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帘柳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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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帘柳落-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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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歌的语气像是在说隔壁二狗子家的母狗生了一窝子狗崽,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给你和宫主的成亲礼物,增加闺房情趣。”
  流苏哈哈干笑几声,却之不恭,匆忙转开话题:“画歌,苏柒然竟然会唱戏!才刚他唱与我听了,真是美妙绝伦!”
  这下换做画歌吃惊了,她惊疑不定的看了几眼流苏,问道:“他真唱与你听了?”
  “是啊,我问他怎会唱戏,他说夏侯老宫主爱听戏,逼他学的。”
  画歌感叹唏嘘了几声,说道:“他真是爱你爱的自己都不要了。他小时出生勾栏院,那地方的人什么都得学,连戏文也是。有的主顾就是好那口,喜欢看清倌儿唱戏。他连学了几年戏文,就是在某日唱戏时被主顾看上,那主顾想强要他,他抵死不从,到底没被得手,可是也被虐的几乎没个人样了。勾栏院看他活不下去了,也就草席一卷,随便扔出去了,这才被夏侯宫主捡到。日后强大至斯,可独独对戏文讳莫如深,更别说自己亲唱了。你啊,也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流苏心惊肉跳,惨白了一张脸:“那他还说是被自己爹虐待的……”
  画歌拍拍她的肩:“你要镇定。他也是怕你知道了难过。好了,收回你这副披麻戴孝如丧考妣的样子,他都不在乎了,你在乎什么。”
  流苏一颗心隐隐作痛,坐立不安,只想立刻见到苏柒然,再也坐不住,急急往离宫议事厅走去。待到了议事厅,看到了上座的苏柒然,也不管多少人在场,一头扎进苏柒然怀里,抱住他的腰直往他身上蹭,她是这样的怜惜他,这样的心痛他不堪的过往。
  苏柒然被流苏炮弹一样射过来的一撞给撞懵了,半晌回过神来轻声问:“流苏,怎么了?嗯?”
  流苏又往他怀里钻进去,闷声道:“没怎么。”
  底下的众人脸色尴尬,不晓得这一对再下去会不会发展成一出活春宫,想看却又怕长针眼,无比纠结。
  流苏却在这时自己从苏柒然怀里爬了出来,整整衣襟,十分泰然的抓住苏柒然的手指,用力把他往旁边一挤,空出作座位坐下。苏柒然再看向底下时,方才潋滟温柔的眼神又冻结成冰,说道:“说下去。”
  底下一人说道:“最近个把月,全国各地都相继现了许多神迹,昌州一农民在水田里捉到一只乌龟,那龟壳上写着‘天命归宣’;又有一人说某夜他看到一条华彩璀璨金光闪闪的天龙在天上游走,到了京城正东方向一处府邸后不见了,据他说,那处府邸正是内阁首辅的府邸。”
  流苏一听便明白了,她知道宣墨已经开始逐步收网了,如今弄这些神怪出来,不过是为了自己日后继位时名正言顺,让百姓相信他是天命所归。
  又有人说了些情况,无非是如今人心惶惶,而宣墨在坊间威望渐高等。苏柒然听完,散了众人,回头一看流苏脸色不是十分自然,心里一沉,问道:“你担心他?”
  流苏无奈的把手贴上苏柒然的胸口,说道:“这里怎么还不放心?你说好不患得患失的。我只是担心你,他一定知道我在你这里,日后如果他做了皇上,寻你麻烦,怎么是好?”
  苏柒然苦笑:“不是我患得患失,只是我太怕失去你。”流苏听的心里一酸,又听他说:“皇室向来不管江湖的事情,我们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好,是因为夏侯阿囡那臭丫头,实则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再者我们的生意也都是正规生意,不会有什么把柄。你就放心罢,等着乖乖嫁给我,再生个小流苏出来,嗯?”
  流苏做出一副乖顺甜蜜的样子来,羞涩的点头应是,食指朝苏柒然额头上一点,忍下胃里的翻滚,拂去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无限娇羞的说:“讨厌,你死相啦!羞死人家了!”
  苏柒然浑身颤了颤,流苏也抖了抖,却还是作出小媳妇样,掩面扭着碎步逃走。留下石化状态的苏柒然,一阵风吹来,哗啦碎成片。

  陆拾贰

  流苏前世有段时间曾经迷恋过昆曲,种种曲目里最欣赏《长生殿》,曾日日吟哦,她至今记得那长生殿第五十出的《重圆》里有首《黄钟过曲永团圆》,唱道是:“神仙本是多情种,蓬山远,有情通。情根历劫无生死,看到底终相共。尘缘倥偬,忉利有天情更永。不比凡间梦,悲欢和哄,恩与爱总成空。跳出痴迷洞,割断相思鞚;金枷脱,玉锁松。笑骑双飞凤,潇洒到天宫。”
  她往日里每每读到这一段,便很是羡慕这种潇洒,以为情之所困实乃枷锁,恨不得身轻如燕游荡离恨天之外。如今再想,却又是另外一番情景,只觉得情固然令人痴狂令人伤,令人多了不知多少忧思,但那情里的甜蜜,却也是浓厚馥郁,直酥到骨子里去。正如她与苏柒然这一段,他曾经想杀她,她曾经眼里丝毫无他,却终是爱上了,爱上了,以往受的那些苦痛也就值了。
  门外锣鼓喧天,她在镜子前,看镜里的那女子,眉如远黛,肤如凝脂,清淡无欲的眼神里,此时也染上了淡淡喜色。云发高耸,斜插一支四蝶银步摇,一袭金银丝混织苏锦嫁衣鲜红夺目,像是一团燃起的火。她朝窗外看去,黄昏天色还未黑尽,园中处处火树银花,入眼望去,一长串的红灯笼喜庆了整个夜色。她曾对着“婚”“嫁”两字徜徉过,怀想黄昏时节,余辉将落未落,那满山碧碧萋草,萋草中那鲜红喜轿,这构成的景致大约曾被每个女子怀想过。如今,自己却真正要在这样艳丽的残霞下,怀抱一室寂静的喧哗,抖落一地繁华,收敛所有锋芒,冠上他的姓氏,用他的姓氏过门。
  她的良人就在门外,咫尺的距离,跨过了便不再是天涯。
  喜娘已在催促,荷包抹着眼泪,又哭又笑,连话也说不完整,流苏只听得断断续续反反复复的几个字,幸福。她微微笑着,这一日,她真正圆满。
  嫁衣的裙摆漾起涟漪,丝质红盖头遮住了前面的风景,那一小方空间里,所有喧嚣如潮水般退去,最是那清晰的,是她擂鼓似的心跳。
  盖头下方,她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有力大手,过来牵住了她的手。那手心湿润,微微颤抖着,抓得她的手有些生疼。本应该牵她去喜轿的手的主人,却转了个方向,带她走近了身披红绸的马前。那马微微有些不耐,喷着响鼻,不住跺着后蹄。流苏听到喜娘的惊叫:“宫主,这不合礼数啊,新娘子应该进花轿啊!”她抿唇一笑,已经能够想像到苏柒然不耐蹙眉的表情。突然身子一轻,伴随着周围阵阵诧异的惊呼,她被捞上了马。
  苏柒然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搂住流苏的腰,亲昵的怀抱住她,在她耳边动情的低喃:“流苏……”
  流苏的手向身后的人摸索着,摸到他一缕冰凉的发丝,低低应着:“我在。”
  这一场婚礼,苏柒然握着流苏的手始终颤抖,流苏能感受到他的僵硬和紧张,他笨拙的听着司仪的指令行礼的动作,他那样的小心翼翼,几乎卑微到尘埃里去。流苏的眼角酸涩,不过片刻的婚礼,她却像是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一路跌跌撞撞,坎坷磨难,却在前方那男子穿花度柳而来,朝她微微一笑后,豁然开朗。又像是万水千山,沧海桑田的时间里,她只是短短打了一个座,睁眼时便天地清明。
  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笑,画歌狡黠的笑,盛真憨傻的笑,荷包含着泪水的笑,连一向严肃的阮地星,眼中也渗出一丝笑意。美好的包含着浓浓期望的祝福铺天盖地而来,流苏觉得自己快要承载不起这满溢出来的幸福。
  只有夏侯阿囡,身边跟着赵亦之,脸色铁青,握紧拳气匆匆的离开。
  入洞房时,大约大家忌惮宫主难看的脸色,不像小葛成亲那日,新人后面跟着一群捣乱凑热闹的人,画歌那春药也到底是没送成,只是满脸喜色,喜笑颜开的默默目送着他们进洞房。
  臂粗的龙凤红烛嘶嘶燃着,光影投在墙上,人影憧憧,明明灭灭。苏柒然的喜秤拿不安稳,失去了准头,却还是挑开了流苏的盖头。他定定看了流苏许久,又想去拿那桌上的合欢酒,却太过激动,杯里的酒水洒了大半。流苏看的叹气,扯下了头上的金钗银簪,顿觉脖颈一阵轻松,她走过去拨开苏柒然的手,塞一杯酒到苏柒然手里,另一杯酒将将递到唇边,斜斜睨了苏柒然一眼,那眼神似嗔带怒,如清水里两弯柳叶刀,清凌凌的媚色无双。
  苏柒然喝尽了杯中酒,流苏却还只啜了一小口。他凤目一眯,抢过流苏手中的酒,一口饮尽,又突然拉近流苏,深深吻了下去。流苏熏然,酒的醇香在口中扩散开来,醇厚浓郁,如流泉一般的青丝披散下来,与苏柒然的交织在一起。她被吻的发软,倚靠在苏柒然身上。
  苏柒然打横抱起她,轻轻放在喜被上,密密麻麻的吻从唇到耳垂,又移至脖颈处那片雪肤,辗转留恋许久,吻上了她的锁骨。流苏觉得自己已是一片泥泞,连声音都酥软无比:“苏柒然……画歌不是说……你是……”
  苏柒然用牙齿轻轻咬开她一颗金丝缠枝盘扣,眉目间风情万种,接下她的话:“是什么?是处男是么?”流苏衣襟大敞,苏柒然俯首亲吻,边含糊道:“我说过,我要给你最好的……”
  流苏意味不明的呻吟一声,伸手去扯他的腰带。红色的喜服很快敞开,里面那件白色的里衣却相当眼熟。流苏眯起眼睛看那白衣上乱七八糟的一团暗红,唔,这衣服忒眼熟,那上面那团莫名形状的东西,长的也和她曾经打算绣的彼岸花很相似……嗯?她倏地睁大眼睛,真的是那件衣服呀,她惊叹,苏柒然却俯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娘子,再给为夫的做一件,我好替换。”
  流苏一边惊讶于苏柒然是怎么把这么一件没有尺寸没有变幅的衣服给妥帖的穿上的,一边伸手去剥。她努力许久,手指都将近抽筋打结,那衣服却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她气得乱扯乱撕,直想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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