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 胭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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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荒凉 胭脂泪-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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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才知面前人是收了剑气同我比试,而且竟然招招喂我,带我将刚才剑法走了一遍。
  我便知刚才这人定是在旁边都看了去,不禁背心隐隐发凉。我未曾觉着他的气息,说明他不曾靠得太近,可这浓浓山岚里面,我连那伸出去的枝条都见不得大全,他倒是什么眼睛,能看了遍去。
  这么想,不禁急起来,不论哪里,偷师总是个大罪名,各个师兄师姐也当我全无根底,才不对我多加防范,若这人说出去了,将来莫说拜师,连艺都没处偷去。
  心中一乱,手上便是错误连连,那人一顿,剑气明显凛冽起来,几次与我擦身而过,那人全不加收敛,几招下来,我便知他其实是不在乎我死活的。我惊得一身冷汗,只有全神贯注,毕竟怎样的下场都不比暴尸荒野来得惨。
  待那人终于收手,我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喘得连话都说不出口,软软地靠着树桩,盯着面前一片茫茫的白。
  一句话语传过来:“倒是有些天分。”清清的,空空的,飘飘的随着这山岚,不知是散了,还是悠悠荡荡地悬着。
  我心里一紧,想见这人相貌,又觉他声音生疏,怕不是灵珏宫里人,只能回道:“什么人!此处可是灵珏宫禁地。”
  那人听了我这话,仿佛笑了一下,却上前一步,走了出来。
  那一幕,便好似天仙落凡,他一身的云锦白衣,比山岚更清,往前一步,好似那山岚自惭形秽,主动退散了去。手中一把剑如寒泉,剑花一绾就收在了身后。长身玉立,面目如画。
  最是那一双眸子,一双眸子好似收尽天下风华,千帆过尽不留,万雁南去无声。
  只是那一双眸子,从此不知人间复有三千粉黛,万般繁华。

春色,春色,依旧青门紫陌(若即)
  


  说到这里,却见她面上闪闪烁烁的是喜色,再一思量,心中便清楚了几分,不由好笑,于是逼问道:“你倒是笑什么?”
  若离喜不自禁,眼角都微微勾了起来:“连你都如此,怕世间是无人能在他面前稳得心思不动。”
  心中怅然一空,轻轻吻她的鬓角,喃喃一句:“痴儿。”
  她似是听闻得,又好似未曾,一侧头直直看我,问道:“什么?”
  我笑:“如何不是,他行走江湖时都将面目掩去,可却还有人就光见那一双眸子,都要生生多出三分牵肠挂肚来。”
  若离听了讪讪笑下,便问道:“后来呢,他便收你入门下了?”
  将她端正抱在怀里,她又将我上下打量番,又看看自己,似对我如今身形颇为不满,撇了撇嘴才靠过来。
  我自是知她不满什么,我自三年前身形拔高许多,她却还是一般个头,定是在心中碎念。此时却也不理,自顾自讲了下去。
  只那一面,要让他收我做徒,是断断不可能的。我也不知他身份,暗中猜测却不得要领,只是知了这人赏识我,便不能放过了去,软磨硬缠,他终是允我每月初七,十七便在这林中来看他练剑。又要我起誓,不再去偷学他人的招式,若无他的应允,也不得私自练。
  我当时不解,每月只准我看两次,远比不得我日日可见得师兄弟们。
  他见我为难,你可知他说什么,他只一笑,轻轻道:“你终日与他们厮磨,也比不得见我走一套剑法。”
  只他那一句,我竟是神使鬼差地应了。往后两年里,每每初七、十七我天不亮便去胡杨林中等候,他总是破晓而来,日落而去,只顾自己练剑,一言不发。
  只是他那要我不得私练的规矩,让人好不难过。
  我看若离,她听得双眼发亮,便问道:“你可知那有多难受?”
  她老实地摇摇头。
  我笑:“便好似你生虫牙,楚冉不让你沾甜食,偏又顿顿都置备了,光给你看。”
  果然一听她便虎起脸,作势要掐上来:“我倒不信,他让你不练,你还真能就不练了去?”
  任凭她在身上扒拉,我笑道:“那是,知我者莫过你。”
  不练自然是不可能的。一开始他剑走过急,我连招式都看不清楚,后来慢慢得琢磨得出一招一式,可连起来却又记不住,待同一套剑法走到第五遍,才能记下个八九分。
  我知他练的自然不是师兄弟那些入门的功夫,一旦心中记得烂熟,便开始心痒,想知道同样的东西自己可使得出来。
  只是不能在那林子里练,自然是不能去校场练的,只有等夜深人静过了三更,才从床上爬起来,赶在天明前去后院里练上几个时辰。
  有些东西只要一上手,便学得飞快。
  她贴着我轻轻道:“原来你小时候也是吃过那么多苦的。”
  我抚着她的头发:“学艺之人,哪里有不苦的。”
  她一转眼又变了嘻嘻笑的:“还好你够聪明,老天爷总算还是公平的。”
  我也笑:“开始时他每套剑法都走五遍,总让我记个十之八九,后来技艺渐精,他却只走三遍,依旧只让我记个十之八九。平日里是一句话也不说的,那天下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偷偷练剑的事情,他竟是一清二楚的,只是这般纵容默许了,我也就不再遮掩,每每隔夜去林子里,一直练到翌日破晓他来。”
  她抓着我的头发绕在手指间,缎黑雪白,煞是诱人。
  好似被发稍拨弄,竟是心痒难耐,当不住将她的手捉过来,在手中翻覆把玩,将头发扯得愈加一团乱。
  待她实在看不过,才将我的手推开,一边问:“而后呢?”一边用手将发稍理顺。
  那样平淡的日子过了两年,他年及弱冠,我满十岁。
  说来平淡无奇得很,我满整岁的生辰,想要一件自己的兵器,便去校场偷偷拿了把遍是铁锈的剑。一时得意忘形,竟在校场中练了起来,恰恰被大师兄撞见。
  大师兄资质平平,武艺不精,是方才从宫主那里吃了罚回来的。他见我偷学武艺,竟还是在他之上不少,少不得要迁怒,当时把我按在地上,说要宫规处置。
  觉着她的手偷偷揪紧了衣袖,急急问道:“你便任他处置?方才不还说武艺在他之上的?”
  我一笑:“不管武艺高下,入门前后便是辈分之差,这是向来的规矩。”
  她又问道:“按那宫规,倒是怎么处置?”
  我抿住笑,做出一副怅然的样子:“不过是杖四十,废了手脚,再逐出宫去。”
  她浑身一抖,只伸手将我抱得紧紧的,却不说话了。
  心中一软,不再逗她,好生说道:“只是他们未来得及。”
  她一顿,瞬得便想了清楚,说道:“皇上来了?”
  我笑:“少宫主方才从武林擂台夺魁归来,好不风光。”
  被大师兄把脸按到地上的时候,我只闭了眼睛,存了求死的心。
  却听得外边一阵喧哗过去,大师兄运气一脚踢在我腰侧,我只有咬牙死命忍着,一口气也不敢出。
  此时大师兄在气头上,只需让他将这口气出了,他也不是什么心肠歹毒之人,若是一念之差不会将我报与宫主也说不定,可若是再引了别的人来,这事便不可能就这么了了。
  大师兄似也是知我想法,冷笑一声,接连几下落在我身上。
  这些还好,我只咬紧牙关忍着,突然却听得门外一声娇笑,顿时惊得一身冷汗:“倒是什么人动起手来,莫叫这大好的日子见了血光。”
  说罢那人翻身立在墙上,金边蓝衣,巧笑嫣兮,一派媚然之态,是梅萼残。
  这人当时灵珏宫上下,便没有不认识的,与我相当的年纪,却是千娇万宠于一身,早早地立为右护法,入门之初便是宫主亲手调教,一身功夫同辈之中无人能及。
  大师兄见她,自然要多几分小心,立时就恭敬道:“师弟不懂事,犯了些规矩。”
  梅萼残笑道:“这自然是知道的,不然这宫里难道还任由得你这般主张?”
  这话却是重了,大师兄当即一愣,却不知哪里冒犯,只又听得她说:“少宫主方才武林擂台夺魁,正是大喜,却只听见你在这处打人。这般日子,纵有什么小过小错,也要赦免了去的。”
  说罢翻身下来,竟从地上牵起我来就要走。
  她那时亲密之姿,惊得我一派骇然,微微抬起头来,却见她将我上下打量几番,不以为然地一撇嘴。
  她携我从正门出,才跨了几步,便听得身后大师兄跟来,冷笑道:“他犯的可是偷师之罪,这样也能赦免了去?”
  梅萼残浑身一凛,目光如刀扫过他去。大师兄显然有防范,故意趁此处人多口杂方才说出来,大庭广众任她也无奈何。
  却是此时,有人一步走上前来,道:“你倒是怎知他偷师的?”
  我一听那声音,便知是林中与我剑术那人,心想自己不光不听他规令,偷偷练剑,还被人撞见,此时要是将他扯出来,少不得一并受罚,心中不禁羞愧难当。
  大师兄被如此一问,却禁了声音,面色暗暗带青。
  我心中一奇,听得那人话语冷清,又说:“他这般年纪还未拜师门,你身为师兄难逃其咎也罢了,出此事端又枉自行刑欺瞒不报,倒是视宫规如无物了。”
  大师兄双腿一软跪倒当场:“少宫主……”
  他只稍稍抬眼看我,淡淡问道:“你于我学剑法有几?”
  我答:“七套。”
  他微微勾了勾唇,似是笑了下,眼中波澜一转,将手中握着的寒潭般的剑一甩过来:“你师兄恰也承宫主习剑法有七,倒是比试与我看。”
  大师兄听闻便面色一青,再见我手中兵器,便是面如死灰。
  我见他了无兴味地,知他却是不在意这场比试的,只不过是当着众人的面收了我入门下,顺便再给我个出气的机会罢了。
  想到这里喜不自禁,只抱剑对大师兄一揖一笑:“请指教。”
  说道这里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有好好修理他?”
  我也笑:“嗯,自然。他自那后一年都没有摸过剑。”
  她乐呵呵地凑上来,在我脸上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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