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论如何都要弄到手的,就怕小妤儿等不到,心里莫名的焦躁……
“不妨事,几日前我早就派了离心去京城接应,那丫头若是按你研制的方子压制毒性,再加上离心,多撑几个月没问题。”
夏衍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二师姐?”
“离心虽然……可医术还是不错的!”鬼医轻咳一声,心下也拿不准。
夏衍的嘴角不由有些抽搐。问题是,二师姐虽然医术不错,但是看见美男子就迈不开腿,仗着一身绝佳的轻功以及毒术,“祸害”了不少年轻的英俊少侠,让江湖中人颇有些“离”色变,这次也是因此惹了麻烦而留在鬼谷避难,这样的离心,想让他不忧心都难。
鬼谷门人三百,但得鬼医真传的也只有五人。大师兄东方瑜去当了军医,常年不在谷内,二师姐离心是个披着鬼谷外衣的女采花贼,三师姐沐泠于十五年前在景阳宫烧的尸骨无存,五师弟容熙倒是个信得过的,其貌无双,毒术也出神入化,只是至今不见踪影。于是,能帮得了小妤儿,医术上又靠谱的,只有离心……
想通这一点,夏衍最终认命地叹了口气。“师父,事不宜迟,我明日就出发吧!”
“你去吧,熙儿三年了无踪迹,你此次出谷,留心着点。”鬼医点头,轻言道,却在夏衍应声后,快要走出房间时又倏然开口:“衍儿,今日老夫便认了她这个徒孙,你要记住,以后,你只是她的师父……”
夏衍的背影顿了顿,眼神一暗,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鬼医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眼里有着莫名的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翌日,天还未亮,夏衍便收拾行囊出发了,才走出竹屋,便见到院中蹲坐在石桌上的小身影。储乐一袭素色衣裳,乌黑的发丝上沾了一层白蒙的水汽,原本黯淡的眼眸在见到夏衍后,亮的出彩。
夏衍在看清她背后的小包袱,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皱,脸上却保持着一贯的浅笑:“小乐那么早就来给师叔送行?”
储乐有些尴尬:“师、师叔!”看到夏衍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咬了咬牙:“我想跟师叔一起出谷!”
“你是大师兄的弟子,跟我出去作甚?”夏衍挑眉,心下有些无奈,小乐怎么越来越喜欢缠着他了,看来,大师兄这个师父当真比他还不称职。
“我想跟师叔出谷长点见识!”见夏衍皱了眉头,她赶紧说道:“师父常年在外,也没法带我出谷,我已经请示师祖,他老人家也答应了!小乐一定不会给师叔添麻烦的,而且,小乐也会努力照顾师叔起居……”她越说越小声,低着头,唇却不由得咬紧了!“我也想认识小妤师姐!”话一说出,心口又涌起一股涩意。但是,只要能跟着师叔……
沉默一会儿,看着她那满脸期待的表情,夏衍有些动容:“如果,师叔有要紧事,小乐能照顾自己么?”小妤儿每回求他教授武功或者出京游玩,也总是这个表情,只是,他一样也做不到……
“小乐可以的!”她抬起脸,又惊又喜。
夏衍微微笑了,眼神却飘向远方。小乐跟小妤儿应该能成为好朋友吧!这么些年,那丫头一个交好的女孩子都没有,会孤单么?他也是个不称职的师父呢,若不是小妤儿自幼懂事,他这个粗心的也不知把她带成什么样子。
“师叔,我们现在要去找小妤师姐吗?”小乐有些兴奋,至少,她可以跟着夏师叔了。
“不,我们先去天山取雪莲!”
(;。
看
卷一 第五十一章 越狱
天牢中,幽暗的烛火明明灭灭,凄清异常。夏妤自浅睡中惊醒,吃力地抬起苍白的脸颊,对着那一小束从狭窄窗口中射进的无暇月光,贪婪地呼吸着。
月光洁白,静静的,很美。眼前仿佛跳动着无数美好:小白单纯的笑,小九明澈的眼,妖精魅惑的容,和尚淡定的诵经,师父无赖又馋嘴的样子……可这些,她却再也见不到了……
行刑前一晚接受月华的洗礼,心却似打翻了五味钵,酸甜苦辣,一时竟复杂地难以承受,胸口一震,她张口吐出一口血液,那色,暗的发黑,亦如她内里被毒素浸蚀的肝脏。
突然,长廊的尽头响起一连串故意放轻的脚步声,她神色一敛,像根绷紧的弦,嘴角却溢出一抹苦笑。轩辕雨霏真能折腾,都大半夜了,不睡觉也要折磨她最后一回。先前她咬紧牙关使劲活着,现在却蓦然生出一股求死的渴望。只因为,生无望,死解脱,她也懒得再看轩辕雨霏那恶心的嘴脸。
只是,当身穿黑色斗篷的高挺身影停在门口,摘下他遮掩脸庞的帷帽,露出那张温润焦急的俊脸,夏妤还是不由得大吃一惊:“慕—安?”他身后跟着乔装成狱卒的阿飞,以及一个陌生的瘦小男子。
她的嗓音像久未敲过的破锣,嘶哑干涩,像一根根锥刺,扎在他的心尖,特别在看清她抬起的脸孔上那如蜈蚣般泛黑的可怕伤痕,身上鞭痕肆虐,皮肉翻滚,单薄的身体像一具被摧残的破败玩偶。他只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攉住心脏,一点点地收紧,抓牢,心无法抑制地疼痛。
他上前一步,抬起手臂,修长的指腹快触及她的脸庞,又蓦然停了下来,眼里心间满是怜惜。为什么几日不见她就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既然已经定案,如此严酷的私刑又从何而来?一连串的疑问让他心惊,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
“吓到你了?”夏妤费力地牵出一丝苦笑,眼里有着抱歉。她知道,自己现在很难看,无法想象的难看。
这笑,这颜,却彻底刺痛了慕安的心:“痛么?”他的手轻轻地触碰她伤疤旁完好的肌肤,他怕把她弄疼了。
“你说呢?”夏妤反问,在看到慕安歉疚又悔恨的眼神时,心又突然放软了:“谢谢你来送我最后一程,听说犯人在斩首前都有一碗断头饭,我饿了,有吃的吗?”这一句,前半真挚,后半调笑,却是对慕安的释怀。这件事本就与他和俊玉没直接关系,何必为着心中曾有幻想破碎而对他们生心生芥蒂?
她伤痕累累,如枯灯苟延,却笑得温淡释然,使他心间仅有的一点自持也奔溃殆尽,正巧阿飞也解开了绑缚她的绳索,他一把抱住她跌下的身躯。
淡淡的血腥伴随着少女的痛呼,撞进他的怀里。她浑身血污,衣不蔽体,却让素来喜净的他丝毫不觉得别扭。此时,他迷茫空悬的心似乎终于落在了实处,心痛间又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
倒下的磕碰让夏妤疼痛不已,但此刻她更是惊讶:“慕安,你这是作什么?”该不会为了让她更舒服地吃断头饭吧!
他正要解释,阿飞却上前一步,催促道:“时间紧迫,此地不宜久留!”
慕安紧了紧怀中的夏妤,眼睛却是看向那个瘦小的男子。
那人眼中一凛,望向慕安的眼神带着一丝酸涩怅然:“小人的家人就麻烦慕公子多加照顾了!”
慕安点头,抬手就要扒夏妤的衣服,夏妤惊得后退,他一时不防,倒让她跌倒在地。碎了的腿骨已经失去知觉,身上的伤口却一齐作痛,让她疼得直冒冷汗。
慕安忙俯身把她扶起,却突然注意到她无力支撑的双腿。鞭痕抽破的裤管下,满是棍棒的淤青,双腿已经被打得变形,里面的骨头显然受到了重创。
“你的腿……”他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抱住她的双手有些抖。
“轩辕雨霏打的!”夏妤苦笑,眼里却闪过一丝暗芒。轩辕雨霏,就让慕安彻底看清你的嘴脸!
慕安神色一冷,眼里生出一股骇人的杀意,原本总是淡定的狐狸眼如削尖了的铁锥子,只看得人心里打颤。原来真是轩辕雨霏下的毒手!第一次有了想杀了那个女人的冲动,心里的怨气来得猛烈,来得汹涌,也有些莫名。虽如此,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他清楚地记得今天此行的目的——把她救出去,谋划了许久,才等到今天这个机会,看到她这一身伤痕,他只恨自己没能早点行动。
突然,他手上的动作一顿,低下头望着她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惊骇,视线自她光滑的脖子移到他微微隆起的胸脯,刚才的触觉竟是真的!
连日来的折磨,她的假喉结早就被盐水冲刷干净,身上的缠胸也被轩辕雨霏的鞭子抽的松动,挂着破烂的囚衣半遮半掩看不出来,一触手的感觉却十分明显。十五岁的身体还在发育,但女子的特征已经开始凸显。
“他”是女的!这一信息直撞他的脑海,惊骇中却涌起一抹狂喜,接着又是忧虑,突然,他微微晃了晃头,定下心思。无论如何,把她救出去要紧,俊玉还在等着!想到这里,他接过那件卒衣,用背挡住阿飞和那男子的视线,把夏妤护在胸前,飞快地替她换起了衣裳。养尊处优的他,头一次伺候女子穿衣,眼里却泛出点点温柔。
一瞬间的杀意让夏妤怔在原地,这样的慕安她还是第一次见,虽然她知道那不是针对她的,但一贯温润的假面狐狸突然露出如此直白的情绪,她还是有些吃惊。回过神来,那破旧的囚衣已经被丢在一旁,那瘦小男子捡起来直往身上披,而自己身上已经被套上了那人的衣裳。
心一惊,她苍白的脸颊蓦地涨出些许红晕,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抬头却见慕安的眼里尽是谨慎凝重,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如今这般田地,被拆穿真实性别又能怎么样?
慕安似乎真的打算偷梁换柱,把她救出去了。一想到有救,她只觉得原本疲乏的身体突然涌起一股力量,对生的渴望让她强支起最后一口气!只要有一点契机,她都要努力活下去,为自己,更为小九!
不过……她侧头望向那个替身,眼里生起一股忧虑:“可是……”
“他是一名死囚,我已应了他的嘱托,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