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觉得心里乱乱的,理不出什么头绪来,不解地问,“那为什么不放我回去?难道皇上要怪罪禟哥哥么?”
李德全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但经她提醒,灵机一动,反倒想出了办法。李德全故作为难的样子,像是要掩饰什么一般,转身告退。果不其然,翩翩着急地拉着他,“禟哥哥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诉我啊,李公公,您别走,我求求你告诉我吧。”
李德全心里在偷笑,脸上却是万般的为难,“沈姑娘,这……我做奴才的可不能乱说。”翩翩只能施展软磨硬泡的功夫。李德全见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故意无奈地说,“想来沈姑娘对九阿哥也是一片真心,老奴就告诉你吧,不过你可要答应老奴,不能对任何人透露一个字。”得到了翩翩的承诺,他故意说得很严重,“其实,皇上也很为难啊,毕竟九阿哥是皇上的儿子。不是我说你啊,就是担心九阿哥,你也不该偷偷跑来这里啊。原本皇上也不会怎样,说穿了,也就是担心十八阿哥的病,再加上太子爷那档子事,哎,不说了,这才生得气。你这一来,那跪了一院子的阿哥们都瞧着呢,皇上就是有心放你们一马,也不成啊。这九阿哥啊,怎么的最轻也得是个‘督管不严’之罪。”
翩翩听了当场就跌坐在椅凳上,心慌地哭了起来,“那该怎么办啊?都是我不好,本来是想帮禟哥哥的,现在反而害了他……怎么办呢?”
李德全用力压下心中的罪恶感,搓着手,来回地走着,故意卖关子道,“这办法么……也不是没有……”
翩翩一听,马上站了起来,用一双泪眼哀求他,“李公公有什么办法?”
李德全低着头不敢看她,违心地说,“只是要委屈沈姑娘,还是不说好。”
翩翩哭着拉着他,摇着头,“没关系,什么委屈都不要紧,李公公,你告诉我吧,我什么委屈都受得了,只要能救禟哥哥。”说完,翩翩的病又犯了,喘着气,双腿都站不住了。
李德全赶紧把她扶到床上半躺下,“沈姑娘,你这身子骨……你别哭,别急,我说,我说。本来错在你,可就因为你是九阿哥的人,九阿哥就脱不了关系。你病得厉害,皇上体恤,不便罚你,只能九阿哥担着。但如果你不是九阿哥身边的人,那皇上自然不用责罚九阿哥。这件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翩翩没发现他说的话里都是破绽,只是顺着他的思路走,觉得他说得很对,“这个办法好,可是,我应该怎么办呢?”
李德全顺着她的话说道,“嗯,这个还有点麻烦。不过,依我之见,皇上很喜欢你,如果你愿意带在皇上身边做个宫女,能堵住悠悠之口,皇上就有台阶下,九阿哥肯定就没事了。如果你还能讨得皇上的欢心,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只不过,你以后就得呆在皇宫里,不能再回九阿哥的府上,对九阿哥你也只能说你是自愿的,你能做到么?”
翩翩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只要禟哥哥没事,让我做什么都行。”
李德全带着满意的答案离开了。虽然圆满达成任务,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月牙儿对九阿哥用情之深已经到了如斯地步,根本不亚于当年对魏东亭的那份情,否则怎么会被他这种小计量给蒙骗了。这次,皇上虽不再用强留的办法,只恐怕结果还是一样的。
没过两日,就传来了十八阿哥病逝的噩耗。原本人声嘈杂的院落一下子变得沉寂起来,里里外外都换上了白孝。这两日,康熙每天都来她这儿坐一会儿,翩翩能感受到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但她也只能尽力安慰这个日渐消瘦的皇帝。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心中崇拜的伟人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还记得那日康熙见过太子之后,竟然跑到她面前失声痛哭。后来问了李公公,她才知道太子对于十八阿哥的病毫不关心,对于打死哈尔巴拉更是毫无悔改之意,甚至于为了此事当场跟康熙闹僵了,康熙气得把他一脚踹了出去。之后,听说太子在营地忙活着找人,连接到十八阿哥的噩耗都无动于衷,毫不伤心。虽然翩翩也在康熙面前为太子解释过,毕竟此事是因她而起的,但是康熙与太子之间的嫌隙并非一日形成,也不是她说两句就能解决得了的。
十八阿哥的灵柩即将被运回紫禁城,康熙虽然伤痛欲绝,却不能在此时亲自送儿子一程。于是,他命四阿哥和九阿哥亲自护送十八阿哥的灵柩回京。翩翩得到这个消息反倒送了口气,总算把九阿哥和废太子的事岔开了,但只要一想到九阿哥马上就要走了,心里又舍不得他。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为翩翩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由于太医的提议,翩翩得以每日在小院中散步舒心。她常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一棵树,或者一朵花,满脑子却都是九阿哥的身影。“翩翩”那么熟悉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中,在这儿,他们叫回了她的本名——沈落叶,她成了曹寅的表外甥女,康熙身边的一名宫女。现在,只有禟哥哥会这么叫她。她有点想哭,自己也会产生幻觉,禟哥哥要回北京了,她那么想他,他却不来看她。只要想到禟哥哥,她的心就会患得患失,一点活力也没有。
“翩翩”那熟悉的声音犹然在耳,翩翩吃惊得不敢回头,生怕这只是一个梦,提着心颤抖地问,“禟哥哥么?”
“是我,你怎么不回头看看我?”随着那双环住自己的手臂越收越紧,翩翩再次闻到了禟哥哥身上的香味,那独特的味道,让她安心地放声大哭,把这几天的担心、焦虑都一并宣泄出来。
九阿哥惊慌地绕到她跟前,抱紧她,“他们欺负你了?别哭,我在这儿,不用怕。”
翩翩摇摇头,哭着说,“他们对我很好,没人欺负我。我就是想你了,禟哥哥,你都要回京了,都不来看我,我好怕你会把我忘了……”
九阿哥抚摸着她的背,安慰着她,“怎么会忘了你?除了你,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了。趁着他们在安排小十八的灵柩,我这次来就是带你走的,带你一起回京城,回我们的家。好了,不哭了。”
翩翩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皇上同意了?不追究了?”
九阿哥别过脸,恨恨地说,“他怎么可能同意。不管谁挡着,我都要带你走。”
翩翩难过得看着九阿哥的脸,挣脱了他的怀抱,摇着头,“不行,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九阿哥不敢置信地抓住她的手臂,“他们逼你的,对不对?”
九阿哥受伤的表情刺痛了翩翩的心,但想到李德全的话,她只能说出违心的话,“没有,没人逼我,是我自愿留下的。”
“不会的,不可能的。你怎么会是自愿的?”九阿哥伤心地倒退了几步。翩翩想要拉住他解释,却被九阿哥避开了。他反复地喃喃自语“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飞跑出去,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禟哥哥……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翩翩心痛地无法呼吸,眼前的景物渐渐的模糊,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时,躲在一边的偷听四阿哥和十三急忙跑出来,抱起翩翩,送到了房门口。他们故意把宫女的注意引了过来,看着宫女找人将她抱回房间,又去叫了太医,才放下心。四阿哥本想多呆一会儿,却被十三强拖着离开,就怕被别人发现了。但四阿哥还是放心不下,在护送十八阿哥灵柩的队伍出发前,托病留在了这里。经太医“诊脉”断定四阿哥为伤心兼操劳过度,康熙非但没有责怪,反而还亲自前往探病,极为难得地夸奖他这份友爱兄弟之情。当然这期间,四阿哥还上演了一处强撑病体要送小十八的戏码,让康熙给拦下了,让他好好养病,不要过分伤心。直到康熙走了,四阿哥的这出苦情戏才算圆满落幕。之后,他立刻找来十三,让十三悄悄地把月妈妈的消息,不经意的流传到太子的耳中,以实施他的一石二鸟之计。
而就在护送十八阿哥的灵柩出发前,又上演了一出戏。在九阿哥的提点下,十四带着为小十八扎的风筝,主动提出要代替四阿哥护送小十八的遗体回京,康熙见他一片真诚,也就准许了。但九阿哥却看见了康熙眼中对十四的赞许之情。如今的他宁愿相信翩翩是被迫留在皇阿玛身边,而他要做的就是救出身陷囫囵的她,保护她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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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河8
崇山峻岭之中升起袅袅炊烟,若隐若现的茅草屋搭建在潺潺的溪流边,院前院后栽种着常见的蔬菜瓜果,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盘起发辫的汉子在其中忙碌着,好一派恬静悠闲的农家生活。
一只雪白的小狗窜进了田间,欢快地追逐着鹅黄色的菜粉蝶,却把才结出的果实践踏地不成样子。那位汉子一把领起小狗,训斥道,“有一,你太淘气了,不准在这儿玩,那边去。”小狗耷拉着脑袋,瞪着无辜的眼睛哀怨地瞅着汉子,直到他叹着气放下它,小狗又开始欢蹦乱跳地追逐起飞舞的蝶儿。突然,小狗竖起了耳朵,回头遥望不远处,只见一个人影渐渐靠近。汉子警觉地直起身子,小狗却撒腿跑向了那人,不住地摇着尾巴,在那人周围前后左右的讨欢。
待人走近,那汉子露出了难见的微笑,“你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那姑娘点点头,“嗯,都办妥了。你这边呢?”
汉子放下锄头,擦了擦汗,严肃地说,“同盟总坛已经撤出了京畿地区,各分坛的弟兄也已经陆续隐藏起来,不过还是有一部分弟兄被抓,我们损失不轻啊。幸好你那边都办妥了,我们才能挽回一点优势。”
那姑娘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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