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 胭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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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荒凉 胭脂泪-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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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想马上出门,谁想居然下起雨来,虽不大,点滴霖霪的最是扰人心弦,只能断了这念头,在屋里憋了一天。寒蝉宫主又来问后面的行程,我思来想去总算是应了。穿过鄱阳湖沿江北上的商船客船都不少,水路也总是比陆路灵活很多。只是到时要在凉国落脚,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第二天本想一早就去,却被若即拦下来:“这时候都是些出渔的船,你去凑什么热闹,到时闻了那些味道又要作呕。”

    我一听便收了念头,巴巴地等着时间过去。将暮晃了一圈回来,说是已经联系好了船,收拾了东西夜半就走。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往来的渔船少了不少,我又去催促若即,索性带了所有的东西,直接要去登船的地方。

    破屋临水,后面总是停了一只破船,约是备着应急。我总是惦记着那片芦苇荡,虽在水乡,却有北地的粗旷豪情。前生只见过小塘小景,经常去的太湖又多是荷花,这种一片连绵、恍惚到天尽海绝的景色却是一直没有见过。

    摇着那船晃晃悠悠地前进,水面被劈开的波纹一层层漾开去,像丝缎一样。一连几天都不是晴天,阴霾的云沉沉地压着,风里夹着不少水汽,吹得人闷闷的。

    将暮仍是苦力,一人站在船尾摇橹,东西都堆在他身边。寒蝉宫主不知怎么跟来,静静地坐在我对面,还是一身白衣萧索。

    若即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架破琴,在船头摆定了,便挑弦起音,断断续续的,听着不成调子。风拂水临面而来,吹得那些残音破絮,空空地回荡。

    白少情斜靠在船舷上,手撑着下巴,目光淡淡地投向湖面。

    破船一路缓行,终是到水面开阔处,秋风压芦苇,声音瑟瑟地一阵萧索。还有几只未迁的灌鹤,单腿独独地立在浅水中,引颈抬喙望天。

    我呆呆地出神,忽听得若即按弦换调,再弹出来已是一片海阔天空,不禁抿嘴一笑。

    再转头,却见白少情已回了神,只盯着若即看,眉宇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只是仿佛一身的厉气都洗净了。

    我不说话,静静地坐着。天色昏暗,将暮点了灯挂起来,却仍觉得混沌,抬头望天是乌云皑皑,隐隐地又是一点清辉,挣扎着要出来。

    乐声越行越急,几到了铮铮金戈的地步,若即却突然按停了弦,半路掐了下去。我正听得兴致起来,被他这么一弄,心里什么东西吊的七上八下的。

    他笑嘻嘻的站起来:“小若,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可还记得许了我一件东西?”

    我看他笑得心中没底,微微地点了点头。

    “好,我要你唱一首歌给我听。”

    我一听顿时傻在那里,白少情和将暮的脸刷得白了。

    我苦笑:“我唱歌什么样子,你能不知道?没事这么虐待自己。”

    他笑:“你以为我不知道?还不是恼他们了才扯了那首歌来唱,平日里教我的时候不是好好的。”

    咬咬唇:“不要。难得生日也不要些别的,倒是想见我丢人现眼么?”

    他跨过琴走到我面前:“怎么又这么说?不管唱得怎么样,只要是唱给我的,我就喜欢。”

    我还是低着头,小声地说:“平生最讨厌在人前唱歌。”

    他一愣,我更小声地说:“就看在你今天生日的份上,再没有下次了。”

    若即脸上马上神采飞扬,恨不得一下子扑过来:“好。我要听你第一次教我的那首。”

    “少年游?”我摇头,“那东西调太难了,我唱不来的。”

    他走回琴边坐下:“我最喜欢那首,你唱就是了。”

    我咕哝一句:“到时可别后悔。”

    他挑弦起音,已经褪了笑,一身素衣被月光照得有些萧萧,恍惚之间看他淡淡的眉眼,丝丝絮絮地像是结愁。再抬头,居然已是月上半空,无奈满天的愁云,只照得水面一片朦胧。

    平整的水面有些荒异,白日的雾气渐渐起来,旁的芦苇荡又是阵阵的风声。古琴音起,四散滑去。

    “翩翩一叶扁舟

    载不动许多愁

    双肩扛起的是数不尽的忧

    给我一杯酒喝尽人间仇

    喝尽千古曾经的承诺

    美人如此多娇

    英雄自古风流

    纷纷扰扰只为红颜半点羞

    给我一杯酒

    烽火几时休

    喝完这杯一切再从头

    江山仍在

    人难依旧

    滚滚黄沙掩去

    多少少年头

    悲欢是非成败

    转眼成空

    涛涛江河汹涌

    淘尽男儿的梦

    曾经海阔天空

    昂首莫回头

    痴笑轻狂

    任我潇洒少年游”

    红尘多事,英雄风流,这泛泛尘世又有几人看得清,说得透。总是空白了少年头,再回首,负尽几多真情,断了几世恩仇。待繁华落尽,风景看透,谁还记得那些年少轻狂,承诺的天长地久。

    曲终音未尽,白少情和将暮都低了头,见不着什么表情。若即站起来,定定地看我。

    我看着他,月下的风情面目一寸寸地让人心动,浑身也是洗净硝烟的温纯。他从小那样的经历,即使变得冷心冷性,我也不会惊异。几年的灵珏护法,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其中酸苦也只有自己知道。经了太多的沉浮,退尽了满心的浮躁,如今剩了如水的心境。面上虽娇嗔嬉闹,心中却总是一片清明。

    他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握住。我一愣,抬头看他漆黑的眸子,里面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突然心里一紧。

    “过了今日,我便成年。你再不能把我当小孩看。若即从此不再沾江湖之事,只陪你山高水远,笑看红尘。”
 


十里荒凉之胭脂泪 正文 红莲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愁
章节字数:2833 更新时间:08…03…31 20:45
    他说:“若即从此不再沾江湖之事,只陪你山高水远,笑看红尘。”

    我一愣,这算是海誓山盟么?

    他盈盈的眸子盯着我,里面闪闪的有丝紧张。

    我咧嘴一笑,抽手拍他的肩膀,大吼一声:“好!我们两人就去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逍遥快活一辈子!”

    他一闪神,面上僵了一下,还未说话,就有声音从后面传来。

    “说得好!真难的一个爽快心性的女子!”声音醇而不浑,显已不是少年时。

    我回头看去,却只见一团灯火,等了好久靠近了才看见,原是一条雕梁画栋的巨大灯船。林立的柱子撑起两层,密密的灯火点得通透,一派纸醉金迷。说话的那人就站在船头,负手迎风而立,一派仙风道骨。

    将暮慢慢地把破船靠过去。两船舷的落差有将近两米,我估摸着是不是要搭条绳爬上去。白少情轻轻一蹬,衣抉飘飞,翻身落在那人边上。他马上低头:“白宫主。”白少情似是点了下头,并未答话。

    将暮不见动静,只垂首在旁边候着。这两天他一直恭恭敬敬,全不见了第一次的直爽。

    我刚要开口问,却被若即一揽腰间,向他靠去。正要挣脱开来,他却是手间一紧,凑过来说:“我带你上去。”

    还没反应过来,却觉得腰间一紧,被勒着往上带,脚下又落空。我一骇,立马紧紧揪住若即。只不过三五秒,又轻轻地落在了木板上。

    我送了口气一抬头,却看见他笑意盈盈的眸子正盯着我,这才赶紧松开了他,退到一边站好,脸上有些火辣。

    那中年人见了我,马上转过来打招呼:“这位定是若小姐了,在下度壑流。”

    若即上前一欠身:“在下若即。”

    我也微微笑着回礼:“在下若离。”

    那人听的一愣,转眼又反应过来,哈哈笑着说:“若即若离,哈哈,真是好名字。”

    我听着有些不对,又寻不出地方,只冷了眉说:“阁下过奖了。”

    他笑着转身请我们进船舱,白少情什么都不问,负手阔步地走了进去。若即似是蹙着眉看我,我只赶紧转了眼,跟着进了船舱。

    还未进船舱,一股脂粉味就扑面而来,弄得我一阵阵地发晕,不禁皱了皱眉。

    迎面走来一女人,薄施脂粉,素鬟木簪,面庞清秀,虽不是绝色,倒也纤腰轻轻如柳摆,娥眉蔟蔟如远岱。我看人向来估摸不出年纪,只觉得应该是要比白少情小。

    她淡淡地看了我一会,眼里清清地看不出痕迹。我正纳闷她在看什么,又想到自己皱着的眉头,觉得她以为我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毕竟是风尘之地,虽说不在乎,总还是敏感。我舒了眉,迎着她看。

    她见我这样反而收了眼,垂首向白少情一欠身:“白宫主。”

    白少情竟伸手去虚扶了一下:“何必多礼。”

    心中倒是一纳闷,见度壑流脸上没什么异色,又转去看白少情,眉眼之间竟多了丝柔情,我看着却打了个寒颤。

    白少情转向我们:“这是桑陌,你们就随这条船往北,不出半月就可到凉国。”

    他又向桑陌说:“这两个从临阳逃出来的人,路上难免会有盘查,你自己多注意些。”

    她仍是冷冷淡淡地一欠身:“桑陌知道了。”

    白少情似是微微一笑,对度壑流:“你带他们去洗漱,晚膳因是早备下的。”

    桑陌轻轻地说:“上房早就备下了,若姑娘四处走动也不方便,晚膳我就让人送到屋里。”

    我听着笑了笑:“多谢费心,若离打搅了。”她微微点了点头,未再答话。我们就随着度壑流往后走,留他们两人在舱内。

    本来引舱只是一般气度,往后走进入主舱却是另一番天地。推开一扇檀木门进去,竟是洞穿三层的大堂,辚辚的柱子撑起八角台面,红金软玉,一派富足。天色刚暗,水磨汉玉拼纹台,莺莺燕燕初开张。

    我几次出入那些五星酒店,也见多了仿的古件池莲,但终没有这样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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