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王莽是爱何莲的,这是没疑问的事情。王莽也有娶她的打算,这也是没疑问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何莲已经许了人家,不是自由之身了。这事情就变得难办起来。他怎样去提亲呢?何莲的父母能同意吗?他们对他一点都不了解,突然间说是来提亲了,多么唐突。他们不可能同意的。而即使他们同意,但是,那对方家,可能吗?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是涉及家族荣誉了。唯一可能的,就是逃,为了爱情而远走他方。但这于他是不现实的。他是家里的支柱,不可能这么不负责任地为了个人的欢乐而逃掉。真要这样,把支柱抽掉,他的家就毁了,倒塌了,又会让多少人痛苦?这不是仁者所为。与她私奔是不可能的。他不是不爱何莲,但是,爱情不是一切。
无法再静下心来读书,王莽把书简卷好,用绳子扎实,把柴刀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把书简放回背篓里。书读不下去了,就是回家的时候。他背起背篓,把柴刀拿在手上,便离开他的野外小书房。沿路上,他砍下些合适的干柴,不太粗,长度适中,横放到背篓里,直至满满一背篓。
回到家里,王莽把柴薪放到后院,冯姬正拿着扫帚在清扫卫生。瞧着她稚嫩的面孔上,沾着些尘土。
“来这里几天了,习惯吗?”
王莽问她说。
“习惯。夫人和太太们对我都很好。赵根和赵驹两位大哥也很好。”
虽然是买回来的奴婢,王母对她很好,没有役使她,只是让她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忙照顾小孩子,帮忙做些家务,有些粗苦的活儿,都是王母自己做的。不过,冯姬也懂事,做事勤快,主动。当然,在家里面,没有谁是闲着的,除了王氏因为养胎的需要,每个人都有事情要做。生活嘛,不做事情,那就生活不了啦。
“你就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好了。当然,一定要听夫人的吩咐。”
“我知道的。谢谢大哥。”
王莽的亲切友好,对她得以立即适应这个新环境,有很大帮助。
王莽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书简放回原来位置,他总是爱整洁的。
家人在前院消闲,一天之中,烧饭前的这段时间是最为清闲的。王母和王氏互相打对面地坐着,隔开一点距离,王宇依偎在母亲怀中。
“来。过来。小宇。跑这边来。”
王母拍一拍手,让孙子跑到自己身边来。王宇望着奶奶,没有动。
“来。小宇,到奶奶那边去。”
王氏用手轻轻推推王宇说。
王宇迈开步,冲过王母那边去。
“哇。跑得真快。跑得真快。”
王母笑着说。然后,帮着王宇转过身。他天真可爱的步态,让她们很开心。
“来,我们到妈妈那边去。”
于是,王宇又笑着冲到母亲怀里。王氏伸出手接着他,但小心地防备着,避免他碰到自己的肚子。
大嫂先是抱着王光看他们玩,这会儿她蹲下来,把王光放在地上,让他也学着王宇的样子跑到奶奶那边去。王光年纪小一些,似乎有些怕羞,或许也是有个性?还是让他们的欢笑声给吓着呢?反正不愿离开母亲怀抱。
王莽走到前院,看他们玩得这么开心,也掺和进去。
“来。小宇,到爸爸这边来。”
他也拍着手对王宇说。
“噢。爸爸回来啦。小宇,来,跑到爸爸那边去。”
王氏用手轻轻轻推一下王宇,另一只手指示着王莽的位置。
王宇似乎是有点怕爸爸,只是依偎着母亲。
“来。到爸爸这里来。到爸爸这里来。”
王莽又再拍着手说。
“走吧。到爸爸那里去。去问问爸爸,今天到那里啦,今天读的书有趣吗?什么时候也教我们小宇读读书啦。”
王氏哄着儿子说。但王宇仍然没动。王氏又再推了他一下,于是,王宇又再跑起来。
“哇。小宇跑得真快呀。”
王氏鼓励着他说。但是,王宇忽然拐了个方向,跑到大嫂那儿去。
“哎哟。你是要和小光玩是吗?”
大嫂接着他说。
“看来他几个月没见你了,心里还是觉得陌生了。”
王母打圆场地解释道。
王莽站起来,走到儿子身边,摸摸他的脸蛋。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不是说要回来吃中午饭的吗?”
王母问他说。
“我在地里看赵根他们两个,地没耕好。所以,就在那里教他们。这一次在长安,我特意找时间见到些专家,说了一下怎样种地的事情。他们都说,地要按标准去做。这是他们做了许多次实验得出的结论。不然,收成不会有那么好。后来,就去看了一会书。”
“这种耕田的方法真的需要这么严格的吗?”
王氏问道。
“专家们是这样说得的。如果不按要求做,虽然也有可能增产,但效果没那么好。甚至会差很远。他们都是很实在做学问的人,而且,做过许多实验。人家说话有根据,应该听的。”
“二叔到地里指导了一番,给人感觉,那地耕出来真的很不同,与赵根他们原来那种有些深浅不一耕出来的地,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的,使人觉得,这地种出来的粮食,一定就是会丰收的。”
大嫂并不认识代田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从自己的感觉说,似乎是会有能增产的可能。当然,女人的感觉,有时满神奇的。
“要这样,就很好了。我们就可能有多余的粮食去换些钱了。”
王母说道。她主持着这个家,当然知道钱的重要。不过,她不是商人,钱的意义,还是有限的。对她来说,粮食才是最重要的,然后有些钱,可以添置些东西。
“我上个茅厕去。”
聊了几句后,王莽忽然想屙屎,就离开她们到屋外面的茅厕去。
“瞧他们两个,玩得挺开心,真象亲兄弟一样。”
两个小男孩很调皮地玩在一起,这个扯着他的衣服,那个又扯着他的衣服。看着这两个小男孩,以及王氏肚子里的,暂时还看不出是男孩女孩的那个,王母心中,充满了喜悦。这是人丁兴旺的迹象呀。
“王莽在吗?”
突然,前院门外传来一个年长的男人的声音。
“谁呀?”王母应了一声:“哎呀,原来是陈亭长呀,您老好呀。”
“王夫人您好。”
王母开门让陈亭长进院。陈亭长50来岁,他是一方长官,相当于今天的村长。他身边,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年青男子,从他脚上铺满尘土的鞋子看,似乎是走了不少的路了。
“来吧。进屋坐。进屋坐。”
王母把他们请进屋里。
“不用啦。这位先生马上就要走的。阿莽在吗?”
陈亭长又再问。
“在的。在的。他刚好要办点事,马上就会来的。先进屋坐吧。来了也不坐坐这怎么好呢?进来坐坐。喝杯茶解解渴。”
王母又再热情地说。
“那么,好吧。信差先生,不如我们就先进屋去喝杯茶?”
陈亭长问年青人说。
年青人点点头。
“亭长,您找阿莽是……”
“不是我找。是这位信差先生。他是来给阿莽送信来的,我只是给带个路。”
“是给阿莽的信?谁给阿莽的信呢?”
几个女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
“夫人,这是长安吏马送到驿站,然后,我再转送过来的。”
年青人对王母说。
“是长安来的信吗?”
王母感到奇怪。长安来的信,就是大伯家送来的。而这些信,一般是大伯家的仆人直接送来,而不是经由官邮送来的。
“是长安来的。”
年青人很肯定地回答。
“长安来的吗?给我看看。这好奇怪哟。”
王氏好奇地说。
“对不起太太。这信我要亲手交到王莽手中。”
没想到,年青人会这样有礼貌地回答她。
“她是王莽的太太,给她跟给王莽是一样的。不信你可以问亭长的。”
大嫂正给他们递茶,就说道。
“那是。我可以说是看着阿莽出生,看着他长大,看着他讨老婆生儿子的。他们两人,夫贤妻淑,是那么回事。”
陈亭长一面接过茶,一面笑着说。
“这不行。”信差下意识地捂着挂在自己腰上的竹简说:“这信我要亲手交给王莽的。因为,给我的指示是这样写的:交魏郡元城委粟里王莽。你是王莽的妻子,说明你不是王莽,因此,这信不能交给你。你看,这里,是用泥封好了,只能由信的主人拆封。这是法律规定,我不能违反的。”
年青的信差一脸严肃地回答道,为了证明事情的严重性,特意让王氏看了一下竹简上的封泥。王氏看到,在信差指着的位置上,有一个绳子,用来扎实竹简的。绳结处,加封了一种特制的粘土,土上还有盖印,显然是为了防止有人私拆的。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可是,你这小年青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二叔出了远门,今天不回来,那你怎么办,就在这里干等吗?所以,我看,还是把信交给我们比较妥当。”
大嫂说道。
“不妥不妥。这样不妥。”信差站了起来对亭长说:“陈亭长,今天有劳您了。要是这信的主人不在,我明天再来好了。”
“可是,我二叔他,明天也不一定回来哟。”
大嫂故意逗他说。
“哎。刚不是阿莽在家的吗?”
陈亭长很奇怪地问。他倒是个老实人。
“还是把信给我们吧。”
王氏附和着大嫂说。
“不妥不妥。要这样。就要劳烦各位夫人了。当王莽先生回来的时候,请告诉他到驿站取信。”
信差严肃认真地捂着腰间的竹简说。就仿佛几个女人会过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