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前奏
晗若跛脚，动作缓慢的走向凉亭，手上抱着一摞东西。
但就要靠近凉亭的时候，脚步却停了下来。
她看见表小姐和雷凛然坐在凉亭中，正谈笑着什么。
微风拂过他们的面，青丝随风摆动，两人就像坐立在画中的一对情人样。
那个气氛，让站在旁边的人都觉得是幸福，甜美的。
晗若淡笑，没有上前的动作。
现在山庄的人，都在笑看着她收休书的时候吧。
“那不是嫂子吗？”柳织心惊讶的望着晗若。
晗若迟疑的想着，自己该不该上前。
她把眼神放到自己夫君的脸上，想得到他的允许，但却看见雷凛然的眼里有着清楚的厌恶。
晗若欠身的想转身离去，可柳织心突然走出凉亭，拉住了晗若。
“嫂子进去和表哥说说话吧，我还有事要先离开。”柳织心话一说完，就领着自己的丫鬟离开。
晗若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下，才走进凉亭。
“爷。”微微的欠身，声音带着少许的卑微。
雷凛然望着晗若，但表情却不如刚才看见表小姐时的随和，温柔。
而且看见晗若跛脚走路的时候，脸色更加的阴沉。
“有事？”声音冷硬。
晗若点了点头，把手中的一摞纸，放到石桌上。
“这是账房阿爹曾经教妾身做的一些账目表格。”晗若抽出一张表格，递给雷凛然。
“如果按照上面的分类填写，就算做了假账，也会一清二楚。”
晗若花一夜的时间做出来的这些表，只是有些单纯的想帮他。
雷凛然接过表格，脸上确实出现了赞许的目光，但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又阴沉了下来。
“为什么要做这些？”
这句问话，确实问住了晗若。
她低头的望着雷凛然，神情确实有些为难。
她做这表格的时候，只是想着或许能帮助到自己的夫君，但在这个时候说这话……仿佛成了讨好。
见晗若没有说话，雷凛然站起身，用力的捏住她的下颚。
“你也在想着我会休掉你吗？所以才做这些？”
话一落，让晗若的眼神多了一丝忧郁，但却不能说出什么。
“如果堂堂的相国小姐被休，不知道相国会怎么想。”雷凛然的表情出现了玩味，他似乎真的还有点期待。
晗若咬了一下唇，突然柔声道“爷若要休我，你必定要向皇上说明，毕竟是他赐的婚。”
这话带了点威胁。
雷凛然松开了晗若的下颚，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晗若望着他那夸张的笑容，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但又必须说的话。
或许是在提醒，又或许是在为自己争取，又或许是在反抗。
总之她已经说了……
雷凛然再次望了望晗若，然后甩袖的离开凉亭，脸上依然挂着好笑的表情。
晗若坐到石凳上，失落的收起石桌上的表格。
一夜的辛苦，也只是白费
“看来做了多余的事情。”是自己想多了……
※※※
休妻的事情，在几天后完全没有了动静。
大多数的下人，开始忙碌起雷凛然父母的忌日来。
芯雅为了好好表现自己，几天前就穿上了黑白的长裙，头上也带上了素雅的珠花。
晗若对于山庄突然的转变，并没有多余的在意。
只是叫小息撤去了，屋里红色的饰品。
“忌日那天夫人会去吧？”小息天真的认为着。
晗若摇了摇头。
她现在的身份是相国的千金，而相国却又是他夫君的杀父仇人，若真的让她去上香……。
不可能的。
“你也算是媳妇，怎么会不去呢？”
“到时，在屋里摆个香炉，我在这里替他们祭奠。”
小息对于晗若的回答，完全觉得莫名其妙，甚至还不可理喻。
晗若没有解释，神色有些担心。
如果自己的夫君祭奠完自己的父母，突然想起自己仇人的“女儿”还在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是继续用辣椒水加鞭子抽她，还是如同那夜……撕碎她的衣物，强占有她？
晗若再次摇头，把视线放到，已长高许多的翠竹上。
突然嘲笑出声。
自己真的傻呵，已经都知道要发生什么，却还在继续苦守着，甚至还在期待着。
“对了，我听说，忌日那天爷的好友会来，还有那个楚爷也会来。”小息把知道的事情说上一片，就是要让自己的主子知道那天的日子很重要。
035 忌日
清晨还未出头的太阳，就已经把云彩染成橘红，
原本应该是个好天气，但山庄的气氛却让人心情沉重。
只是死去人的年忌，但所有的装饰，如同才死去一样。
丫鬟们都换上青布白花，所有人都不敢说笑。
而晗若别院的房门紧锁，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也把小息支开。
她在小息为她准备的香炉上插上香烛。
雷凛然没有通知她，一同去后山的祖坟祭拜
她心里明白，在雷凛然看来，她是没有权利去那的。
这样也好，免得让自己的夫君看了心烦。
晗若拿出一炷香，跪倒在地上。
“雷家的列祖列宗，我是……。”
晗若的话语说到这时，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身份，她想说是媳妇，但……
最终晗若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香炉磕了三个响头。
“只要保夫君平安就行。”晗若起身，把香插入香炉。
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
雷凛然在地方上的势力，让很多想攀附他的人都来吊念，让这场本是家人的活动，变得有点像喜宴。
而且送来的东西却和忌日毫无关系。
三天前，雷凛然接到楚恺逸要来的信件时，还略感惊讶。
因为楚恺逸，绝不是来攀附和奉承他的。。
只是不知道他来凑这热闹，是为了什么。
后山上的祭拜变得有些可笑。
有的从来没见过雷家老人的面，但却哭得如同死了自家的爹妈一样。
甚至有些人就像是在比谁的哭声大一样，越哭越夸张。
让很少让怒气写在脸上的柳织心，都觉得有些心烦。
楚恺逸望着这个画面，面具下的嘴角都夸张的扬了起来。
但雷凛然的脸始终没有表情，只是呆呆的望着自己爹娘的墓碑，神情深邃而吓人。
楚恺逸把香插好后，走到芯雅的面前，有理的说道。
“怎么不见二夫人？”
芯雅一听见楚恺逸那阴沉的声音，就浑身的不自在，她连退了几步。
就在她准备说话的时候，柳织心却走到了楚恺逸的面前。
“今天最好不要提她。”
柳织心知道自己这样说，会让人觉得狐疑，也有些失礼，但从今天表哥的表情看来，若真的提了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楚恺逸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雷凛然的事情，他还是略知一二。
只是这个相国五小姐，今天的日子不好过吧……
※※※
山庄的人群陆续散去，只留下几位爱喝酒的，还在大厅吵闹着。
白色的灯笼，照耀着食盘里的残羹剩饭
夜间用膳的时候，雷凛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他一直呆在书房里，眼里有着血丝。
他的脑子里，一直都出现嗜血的画面，和嘶哑的惨叫。
他用手捏住自己的鼻梁。
被回忆困扰，真的是一种折磨。
但这种折磨他要一辈子都记住，他要亲手，让这种折磨出现在那人的身上。
他要那人在他的脚下求饶！
阴沉的表情变得冷硬。
雷凛然的嘴角挂上一抹冷笑。
他突然甩袖，离开书房，脚步没有停顿的朝一个方向走去。
屋里的烛火还在跳动着，但屋里的人儿早已睡下。
晗若把自己卷缩在被褥里，熟睡中的她，眉头紧锁着，仿佛被梦魇困扰。
脸色的红润，让站在床边的人，有股怒气越发的明显。
他用力的掀开被褥。
晗若被突然的响动惊醒，她迷茫的抬起眼。
却看见自己的夫君，带着嗜血般的神情。
她连忙把自己卷缩到床的里面。
心里的恐惧开始蔓延。
“你在害怕？”雷凛然的语调没有起伏，仿佛成了真正的关心？
晗若摇了摇头，不敢看他。
“我想让你看看更害怕的。”雷凛然粗鲁的拉住晗若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雪白的手腕上随即出现了红色的痕迹。
晗若平静的望着他，她心里是害怕着，但神情冷静得有点异常。
她没等雷凛然把她拽下床，她就起身穿好鞋子。
“我想，我们应该谈谈。”晗若的声音带着恳求。
雷凛然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他拉着晗若，就朝屋外走去。
雷凛然的脚步有些急，而晗若的脚伤还没好，她几乎是被雷凛然拖着走的……
036 墓地（上）
冷月照在绿荫小道上，原本是人修理好的道路，但在夜间看来只显得有些诡异和阴森。
“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晗若硬生生的说道。
雷凛然没有转头，握着晗若的手腕更加的用力。
晗若惊恐的望着四周，膝盖上还未好的伤口，又开始抽痛了起来。
道路越走越显得有些荒凉，但走着的小道却被人修剪的干净。
晗若对山庄并不熟悉，不知道他们会去什么地方，而走过的路，却是她不熟悉的。
前方出现了一些亮点，亮点在夜风中摇曳。
烛火？！
晗若想停下脚步，因为烛火插在土里燃烧着……她似乎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
一抹无奈的苦笑出现在晗若的唇边。
雷凛然松开她的手，朝烛火走去……不！是墓地走去。
他们的面前时一座大型墓园，用黑色花岗石和青石建造的墓园。
早上祭拜时的大白烛，在这个时候还没未燃烧弹尽，烛火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单薄和阴冷。
晗若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