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机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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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机时刻-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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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张丰成一阵哆嗦,心里不禁怨恨起来。
  中国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对此他早已深信不疑了。可你们干嘛还不打过来呢?他倒发了急了。神经紧张到这个地步,反倒只恨中国人不来进攻了。
  他两脚使劲蹬进了坑底黏稠地泥浆里,眼睛依然盯住丛林,一只手从鞋上剥下块泥巴,象捏黏土似地捏了起来,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察觉。老是处在这样地紧张状态,他早已连脖颈儿都发痛了。
  他只觉得这坑无遮无掩,自己又没有多少防御手段。当兵居然就给派在这么个无遮无掩地坑里放哨,面前总共就是一挺机枪——想想也觉得心酸。
  前面一带树林里突然一阵声响,张丰成死死咬住了牙关,这才没有叫出声来。
  声音愈来愈近,就象有人在偷偷摸来,跑几步,停一停,再跑几步。
  张丰成伸手到机枪三脚架下,四处乱摸,想找颗手雷。手雷是找到了,可是握在手里不知道该往哪儿掷。那手雷似乎也重得特别,自己这会儿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怕还甩不到十米以外呢。训练时候他听教官说过,手雷有效杀伤距离是三十五米。
  他担心这颗手雷甩出去反而会把自己炸死。他就把手榴弹重新放在机枪底下,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时间一长,恐惧心理自然就消退了。他原以为丛林里响动也许会有什么名堂,提心吊胆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看看没有什么动静,胆子又大了起来。他就是没有想一想:眼前假如真有中国人的话,他们为什么在两个钟点时间里走不了五十米路,摸到他跟前?
  他自己受不了这份悬虑,内心不知哪一根弦便想当然地认为中国人肯定也受不了,这样一比,他就坦然不疑了:那树林里没啥,不过是些野狗在奔东窜西罢了。
  他衬衫贴着掩体潮滋滋地后壁,往后一靠,松出了一口气。神经慢慢安定了下来,尽管一听见树林里猛然有了响动还是要心惊肉跳一番,不过那心情如潮退水落,毕竟是愈来愈平静了。
  

第三章 向摩天崖挺进(13)
过了个把钟头,他就打开瞌睡了。
  心无所思,只是听着林子里那一片深奥莫测地静寂。他听见有只蚊子在耳边脖子畔哼哼,就等着来叮,好一巴掌砸它个稀烂。由此他想起这工事里大概虫子不少,身上顿时也就痒痒起来,有那么一刻儿工夫,他简直可以肯定背上准是有只蚂蚁在爬。
  他强打精神,想把睡意赶跑。远处十三步兵师加榴炮队在不断打炮,炮声响了又轻,轻了又响。
  他听着觉得很放心,对树林里动静也就不大去细听了:眼皮却老是要耷拉下来,就在这似睡非睡之间,有时撑不住,眼皮就会合上一时半刻。
  有几次他都快睡着了,猛不防树林里一阵响动,把他又惊醒过来。他看了下他那块夜光表,心凉了半截:还要过一个小时才能下岗。
  他向后一靠,闭上了眼,满想稍合会儿就睁开,不料眼一闭便竟自睡着了。
  他这一睡就睡得糊里糊涂,过了近两个钟头才突然被少尉李东直叫醒。
  “张丰成!我们有任务!去帮海军陆战队那帮人打杂,他们缺人手。”
  “什么!别人还在睡,就我们派行动?”
  “少废话,少校命令!”
  山路上开来几十辆南军海军陆战队LVTP-7两栖装甲运兵车,装甲车内还带着巴伦河腥味。
  夜色里,LVTP-7两栖装甲运兵车在泥泞里行动艰难,怎么也开不快。
  一众南军士兵沿巴伦河西侧山路北上了。
  开出没十分钟,可是在他们感觉中却象已经过了老大半天了,这辆车里总共挤了十五人,车上只有九个座位,所以半数以上人就席地而坐着,枪支背包、胳膊大腿,都乱糟糟地挤在一起。
  黑暗里人人都是汗流不止,空气似乎无比稠厚。巴伦河不时有水气散发出来,还有尸体味道。
  人们都默默无言。在车上侧耳静听话,可以听见前队车辆费劲爬坡地声音。有时后面车子悄悄靠上来,近得连车头上两只防空灯都看得见,好似迷雾里两支小蜡烛。
  车队始终笼罩在一派黑暗里,士兵们坐在黑暗中,觉得心灵仿佛离开了躯壳。
  张丰成坐在自己背包上,闭上了眼睛,听任身子随着卡车隆隆地节奏而晃动,恍若在坐地铁。李东直叫他收拾装备、准备出发时他感觉到那种紧张、那种亢奋,眼下已经消退了些,他不知不觉,正处在一种异样心情中,时而似感厌烦,时而又朦朦胧胧掠过一串奇想和回忆。
  他就轻轻地问:”你说咱们明天会有大仗打吗?”
  李东直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问金将军去。”他对这趟任务反感透了。他仗打得多了,形形色色地恐怖经受得多了,打死人场面也看得多了,内心早已不存幻想,他不信自己会有枪弹不入地好运气。他知道自己完全有挨枪子儿的可能,在他心里这种想法早就生了根,日久根深蒂固,所以他也总是只管眼前这一时半刻事,往后事就往往不大考虑了。
  他们都感受到四周黑暗的压力。车里没有一点声息,只有车子狂颠乱跳时,才偶尔有谁嘀咕一句,或骂上一声。
  若是孤立地来看,凡是能闹出来声响,这里每一辆装甲车都闹到了家了;又是叽叽嘎嘎,又是蹦蹦跳跳,车架子给泥坑水洼折腾得叫苦连声,轮胎也拖泥带水一路哼个不绝。
  但是整个车队合在一起,那百十种不同震动、不同调门,凑成了一个五花八门杂拌儿,听来倒象海浪在不断缓缓拍打船身。那声音勾起了人忧思,何况黑咕隆咚中兵士们坐在车底板上又感到那么局促,前面人背紧靠着后面人膝头,枪支都摘得七歪八斜,有就架在本人膝盖上,一晃一翘。
  出发前,少校还非要大家戴上钢盔不可,钢盔沉甸甸压在头上,别扭极了,压得人出了汗。
  李东直说:“叫人戴这玩意儿,干嘛不叫人顶个沙袋!看样子今儿晚上要够呛了吧?”
  张丰成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把心里地懊恼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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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向摩天崖挺进(14)
“也没有太大不了的事。你只要沉住气,到时候别吓得屎尿直流就行,至于别的,放心,船到桥门自然直。”
  车队忽然停住不动了,大家就在车内松动松动,转转身子,弯弯发麻地手脚,吁出一口闷气。接着就脑袋低倒在胸前,耐心地等着。夜晚空气闷湿,身上衣裤还是潮滋滋地,焐不干。
  装甲车里简直吹不到一丝风,人只觉得又困又累。
  车子又开动了,速度很慢,动一动停一停,才开了几百米,又完全停住了。
  他们又坐等了几分钟,车子才重新开动。
  刚才路上见到一支炮队,这时候打起炮来了,前方几里以外还有一支炮队也同时投入了战斗。
  M777精确制导炮弹在车头顶上低声呼啸,恐怕足有千把米高,大家都听得直发楞。
  远处有一挺班用机枪开了火,传来断断续续枪声,空而又沉,象是有人在拍地毯。
  李东直摘下钢盔,揉了揉脑袋,觉得头上有如挨了一锤子似的。
  北军方面也有一挺机枪开火回击,声音尖得刺耳。天边升起了一颗照明弹,透过车窗把里面也照得通明,彼此连面孔都看得见了。
  起初各人面孔看去都是白惨惨,可一会儿就发了青,好象在烟雾腾腾地暗室里看人似的。
  “不远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照明弹熄灭以后,远望天边可以见到一层淡淡地雾霭,李东直一见就说:“起火了。”
  “听声音这仗好象打得还挺大呢”张丰成说,“哪里,双方都在试探火力罢了,”李东直告诉他。
  “今儿晚上真要大打的话,哪有这样太平,早就把天都闹翻啦。”机枪打了一阵就不响了。不知哪里落了几颗迫击炮弹,闷声闷气地轰轰几响。
  在更遥远的地方又有一挺机枪开了火。不一会儿,一切就都归于静寂,车还是顺着黑沉沉地泥泞路驶去。
  过几分钟车又停了,后车厢里有个人想抽支烟。
  少尉立刻大喝一声:“把烟掐掉。”
  那个士兵不是D营的,是海军陆战队,他不客气骂了起来:“妈的,你是什么人?等得厌烦了,抽支烟也不行?”
  李东直还是那句老话:“我是少尉,掐掉。”
  那士兵踌躇了一阵,终于把烟掐灭了。
  车子又往前开了。又行驶了几分钟,听见路上有些轻微说话声,车子跟着就一拐弯,晃晃摇摇地驶上了一条泥泞小道。道儿很狭,几根树枝冷不防从敞开地观测窗里扎进来。
  只听有人急叫一声:“当心!”大家连忙伏下身去。李东直探手到衬衫领子里,摸出了好几张树叶子,偏偏树叶子有刺,把他指头都戳破了。他把血往裤子后腰上一抹,就去找自己背包——上车时随手一扔,也不知扔在哪儿了。
  可是他腿都僵直了,得先活动活动。
  卡车都停下来了,黑暗里听见有几个人在绕着车子转,大家就留意听着他们动静。
  四下里静极了。大家依然坐在车里,说起话来都不敢出声。
  终于有个海军陆战队的中尉军官在装甲车后挡板上敲了几下,说:”下车集中。”
  他们就依次跳下车去,可是都迟迟疑疑、拖拖拉拉。黑咕隆略往下跳,也不知道下面究竟是什么样的。
  “快点!”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中尉马上喝一声:“小声点。”
  车里人全部下来以后,就都在旁边等着。装甲车早已在打倒车,准备开走。
  那军官过来问:“有带队军官吗?带队士官站出来。”
  李东直走了出来。军官就命令他先集合队伍。
  五百来米以外,有一支炮队开了火,附近一带一时都给照得通明。
  “把炮兵部队摆得这么近,什么意思?”
  “那可能是金将军命令。”
  约摸一里以外落下了一阵北军炮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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