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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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岳传-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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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国之将亡,必生妖孽,十月,睦州青溪富户方腊不堪采办花石纲官吏的勒索,利用江南百姓饱受压榨的民愤,以明教相号召,树帜起义,应者云集,多达十万之多,短短一、两月间,便席卷杭州、歙州等六州五十二县,称帝割据。

  但凡朝廷,对为匪为盗的义军多有宽恕,围剿不成便施以招安;而对敢于逆上称帝者则严惩不殆,株连九族。

  尤其宋代,更实行灾年招兵之策,以防灾民为盗,即便沦为盗匪,若是实力够大,反倒可以招安为官,这个现象也成为大宋官场的一道独特风景,是以宋人对盗匪既惧且羡。连小五这般的忠义自律者,被逼落草时也无太多抗拒,同样出于上述心理。

  三十六结义挺进海州的过程并不轻松,原歙州知州曾孝蕴因抵抗方腊有功,奉旨知青州,以遏制活跃在山东地界的宋江匪众。

  曾孝蕴虽是文官,却仗着跟方腊匪部交锋过的经验,亲自率领着一部乡兵阻截三十六结义。众好汉跟曾孝蕴所部边打边跑,又在沂州跟知州蒋园所部一场好战,接着又杀向淮阳。其间,小九功不可没,连施妙计,声东击西,终于摆脱了各部乡兵的前堵后追,于年底攻入沭阳县,正式进入海州地界。

  海州——博大中国之东,浩瀚东海之滨,古之东夷,秦之东门,连接吴楚齐鲁之交,交通南北东西,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现任知州张叔夜乃是大宋文官中罕有的文武双全之士,自幼酷爱兵法,少年时曾入行伍立功,并有一手百步穿杨箭法,为人智勇忠义,却为蔡京所忌,不得重用。

  张知州听闻横行山东的宋江匪众进入自己辖地,又见到了溃逃下来的沭阳县尉王师心,并不慌乱,当即下令招募“敢死士”,保卫家乡。

  “敢死士”是地方官府为应对紧急情况而启用的一种临时编制,介乎官兵与乡兵之间,其选拔要求不亚于正式招军。海州少年在江淮大地上素以悍义著称,踊跃应募,不到数日,“敢死士”便满千人。张知州大喜,亲上校场,操练士卒武艺,训练战守之阵。

  那边厢,占了沭阳县的三十六结义放出风声,声言要攻打海州城,却又是小九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众好汉悄然劫了一条大船,直奔海岛。

  真是怕水偏见水,又赶上寒冬腊月,小五在身上裹着皮裘,站在船头吹风抗晕船。但见潮起百层浪,浪卷千堆雪,好一个浩淼大东海。

  这条大船比上次过海的小沙船平稳多了,船形头低尾高,船身前宽后窄,两侧设有浮瓴,不惧惊涛骇浪,乃仿照海鸟的外型而设计建造,故被称为海鹘。

  “冷否、冷否?”武行者从身后冒了出来。

  “武兄,倒是不冷,就是寂寞。”小五知他有心,故意这样说。

  “好、好!为兄陪你说话。”武行者哈哈一笑,指着海中若隐若现的黑点,“那便是郁洲大岛,与海州城隔海相望,地广人稀,形势险要,只要占了它,任他官兵千万,徒奈我何?”

  “是么?”小五忽想终不成就此占岛为王了却一生,不由重重叹口气。

  “武二、木毂辘,你们偷偷喝西北风,也不喊上洒家?”花和尚也从舱里出来,大咧咧地说笑。

  “小弟晕船,并不是很想喝西北风。”小五眼角泛出笑意,脸颊虽已冻红,胸口却有暖流涌动。

  在经年转战中,花和尚和武行者向来打头阵,小五则持弓跟进,三人近攻远射,互为犄角,彼此掩护,挡者披靡,堪称三十六结义的铁三角。在这性命交付的并肩作战中,三人结下了远比其他兄弟深厚的生死情谊。

  “这鸟风刮得跟刀子也似,武二、小五,接兵器,咱们练练。”花和尚外粗心细,居然将两人的枪棒都带了出来,自己也提着禅杖,却是要斗武抗寒。

  “正要跟两位哥哥讨教武艺。”小五大喜,接过自己的铁枪,自从跟二僧结对,他就很少有机会使枪厮杀。

  “花痴、花痴,你何时变成武痴了?”二僧只要在一起,鲜有不斗嘴的。

  “废话,看杖!”花和尚真宝大喝一声,一挥禅杖,猎猎生风,照武行者天灵击下,先来个“当头棒喝”。

  “来得好、来得好!”武行者身形修长,却敏若灵猿,将铁棍往地上一点,居然原地旋了一圈,那禅杖便击个空。

  “好!”小五忍不住喝一声彩,二僧使的都是重兵器,花和尚的精钢禅杖重五十五斤,武行者的浑铁短棍也有四十七斤,平时上阵一扫一抡,便打倒一片官兵、乡兵,此番武行者却使出轻兵器的巧招,端的举重若轻。

  “别真像个木毂辘似地戳着。”花和尚怎能让小五清闲,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回敲杖尾,似拙实巧,捣向小五下盘。

  “起!”受到启发的小五,也将丈八铁枪当作了轻兵器,单足一踏杖尾,身子借力,笔直升起,已在花和尚头顶,一枪刺下。

  “着!”武行者却趁小五身在半空,无处着力,化棍为枪,点向小五小腹。

  好个小五,顺势双腿一绞,盘住棍身,铁枪的去势却不受影响,兀自刺向花和尚的脑门。花和尚再不敢托大,身子一猫,堪堪避开,只听“哧啦”一声,皂直襟的后衣角被铁枪扎个洞,好险!

  “好小子,赔咱衣服!”花和尚也赞一声,他是遇强更强的,将禅杖舞若风车,状若疯魔,向那两个扑去。

  三人就在颠簸摇晃的大海上、船头的方寸之地,一场好斗,早惊动了舱内众兄弟,纷纷挤到舱口观看,直看得跌心宕魄,叫好声此起彼伏。

  不知不觉中,郁洲大岛已近在眼前,三人方罢战收兵,俱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同声大笑,酣畅之极。

  船还在靠岸,小五就抢先跳到礁岩上,兀自精神十足,难得地没有晕船,看来这打斗比吹风还管用,以后有经验了。

  抛好锚,放下艞板,众好汉一起动手,从船上搬下行装辎重,牵下坐骑,再左右打量,不由齐齐赞叹。原来这郁洲大岛与其说是岛,不若说是海中独立的一片大陆,山峦峻峭,竺篁摇曳,端的是个建立山寨的好所在!

  “众家兄弟,上山!”素性深沉的宋江难得地喜形于色,将众好汉分成前后两队,前队轻装探路,后队牵骑驮辎重追随。

  小五和韩九儿都被编在了前队,那山高林深,自有猛兽出没,需要一个神射手掠径。而小九俨然小军师,设立山寨的大事也少不了她。

  花和尚和武行者依旧打头阵,挥着朴刀在队首开道,但见危崖临海,松竹蔼蔼。自幼在当地海边长大的武行者,指点着岛上的群山,各有名称,如苍梧山、宿城山等,言其间水产丰富,鸟兽繁盛,可渔可猎,还可屯田晒盐,便是养活十几万人也不成问题。

  “我昔登朐山,出日观沧凉;欲济东海县,恨无石桥梁。这便是东坡先生心向往之的东海大岛了,美哉妙哉!”少女的清音在山中回荡,终日跟着一群男子汉走马冲杀的韩九儿,依稀恢复了书香世家的风采。

  小五心中一动,瞟一眼身后的小妮子,她一袭白色胡服,套着一件白狐皮褙子,娇颜如雪,唇红齿白,衬着一头飘逸的青丝,明艳逼人,任谁也想不到她就是赫赫三十六结义中的军师“无用”,民间则讹传为“吴用”。

  “哎呀!”韩九儿只顾贪看风景,浑忘了脚下山岩陡滑,一不留神崴了脚,疼得坐倒在地,却是乐极生悲。

  “妹妹,这么不小心?”小五第一个跑过来,嘴上埋怨,心里疼惜,蹲下来查看她的伤脚,并无大碍。

  “小五,背着小九吧。”宋江冲小妮子笑笑,以示安慰。男女授受不亲,这里都是男子汉,谁背小九也不合适,除了小五,人家是兄妹嘛。

  “有劳哥哥了。”韩九儿蹙着眉头,却现出一副笑脸,既古怪又动人。

  “不劳、不劳。”武行者抢了小五的话头,“有小九这样的妹子,疼还来不及呢。”

  这是实话,三十六结义个个都把小九当作亲妹子看待,每次作战都将她层层保护在最里面,生怕伤着她。

  惟独小五,明知两人是西贝兄妹,很难进入哥哥的角色。这不,他一背起她,就抽离了兄妹心境,原来他分明感觉到两团软软的东西挤在后背,猛地醒悟过来,小妮子已满十四岁,到了及笄年龄,身子发育了。

  “哥哥……”韩九儿宛若耳语地提醒,满脸发烧,自家人知自家事,明白小五发觉自己的异状,生怕他露了假兄妹的破绽。

  “妹妹,搂紧我脖子。”小五暗吁一口气,自觉惭愧地收敛心神,专志走路。

  郁洲大岛果然够大,众好汉穿山越岭,足足勘察了两日,总算找到一处合适建寨的地形。它位于岛上东北端的宿城山西麓,沿深幽的五羊湖向南,直至海边山尽,藏着一个隐秘谷地,三面环山,一面向海,环山之中只有一条小径可行,向海之面竖着一座半浸于海的岛礁,成为天然屏障,使过往船只难以发现,真是天造地设的一个堡寨。

  莫非是天意教我等扎根于此?三十六结义啧啧称奇,自打离开梁山泊之后,到处奔波流离的众好汉总算有了新的安身立命之所。 。 想看书来

'拾捌' 战海州
临近新年,正是海路最忙的时节,海州朐山口内舟船骤增,风樯鳞集,南北商贾在此海贸贩易,虽不比大宋泉州、广州诸大港,却也是两淮之地的首要出海口。

  不过近日,朐山口内的商贾和船主甚是烦恼,不为别的,只为宋江匪众突然在郁洲大岛附近的海域出没,劫掠了好多船只,大伙儿损失惨重,自然找上官府告状。

  知州张叔夜接了状子,并无什么作为,依旧埋头操练那一千“敢死士”,甚至连除夕之夜都不解甲休务,海州百姓纷纷传言,张知州被宋江吓破了胆,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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