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 胭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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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荒凉 胭脂泪-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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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了眼,还是不咸不淡地回过去:“皇上的死士还上天入地地找,安大人这话可是什么意思?”
  安昭文还是一样不变地笑嘻嘻:“皇上自然有皇上的道理,不知湘大人这样拼命,可也是有什么缘由?”
  当时于罕殚,安昭文虽不在,却也是听了线子完全的报说,里面的事情不叫一清二楚,也多少知道些。可他一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那个女孩就这样抱着木尽风投崖。
  楚冉一颤,回过身,像是没见到朝服官帽的安昭文,只盯着他身后两间已经破败的房子,半晌没有说话。
  那人已经不在这么久,甚至连她的音型相貌都要忘记了,只有那张永远笑着的脸,和难得笑出笑意的眸子,像是烙在这空气里,挥也挥不去。
  不是没有想过,要回到当初,当初在街上捡到她的时候,从她最落魄的时候开始,一切重来。
  只是一切重来又能如何……
  回神垂眼朝着安昭文一揖:“烦请安大人转告皇上,楚冉定不负圣望。”
  安昭文回礼:“凉地多蛮夷,湘大人还要自己保重才是,此次出使事关重大,湘大人年轻有为,皇上托以重任,前途不可限量。”
  楚冉只淡淡一礼:“托安大人吉言。”也不抬头,兀自转身走了。
  安昭文看他那愈发消瘦的背影,一直走出院门去,摇了摇头,面上的笑转淡。又再回头看那荒废多久的庭院,倒是想起以往在这里一杯劣茶,和那女孩几声谈笑,便是一个下午挥霍过去。
  她虽貌若无盐,却既不似一般闺中羞女拘执谨慎,又不似灵巧女子心中算计。躲你不过,便勉强陪你喝些茶水,及时言笑,过耳不留,性散情懒,胸无点志,完全是个红尘闲散人。
  真要说有些什么追求,怕也只有吃食了。挑而不捡,什么都可入口,可却不放过一处美食。
  便是这般一个无聊女子,即使相貌已经记不起来,却还是没有忘掉呢。
  淡然一笑,也抬起头来往那棵光秃花树,果真如他说的一般苍凉。
  若故人还在,该是十五岁,及笄年纪正当好出嫁。
  只是她那懒散的样子,没心没肺又清犟的脾性,真不知要哪个夫家不幸,得此女为妻。
  虽这样想,心下却一动,再笑不出来。
  看那惨败不堪的白玉浴池,嘴角轻轻一勾,皇上,怕你也是颇为怀念当初这里的松散,只可惜回不去了呢。
  有些东西只能捧在手心里护着,即便这样还会变了,何况是如此一棒敲下去,到时如何希望不变。
  立身起来,踩过一地的落英,从那衰破的后西门走了出去。

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  

  登基大典已经过了,宴请却还在筹措中。三皇子即墨已经名正言顺搬进了玄鸾宫,这样三皇子府里一下空出来。恰湘楚冉过来,便做了他的驿馆,让他在正院住着,隔出来了的那十七八个偏院,索性住了一群歌舞伎还有戏班,都封起院来调教。
  再过五日便是宫宴,今日早上却是一顶青花小轿,晃晃悠悠从偏角院门抬进来,晃过冷清的中庭,静静的轿外开始热闹起来,筝弦锣鼓,花枪袖箭,不时有嗔言笑骂,好不热闹。
  小轿摇摇摆了半天,终于停在一独门独院里边。
  轿上人下来,带了披纱斗笠,面目发色一概不见,手里提着一只七角却司笼,却也罩着纱。她向怀里取了银两打点轿夫,待院中人走了,才提着却司笼走上台阶去。
  一进房便见安排给自己的厢房里都堆上了行李,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将手里七角却司笼上的纱扯下来,里面一只茸茸的雪球拱来拱去,见她来了才停下来,抬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她。
  她没有开笼门,却是寻了张白毯盖起来,笑道:“还要弄行李呢,你可别出来造反。”
  话没说完,门外却是有动静,她留心了来时一路上都无人,不由抬头朝门看过去,却还是上着戏装的一个小孩站在门口,一点也不怕生,细细地打量着她。
  她也不动,静静笑着看回去,却也不说话。
  雪球似是一拱笼子,白布下猛地一颤,她回头轻轻笑斥道:“畜牲,安生着些。”
  见它没了动静,再回头看,那小孩却跑得不见了。她轻笑,也不再管,弯身开始弄行李了。
  待弄得差不多,去打了些水回来后,一进屋,惊见一雪白衣衫的男子长身玉立在屋里,微弯着身子,和地上一个绒绒的雪球不知在说什么,雪球似是动了真怒,龇牙咧嘴地低咆着,张牙舞爪,挥着那粉嫩嫩的前爪,白衣男子见着有趣,几次佯装大意,雪球爪子挥下来,都是只差一点堪堪而过,他见着实在有趣,又来一次。谁知那不大东西一双血红眼睛里精光暴涨,从皮肉里露出指甲,竟像是闪电般猛扫过去。男子一惊,瞬时收回手,却还是被划了一道,转眼便有血流出来。
  他缩回手来,颇不在意地舔了舔伤口,转头对她说:“雪姬,你养的这东西是特别,还有些意思。”
  被唤作雪姬的女子不说话,却将顶上斗笠扯下来,面上还蒙了纱,一时见不得面目。
  那个半大的白色雪球从地上摇摇滚滚站起来,抖了抖蓬蓬的毛,一摆一摆颠颠地朝雪姬跑过去。
  雪姬这才真的展了笑,伸手将那一团雪白的毛球包起来,任它在身上蹭,乱来了半天,不由得一下将面纱扯了下来。
  雪球将毛抖了半天,终于露出张脸来,竟长得有七八分象狮子,一双眼睛像是上等的猫眼石,却是血红的,媚得夺人心魄。
  它嗅了半天,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要舔雪姬的脸,却让她一错身,躲开了。
  雪姬面上不变,笑问面前男子:“东家怎么又来了?昨日不是已经关照得很清楚了么?”
  美色如玉气势如虹地站在那里的白衣人便是百里,凉国靠着淮水有一块地被称为塞上秦淮,其中最有名的一爿店叫月上玲珑,雪姬便是前两天才被人从那里抬出来,面前这人便是那镶金软玉店的东家。
  百里看着她从怀中掏出象牙盒,给它喂了药下去,才放它到地上。
  她不肯让任何东西近身,也总是太久了。
  百里笑道:“畜牲一只,也直你那般地花心血。”
  雪姬笑着坐下来:“东家今天什么兴致,倒有功夫扯这种闲话。”
  百里抿口茶:“看你活到现在,总是不错的。”
  雪姬笑盈盈蒙上面:“东家下的药,能活到什么时候,东家心里自然清楚。”
  百里那双勾魂桃花眼,除了冷清,也印出些得色来:“便是什么凤鸟,也总有法子撅了翅膀留在边上的。”
  早知道了里面的缘由,雪姬也不多加纠缠,淡笑垂眼抿了口茶。
  百里道:“养了你那么久,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雪姬笑得愈加灿烂:“这话说得稀奇,东家不做赔本生意,雪姬知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这回别要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好。”
  百里抚掌笑道:“如何是伤天害理,也不是你我说得算得,何必操那份闲心。”再看雪姬那双不动声色的眸子,接着说,“何况是不是伤天害理,怕你心里也是不在乎的。”
  雪姬只眯眯眼:“东家说笑了。”
  百里刷得站起来,走过去,右手一下捏住她还罩着面纱的脸,,狠狠地转过来,冰窖样的桃花眼一下看进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一坛不动的死水样,什么都印不出来。
  雪姬定定任他看了半晌,细细看着百里的眉目,眼神涣散,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居然眼中一闪,展颜笑起来。
  百里知道她又在想什么,不由心中一阵烦躁,手一松便把她往地上一掼,雪姬躲避不及,结结实实地撞到地上,后背一阵钻心的疼,却是一声不哼。
  百里也是一惊,不知竟会这样,心中竟疼,却又不好上前去扶,只垂手愣愣地站在边上,看着雪姬轻笑一声,拉着桌沿撑起身来。银发称得冰肌玉骨,一身艳服灼人,少女身形,却是形销骨立,弱不禁衣。
  她这样,百里心中更是不好过,咬咬唇杵了半天,却还是一个字说不出来,终于一甩袖就冲出去了。
  雪姬也不管他,撑着自己站起来,却觉得一阵翻天覆地的眩晕,知道不好,还没有来得及用手去捂,一阵腥甜就全部涌上来,张嘴哇的一声吐在地上,一大滩的黏红。
  看着地上的一大滩,不由觉得恶心,暗自嘀咕一声,也真亏古人本事,吐血这么恶心的事情,他们还能弄得那么煽情。
  一阵血腥味散开来,她皱皱眉,却看到雪球颠颠地跑过来,嗅了嗅,就要去舔那滩黏血,登时笑喝道:“你要是敢碰,今晚就扔你出去睡。”
  雪球听了一顿,反复打量了下,终于还是垂了浑身的毛,一拖一拖地走开了。

梦泽悲风动白茅,楚王葬尽满城娇

  直到月上西梢,追月班才断了练习,收拾卸妆,逃不过的是晚膳时段。
  未甘是戏班里最小的徒弟,他匆匆抹了面上的油彩,还花着脸就要冲得去吃饭,却被未央一把拉回来。
  未甘心里猜到了,扭扭身子就要跑,未央却不理,一下将他拎到面前:“先前和你说的话,可记得?”
  “不要!”未甘嘟着嘴耍性子,“我说了不要,那是白发魔女,师哥你可知道,我若去了她便会把我剥皮吃了。”
  未央一捏他嫩嫩的脸:“那姑娘若要吃你,上回还能让你回来?别让人家以为我们都是一般没规矩的,给我去请了那姑娘来吃晚膳。”
  未甘还是扭来扭去:“不要不要,师哥你那么想见她不如你自己去好了,你皮老了,她一定不要吃的。”
  未央哭笑不得,一不留神让他在手上虚咬一口,手一抖便让他跑了。
  未甘颠颠地跑出院去,笑得眉眼都没了,没了还回头来喝一句:“师哥,你要去见她也快着点,我可不帮你留饭。”
  他没头没脑地跑出去,碰得一下撞到树上,闷地摔个四仰八叉,听见后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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