜巨资买通他们放人,私下逃走几户人家的话,只要受了好处的人不讲,旁人也不会知道,那些守卒见利眼开,未必不敢冒这个险。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逃跑了,看来庆王在银州不得人心呀。
    太尉,从他们口中,我们说不定能掌握一些有用的情报。”
    杨浩连连点头;“不错,五公子所言有理。小六,那些人呢?”
    弯刀小六道;“铁牛押着人正往这里来,马上就到。
    杨浩迫不及待地道;“走,咱们迎上去看看。”
    杨浩与折子渝、折惟正、木恩等人策马飞驰,远远就见铁牛率兵押着一行人正向他们走来,看那些人衣着,俱非军中士卒,杨浩快马加鞭,当先迎上前去。老远看见杨浩,铁牛就大声嚷嚷道:“大哥,城中一共逃出来五户人家,七十三人,俱被兄弟给抓回来了。”
    杨浩勒住马缰向那些人看去,一听说此人就是军中主帅,那些男女老幼一拥向前,纷纷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地哀求道;“太尉开恩,太尉饶命啊,我们都是城中良善人家,并非契丹庆王一党,太尉大人明鉴……”
    这些人都抢上前来乞命,内中却有一个女子向后闪去,迟迟疑疑的想要避到别人后面,这样的举动立时引起了杨浩的警觉,众人这一跪下,那个女子便是一呆,虽然她反应甚快,马上也跟着跪了下去,可是杨浩已经把她看了个清清楚楚。
    杨浩心中顿时一震:“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马脚下一群叩头求饶的,杨浩只做未见,他勒着马格原地兜了半个***,忽然用马鞭向跪在人群最后、紧紧低下头颅的那个女子一指,沉声道:“你,近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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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浚县,岳台,黄河堤岸。
    李煜扛着一只沙包,气喘吁吁地爬上堤岸,将沙包往地上一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前发黑,心跳如擂鼓一般。他真是累坏了,他一辈子干过的体力活也没有这几夭多,他往常只用来抚摸美人肌肤、只有来研墨拈笔的手现在已经磨得都是水泡,他以前都需要最干燥最柔软的锦幄才得入睡,现在一头倒在潮湿的泥地上,片刻功夫就能像死猪一样酣声如雷。
    可是,他无话可说。赵光义正从他身旁大步走过,双手各挟着三个沙包,健步如飞,好象永远都有使不完的力 气,当今的大宋皇帝能够亲自站到堤岸上,冒着随时被洪水卷走的危险护提,就算旁人都8 成了死狗,谁还能有什么怨言?
    “吭哧!”
    原荆湖国主周周保权脚下一滑,一个狗吃屎跄到了堤坡上,他费力地爬起来,把沙包一步一步拖上堤岸,然后往李煜身旁一靠,呼呼地喘着大气。他的袍子皱巴巴的,浑身都是泥巴,任谁看 了怕也不相信这就是当初的荆湖之主、如今的右羽林统军使周保权。李煜和周保权并肩站在那儿,眼巴巴地看着,就见赵光义大步走到跪伏的阗县令面前,冷声喝问:“阚三道,你可知罪?”
    “臣……罪该万死!”
    阚三道双手反剪身后,以额触地,连撞三下,“咚咚”作响:“求官家赐死!”
    “好,好,好,你知罪就好!”赵光义仰天大笑三声,手中剑一
    挥,猛地劈了下去。
    好锋利的剑,“唰”地一下,便斩断了紧阵住阚县令双手的绳索,绳索一断,阗三道手臂一松,他的身子僵了一下,半晌之后,才迟疑着挪动双手,慢慢移动身前,颢巍巍抬起头来,看看自己双手,又仰起脸来愕然看向赵光义。
    赵光义将剑掷还戴兴,说道:“人,皆有畏死之心。但死,绝不是世间最可怕的事。 你是一个读书人,应当知道礼义廉耻、忠孝节义,既任一方牧守,就该把百姓都视做自己的子民,倾心爱护。     阗三道,你眼见洪水滔天,以为堤坝已不可守,可危急关头,还知道返回家去,接了自己的父母妻儿一同逃走,可见你虽然畏死,但是死在你心中的份量还是不及你父母妻儿来的重要,朕这一次并不处罚你,也不罢你的官,只希望你能以此事为教训,把你对父母的孝、对妻儿的爱,施于朝廷和你治下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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