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蒙古帝国- 第62部分

　　窝阔台又将刘黑马、张柔、严实等人叫到身边，说：“除了史家，还有你们刘、张、严等几家，都是为汗国征战十几年的宿将。你们加把劲，都争取成为朕第一批赐封的汉军万户。”

　　刘黑马、张柔、严实没料到大汗对他们评价这样高，忙跪下道：“臣等谢大汗夸奖，但有差遣，臣等决不当打败仗的孬种！”　

　　“起来吧，回去要好好替朕练兵；朕决不会亏待出过力的人，佩上狮虎符对你们都是指日可待的事吗！”

　　“臣等决不负大汗厚望！”

　　窝阔台又望着其他将领道：“朕褒奖他们，并不是说朕没有考虑过你们，朕明年伐金，是骡子是马都站出来遛遛，立了大功的，朕绝不吝封侯之赏！”

　　窝阔台谈话间有敕封史天泽等四人为万户之意，惹怒了站于孛鲁身后的燕京留守石抹咸得卜。此人身材不高，脑袋却大得出奇，大鼻子，大眼睛，留着八字须。其父石抹明安是最早投靠成吉思汗的金国军官，其妹嫁给铁木格为王妃，因自恃功臣之后，又与黄金家族沾亲，因此来前就打算谋求万户之封。大汗虽未当面拒绝铁木格之请，但也没有答应之意。现在听大汗称赞史天泽等四人，并明讲要赐封他们为汉军万户，自忖自己的事看来要泡汤。因此眼中喷着怒火，心中骂道：“我石抹家功劳远过于这四个人，大汗不为我家述功，不敕封我为万户，却只看重汉人；难道我家为朝廷坐镇燕蓟就比不上他们几个。”他平素就与史天泽不睦，更新增一层愤恨，背过脸离开人群。

　　盟过誓的诸王都站在离祭坛不远的一片树林下，观看一队草原牧民在树林中跳舞。窝阔台此时此刻离开了孛鲁等人，他瞟见拖雷情绪低落孤零零站在一棵树下，便走了过去。拖雷见大汗过来，忙要跪下，被窝阔台一手扯住：“四弟，朕已经宽恕了你的罪，好像你还未从痛苦中走出来？”拖雷含泪道：“臣弟听说一些人上折子，反对大汗对臣弟过于宽容，四弟的罪孽深重，觉得该反省一下……”

　　“你能这样想很好吗，别人说什么你不用多想，朕有自己的主张。”

　　“四弟不敢多想，四弟是犯了谋逆之罪的人，连家人都怀疑我，何况被我欺骗的那些诸王、诺颜呢……”

　　“所以，朕就相信四弟会变，相信四弟的良知存在。朕坐天下，需要有人帮，而朕最希望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你！”

　　拖雷有些惊喜地望着窝阔台道“谢谢三哥，给臣弟时间，我会尽力做到的。”

　　窝阔台望着拖雷的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在这个世界上，父汗、母后去世后，没有比亲兄弟最亲的人。你现在应该尽快从阴影中振作起来，过了今冬，朕与你一道伐金；朕不能给你汗位，但土地、人口还是可以给你的吗！只是看你是否愿意为朕上战场！”

　　“臣弟蒙大汗不弃，愿追随汗兄伐金！”

　　“这几天，朕看你的脸色不很好，那就先在家好好休养几日，什么也不要想，许多事要你去做，做好了三哥也给你奖赏。”

　　“谢谢三哥。”

　　“四弟，你看！士兵跳得那样高兴，你过去是跳舞的高手，与他们跳一会去吧。”

　　拖雷对大汗善意的要求，答应了一声，转身加入了跳舞的人群。窝阔台又对围拢过来的诸王、公主们，说道：“大家还等什么，去参加顿踏舞，大家一起跳起来！”

　　诸王、公主们听了他的话，都加入了跳舞的人群中去。人们围成了圈子，牵手踏足，脚步伴着鼓点，顿踏声　震撼草地，震撼着长空……　

　　元人这样描当时蒙古人的顿踏舞：

　　舞转星河影，

　　歌腾陆海涛，

　　齐声才起和，

　　顿足复分曹。

　　急管吹瑶席，

　　繁弦压紫槽。　

　　在人们跳得尽兴之时，窝阔台将二哥察合台拉到一片较密的树林内，他猛地跪倒，察合台大怖，惊骇地说：“大汗这怎么使得？”　。。

第二十四回　　　　祭长天歃血盟大誓　　怀远谋欲封四万户（3）
窝阔台眼含热泪，动情地说：“二哥，兄弟能有今天，二哥功劳居多，尤其当我生死未卜之时，汗廷风云变幻。没有兄长在忽里台力挽狂澜，一心一意保护我家，使老四不能轻易当上大汗。此功甚伟，否则，即便三弟未死，弄不好也只能成为一隅反王了！”

　　“兄弟言重了，没有先父汗旨意，愚兄又有何能为。”

　　“好兄长，大恩不言谢！”窝阔台眼中含泪望着察合台。

　　察合台被大汗的真情感动得流下眼泪，泣道：“臣虽愚鲁，但与大汗从小肝胆相照，深知大汗重情义、有胆识，为人宽仁厚道。父汗选你为汗，也是因你为人光明磊落，愚兄只不过照他老人家的《大札撒》行事。今三弟已经是大汗，今后不可在人前如此了。”

　　“兄长的话，弟弟记住了，但今天三弟还有些话要对兄长说。”

　　“什么事？”

　　两人目光对视着，窝阔台低声说：“朕刚刚听说，二哥也有过要娶木哥的念头，这事哥哥没有早说，我也是听胡土虎汇报案子时讲的。可惜兄弟知道晚了。朕娶木哥的事已公之于众，木已成舟改不了了，兄长一定怨朕。”

　　大汗提到这件事，察合台固然心中不忘木哥，说到这也不禁脸红，猛地在窝阔台大汗胸前一拳，正色说：“三弟，其实我与木哥并没有什么事，她在朝会上提醒我发言，我去拜访过她。从杭爱山归来，也遂哈敦死后，我想起这个女人与也遂哈敦相好，便去她的大帐去见她，哪知帐在人去。当时，我去找拖雷询问木哥的事，拖雷说被他处死了。我很生气，打了他一个嘴巴就走了，其实我与木哥之间就这些接触，大汗不必多想。”

　　“朕听说此事，也曾有过念头，将木哥送给兄长，但想想算了，人吗不是东西，再者他将父汗遗诏给了朕，也是有功之人，随便给来给去，对她也不公吗！”

　　“为一个女人的事，大汗说了这些掏心窝子的话，臣也要向大汗表态。大汗能放了四弟拖雷，我连个女人都放不下，算什么大丈夫，况且我与她并没有什么事，大汗本不该为此道歉？三弟能放下大汗之尊叫我一声二哥，我竟连这点肚量也没有，岂不白活世上！”

　　窝阔台知道察合台重面子，话一定要公开讲明，才不至于留下芥蒂，因此打个唉声，摇摇头说道：“虽是小事，但朕不能不说实话，就这样吧，朕今后会在其他方面酬谢二哥的？”

　　察合台对大汗许诺还是比较高兴，便笑道：“三弟归来坐上大汗之位，比给我什么都高兴，能够与大汗一同实现先父遗愿，拓疆扩土，使黄金家族更加兴旺，臣还有什么要报答的！”

　　在绿树的掩映下，铁木格与石抹咸得卜疲惫地靠在树下。石抹咸得卜说：“看来王爷荐我为万户的事要吹了，刚才大汗当着孛鲁国王的面，许诺史天泽、　刘黑马、张柔、严实等为汉军万户，我连个边也没挨上。”

　　“小点声，大汗这也是策略，明年要伐金，当然要在中原汉人中收买人心了！”　

　　“一下封了四个，王爷的话他全当耳边风，岂不是过河拆桥！”

　　“当好你的留守就不错了，别的事以后再说吧。”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事有先后，大汗对汉地的事早下过毛毛雨。说金国皇帝自从咱们拒绝议和，已派了许多人到河北、山东劝降，就是以封侯为诱饵，大汗答应这些汉将既是拉拢他们，也是权宜之计吗！”

　　“可这几个人都是王八蛋，他们当万户，我不服！”　石抹咸得卜沉着脸气呼呼地嚷道。

　　“住嘴，什么都不要争，论富万户也富不过你！”

　　“可我恨透史天泽他们，不喜欢他当上万户。”

　　“不要动不动就惹事生非，你父亲生前就对你这点不放心，让本王管着你。”

　　“王爷，我不傻，你等着瞧好吧。”

　　铁木格打了个唉声，点点头说：“大汗心中城府很深，他不杀拖雷这一步棋就让我算错了，弄得现在老四成了乌眼鸡，他现在既搞臭了老四，也提防着我，连察合台他也并不真的信任，现在只要不卸磨杀驴，也就不错了！”

　　“老王爷，可别让大汗过河拆了桥，渡了江冷了船呀。”　

　　“本王不是那样好欺负的，等着瞧吧！”铁木格咬着牙，呸地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在一棵树下，拖雷结束了跳舞，与儿子蒙哥坐在一起，他依然有些纳闷，不相信他真的死里逃生，心神不安对蒙哥说：“儿子，我至今不能相信，你三伯父真会饶过我吗，他不是口是心非吗，我在收继礼上，从木哥的眼中看到那样深的敌意？”

　　“额布，不管大汗心中如何想，木哥如何想，儿臣以为父汗在经过这场磨难后，首先要想一想退身之术。”

　　“何为退身之术？”　

　　“三伯父以后还会起用额布，额布既不能自外于大汗，但任事又不可太张扬，毕竟大汗不能完全信任于你，因此不能只谋立功，而忘谋全身！”

　　“你小子从哪学来的这样多鬼点子，倒好像比额布知道的还多？”

　　“儿臣听说古书上有这样两句话，请父王思量。”

　　“什么话？”

　　“一是，‘功归上，罪归己’，就是说，作为臣下永远不可与大汗争功，立多大功，不可以骄人，时常想着自己的过失。二是，‘人主莫喜强臣，臣下戒怀妄念’。父亲曾与大汗立伯仲间，现在伯父是大汗，额布是强臣，而且父王是有过妄念的强臣，因此今后凡事不可争先，尽可能作个庸臣，这样才能保得一世平安，李泌生而白起亡，就是这个道理。”

　　“你说的话，有些道理……”

　　河水在欢歌，绿树在风中起舞，百鸟在空中鸣唱，席地而坐的那些外国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