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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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欢-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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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出去,一个被病拖垮了身子,哪个得了好去?”
  “大周姨娘得病,我找大夫医过也治过,她如若好不了还赖在我身上不成?至于小周姨娘,那成家虽比不得咱们侯府光鲜,好歹也是个填房,总受不了屈。”
  齐氏“啧啧”出声,拍手赞道:“大嫂果然厉害。大周姨娘病了那么久你都不知会一声,想方设法地瞒着老太太,待老太太察觉了,你口口声声说请了大夫去瞧,可问大嫂,你请来的大夫是那个医馆的?”
  
  庄氏一怔,面色上稍有些不自然,说道:“诚仁医馆的,名讳张宾张大夫,我可是听说他妙手回春,才拿出自己的体己钱贴补的诊金给了他。”
  因顾大夫近日有事告了假,不在侯府上伺候着,所以家里主仆有个病痛都是从外面请来大夫给医治的,庄氏既然提起诚仁医馆,齐氏自然心中得意,本就愁如何拿捏她一把,现下正好是送上门现成的话柄。
  
  齐氏朝身侧的珊瑚使了个颜色,珊瑚立即出了门,不一会便领了两个人进来,锦画仔细去瞧,竟是云裳和一个大夫。
  老太太见云裳行礼,赶紧让人扶起来,轻声责怪道:“你身子弱,又出来吹什么风?仔细加重了,个把月又下不了地。”
  云裳满面病容,黛眉轻蹙,娇弱无骨,怯怯地回道:“谢老太太怜悯。云裳只恨托生到这不中用的身子上,无法尽心伺候老太太,却又累得老太太挂心,还给云裳请来大夫医治。只是珊瑚姐姐刚才来说,一定要这大夫来前厅一趟,云裳唯恐怕是自己生了事,于是跟着过来瞧一瞧。”
  
  那庄氏虽不知齐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下也明白于己无利,正待说话岔开去,便听齐氏说道:“老太太尽可以问问,眼前这位大夫的名讳。”
  老太太打量了那大夫一眼,见那人四十多岁年纪,人长得干净本分,倒不是浮夸之人,所以也是以礼相待,问道:“不知大夫来自哪个医馆?”
  “诚仁医馆。”
  “敢问名讳?”
  “敝姓张,单字名宾。”那大夫不知发生何事,既被高堂之上的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问起,也恭敬地回答。
  齐氏假意笑道:“老太太给云裳姑娘请来的大夫姓张名宾,大嫂给大周姨娘请来的大夫也姓张名宾,难不成是一个人?张大夫,我且来问你,你是第几次来这侯府诊脉?”
  未等张宾回话,庄氏的脸刷得发了白,抓着帕子跳了起来,嘴里嚷嚷着齐氏害她,齐氏只是攥了攥受伤的左腕,看着庄氏冷笑。
  
  袁青枫斜睨了庄氏一眼,朝着张宾问道:“你说,你是第几次来侯府?”
  张宾倒也不曾惊惧,答道:“第一次。”
  老太太朝庄氏问道:“那你是从何处请来的大夫?”
  庄氏咬唇,怔怔不知如何作答,齐氏慢条斯理地说道:“大嫂请来的大夫,旁人没见过,全忠家却是识得的,只说往常是给大户人家瞧骡子马牲畜的……”
  
  此话一出,老太太重重拍案,厉声朝庄氏说道:“往日由着你胡闹也就罢了,那大周姨娘性子弱,被你欺得十日里便有七八日病着,我年岁大了也没精力去操心你们的事,只以为青柏不在,没争宠吃醋的便少些是非,谁知你竟是这么容不下她。她如今病重,你不肯给她请大夫也就罢了,竟去找来那么一个人给大周姨娘瞧病,传扬出去,你将咱们靖远侯府的体面置于何处?”
  庄氏见老太太果真动了怒,一时倒不敢争辩反驳,愣在原处,侧头看了袁青枫一眼,袁青枫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过了片刻趁着老太太还在训斥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云裳看着袁青枫的背影,又看了一脸幽怨悲愤的庄氏,捂着胸口轻声咳着,嘴角却微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地笑意来。
  
  齐氏坐在一旁,一直冷眼相看着,却在老太太的训斥话语中,心越来越沉了下去。
  当初她被庄氏用匕首划伤了,庄氏安然无恙未受责罚,唯独自己却受足了那皮肉之苦,如今握住庄氏的把柄本想扳回一盘来,谁知老太太却只是训斥她,未曾提过惩戒的只字片语来,叫她如何不恨?
  “老太太,大嫂想必也是一时糊涂,不是出自本心,可是此事事关大周姨娘生死,候府上下的人可都在看着呢。依儿媳之见,为堵住候府上下攸攸之口,需给大嫂些微惩戒应承过去才是。”齐氏说道。
  
  庄氏怒目瞪了齐氏一眼,齐氏只做看不见的,袁老太太手持佛珠,慢悠悠地捻着,略微沉吟了片刻,良久才朝庄氏说道:“乔姨娘替我誊写了七七四十九遍佛经,你去佛堂替我诵经祈福七日,这七日内不得出佛堂半步。”
  齐氏听袁老太太只是做出这样的惩戒,当下心里有些不服气,正待说什么,便听见庄氏假惺惺地哽咽哭泣应下来,心下更加不忿,谁知站在一旁的锦画却突然出声道:“老太太,母亲,还是先请张大夫给大周姨娘瞧过病才好……”
  袁老太太当即一愣神,看向小小的锦画,心里突地宽慰了不少,连声道:“好孩子,你倒是个心地善的。”
  
  谁知一旁的颜书却冷嗤了一声,说道:“四妹惯会假惺惺做事,刚才去大姐那边时,恰巧赶上大周姨娘昏死过去,二姐哭着从院子里跑出来,求四妹告诉老太太大周姨娘昏过去,四妹却不肯答应。”
  “锦画是未曾答应,不过三姐既然也远远瞧见了,你怎么不跑来告诉老太太知道呢?”锦画不紧不慢地回敬道。
  “你……”颜书没想到锦画会突然反驳自己,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只愣愣地看着锦画说不出话来。
  袁老太太半眯着眼,凝视着锦画良久,缓缓问道:“四丫头,你说,当初你二姐求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肯帮她呀?”
  齐氏见锦画被袁老太太盘问,当下有些情急,说道:“老太太,许是画儿……”
  袁老太太厉声喝道:“你住嘴,叫四丫头自个说。”
  锦画望了袁老太太一眼,见她眉眼间都是探究与凝思,而齐氏却是紧张不安地神色,生怕锦画说出个不好的话来,锦画见状,突然心下生出一丝苦涩来,淡淡说道:“画儿只觉得,人这辈子,其实谁也帮不了谁多少……”
  
  前厅内,突然有些安静下来,袁老太太因了锦画这句话有些失神,仔细端详着锦画,锦画站在那里如同绵软而坚韧的枝蔓一般,徐徐芬芳,漆瞳如墨,闪烁出夺目光泽,与一旁刁蛮任性的颜书相比,自是让人忍不住惊叹。
  袁老太太打发庄氏去了佛堂,又责罚颜书抄写《女诫》十遍,颜书撇着嘴应下,转身离开。
  齐氏见状,也带着应辰、应景离开,锦画居后,正听见袁老太太低声吩咐苏妈道:“让张大夫去给大周姨娘瞧瞧病,另外再从这房里挑个伶俐的丫鬟送过去,仔细照顾着大周姨娘。切不可叫她就那么糊里糊涂地死了。”
  
  闹了这么一出,齐氏也乏了,便没留应辰、应景和锦画在房里吃饭。
  锦画回到自个房间,用过饭,蜜柚、荔枝服侍着锦画睡下,见锦画呼吸平缓似是睡熟,便坐在一处低声闲聊。
  “老太太可真是的,大太太对大周姨娘那样不好她才要护着,才罚在佛堂跪上七日。照我说,大周姨娘出身就算是再卑贱,也不能白搭上一条人命,到底还要看在二小姐的份上。不过,老太太也算是明理的,临走时我可听说老太太叫苏妈领着张大夫去给大周姨娘瞧病呢……”荔枝低声说道。
  蜜柚却露出一丝苦笑,说道:“你哪里懂这其中究竟?那大周姨娘身世悲苦,自小被家里卖进了青楼,大周姨娘也是个好样的,卖艺不卖身被大老爷看中纳进了门,谁知大周姨娘娘家却突然有人跑来认了亲。现在虽说大周姨娘双亲早已亡故,可是她却还有个胡搅蛮缠的弟弟,平日里最是喜欢干欺男霸女的勾当,如果大周姨娘暴死在咱们侯府,你指望她那弟弟能便宜了这府里上下不成?定要讹上好些钱财不说,老太太怎能看不到这一点,所以,老太太如果对大周姨娘好,那也是有原因的,谁不知道老太太一向最厌恶……”
  
  蜜柚说到这里,听见外面有些声音,忙打住话头,低声询问道:“是谁?”
  说着话,便走至门前,打开门看却是严妈。
  荔枝、蜜柚平日里跟严妈交好,眼下看见严妈自是欣喜,齐声唤了她一声,躺在床上的锦画这时睁开眼,也跟着下了榻,笑着走过去说道:“严妈,可有好几日不见你,也不知你去忙什么,竟撇下太太也好几日。”
  严妈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说道:“我才刚回来,见太太午饭也没吃几口,便给她做了几样点心,顺便给四小姐拿来尝尝。”
  荔枝接过来,说道:“四小姐最爱吃严妈做的点心,也不知严妈如何学得手艺,那点心美味的不得了。只是荔枝就是分不清,小姐不见严妈,到底是忧心再没有好吃的,还是真正想严妈。”
  荔枝说罢,眨了眨眼,顽皮的笑。
  锦画上前去扯她的嘴,荔枝笑着躲在严妈后面,就是不肯出来,锦画人小偏又追不上她,只气得跺脚。
  严妈和蜜柚笑,叹道:“可少见四小姐这般开心快活。”
  锦画与荔枝闹够了,气喘吁吁地给严妈说了说怎样做自己想要的书套,严妈不愧为女红巧手,锦画只是略略简单一说,严妈已是听了个明白,当下拿着布料便离开了,只说三五日便可做出来。
  
  这般过了两日,锦画去给齐氏请安之时,袁青枫也在,手里握着颜书抄写的《女诫》翻看着,因颜书、锦画都未入学,平日里只有几个识字的丫鬟还有乔姨娘教习着,所以颜书的字并不好看,甚至算不得端正,而锦画虽识字,那字却更拿不出手见不得人。
  颜书跟在跟前,战战兢兢地似是有所惊惧。颜书敢在老太太跟前哭闹、顶撞齐氏、欺侮锦画,却从不敢在袁青枫跟前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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